第111章
李舒含冷冷問道:“母後想取兒臣的心頭血來澆灌鳳寧殿的花草嗎?”
顧幺幺抬眸看了李舒含一眼,突然唇角勾勒一絲冷笑,說道:“自然不會,你可是哀家的心頭肉,取你的心頭血,便是取哀家的心頭血,你疼,哀家也會跟著疼的,你可是哀家最寵愛的小公主啊。”
此時此刻,李舒含看不得顧幺幺臉色的笑容,那笑意充滿了詭異與陰冷,她就像是從地府裏爬出來的豔鬼一樣,叫人害怕。
李舒含睫毛微微顫抖著,頓了頓,哽咽說道:“母後,皇上他也是你的心頭肉啊,他也是你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孩子,你心疼兒臣,為何不能心疼皇上呢?”
“心疼他?”顧幺幺冷笑說道:“皇帝有的是人心疼,用不著哀家,他也早就厭惡了哀家,他覺得哀家髒,他覺得哀家的鳳寧殿髒,髒得他不肯來見哀家一麵,就草草斷了哀家的生死,就像他當年殺李儒那樣絕情,可是他忘了,他的皇位是哀家用身體換來的,沒有哀家就沒有皇帝,哀家要是手段幹淨,他早就死於後宮惡鬥了。”
顧幺幺越說越激動起來,她的眼睛裏充滿了憤怒,她恨皇帝,她這一生唯一的幹淨唯一的情都給了李儒了,可是皇帝卻偏偏要摘掉她最後一點幹淨,最後一份善良。
既然如此,那麽她就做給皇帝看,她就當好她的太後,一個權傾朝野的太後,一個他想要找回來的母後。
李舒含微微愣住,說道:“母後,你真的很愛五皇兄嗎?”
“愛?”顧幺幺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可是眼睛卻紅了,她說道:“含兒,你還記得當年你在宮中初見到蘇卿臣時的模樣嗎?”
顧幺幺回憶著當時的場景,說道:“當時你笑著跑到寢宮裏告訴哀家,你說你看上了一個少年郎,他長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你很喜歡,你說你要求父皇賜婚,你要嫁給他,可是哀家卻說皇上招駙馬的告示已經貼出去了,以蘇卿臣當時的身份與地位,他連入選的資格都沒有,那個時候你傷心了好一會兒,哀家以為你隻是鬧幾天便沒事了,可是後來,你竟然絕食威逼你父皇讓蘇卿臣入選,你父皇沒了法子,隻好寵著你,哀家看著你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乃至後來,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為蘇卿臣一人,含兒,你還記得當初的感覺嗎?”
李舒含頓了頓,歎氣說道:“記得,當初的愛有多深,後來的恨便有多深,可是兒臣現在已經放下了,兒臣相信母後一定也可以,雖然會很疼,就像是在剜心頭肉一樣,可是當母後真的割舍下之後,就會發現原來這世上不是誰離開了誰,便到了活不去的地步,兒臣身為昭寧國最尊貴的公主,身來便該享受萬人尊重,不該卑微低賤去愛著別人,母後亦是如此。”
顧幺幺望著李舒含此時此刻的模樣,眨巴眼睛,突然笑了,說道:“哀家真是羨慕你,如今的你心裏跟明鏡似的,什麽都看得透徹,什麽都放得下,可是哀家花了半輩子的時間才看清楚原來哀家心裏一直喜歡著一個人,如今卻又要用餘生來懊恨和祭奠那個人。”
顧幺幺說著,突然舉起了酒壺,一飲而盡,酒順著她的唇邊滴落下來,顧幺幺的眼角也有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李舒含走到顧幺幺的身邊,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搭著她的肩膀,安慰著說道:“母後,兒臣當年也不懂事,兒臣也無法明白你的心境,直到如今兒臣也體會到什麽叫做身不由己後,兒臣才明白你當初的不易,可是皇帝他還小,他什麽都不懂,母後要怪便怪兒臣這個做阿姐的沒有教好他,如今五皇兄已死,母後再怎麽做他也不會回來了,母後不如試著將皇上拉回正道,母後你也該回來了,不是嗎?”
“正道?”顧幺幺聽著這兩個字忍不住大笑起來,“什麽叫做正道?身在皇家,卷入皇家之爭,誰的雙手是幹淨的?誰又敢說自己無辜?含兒,你以為母後如今還能回頭嗎?你以為李景和蘇卿臣若是知道害秦雨容這般淒慘的人是哀家,他們會放過哀家嗎?”
顧幺幺說罷,又是仰頭一陣大笑。
李舒含聽罷,愣住了,微微動唇說道:“果然是你,母後你為何要這樣做?你想要孫家的賬本,秦雨容已經替你拿到了,你何苦再去毀她清白?”
顧幺幺冷眸低下,冷冷說道:“哀家根本不在乎秦雨容,更不屑去毀她清白,不過是手底下的人不知事罷了。”
李舒含突然站起身,嚴肅說道:“母後,既然這件事與你無關,你把那個人交出來,讓兒臣替你處置,趁著事態還未嚴重,就讓兒臣替你終結這一切。”
顧幺幺冷笑說道:“含兒,你怎麽也跟秦雨容一樣天真愚蠢啊?你真以為與哀家無關?那個人是哀家派出去的,你說與哀家無關誰又會相信?隻怕到時候,他們還是要找上哀家,哀家既然敢做這件事,就不怕他們來找哀家算賬,哀家告訴你,不管是蘇卿臣還是李景,亦或是李成,哀家一個都不會放過,哈哈哈——”
“母後,你真的瘋了。”李舒含氣得不行。
顧幺幺卻隻冷冷說道:“是啊,哀家的確是瘋了,哀家早已經想明白了,既然我們所有人都被卷入這場爭鬥之中,那就各憑本事,爭權奪勢,哀家要當女皇,哀家要成為這天下第一人,到時候,哀家想做什麽再無人敢阻攔,誰敢攔哀家,哀家就殺誰!哈哈哈——”
李舒含愣住,滿臉震驚,她連忙轉身跑出去。
顧幺幺卻冷眼瞪著李舒含的背影,不懼一切得冷語說道:“哀家怎麽生了你這個一個廢物,膽小怕事,你怎麽就沒有秦雨容那樣的本事勾引男人,讓全天下的男人都為你瘋狂呢?”
李舒含聽著顧幺幺的話,權當著是沒聽見,隻是捂住耳朵快步跑了出去。
這一切實在是太可怕了,這一切的發展早就超出了李舒含的控製之外,她原本想著能勸顧幺幺放下對李儒的執念,如此就能跟皇帝化解幹戈,可是她現在錯了,顧幺幺根本就不隻是為了李儒,她更是為了自己。
這個女人想要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