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晨曦,李舒含倚欄小憩。
她一抬手,方晉晚便遞上了茶杯,半舊的青瓷茶盞,上麵茶煙嫋嫋。
李舒含眼睛斜斜看著方晉晚,她喜歡看他的臉,每次目光都會落在眉宇間那一點朱砂紅上。
她抬手撫摸著他額間的朱砂痣,突然冷語說道:“把它去了。”
她喜歡他身上帶著左輕言的氣息,卻又厭惡旁人模仿他。
方晉晚愣了下,李舒含又道:“你仿著他的樣子不就是為了接近本宮,如今事成,便把它去了,本宮不喜歡。”
方晉晚不語,隻是突然抓起了桌上的匕首,驚地吳嬤嬤大變臉色,還以為他要對李舒含不利,可緊接著,方晉晚卻是拿著匕首將自己眉間的朱砂痣剜去。
他額頭頓時有血流了出來,李舒含當時不察,遲疑了片刻,忽然拿起帕子替他擦血,“我不過是說說,你竟然當真我的麵就.……”
李舒含分得清是非,她的喜惡向來都對事不對人。
方晉晚隻是淡淡笑道:“現在你是小人主子,你說什麽,小人便做什麽。”
說實話,李舒含厭惡旁人這樣討好她,但是方晉晚說出這話,她竟然半點沒有厭惡之意。
李舒含隻是頭疼得扶額,自從有了身孕,她身子越發覺得累重,尤其還得提防蘇卿臣和裴南衣謀害她的孩兒,一番絞盡腦汁,鬥智鬥勇,總格外傷神。
好在方晉晚會照顧人,總懂得事事照料妥當,李舒含總覺著她這不是養了個麵首,這是找了個貼身丫鬟。
過會兒,丫鬟快步進來稟告,吳嬤嬤聽了下,頓時臉色大驚,進來對她說道:“公主,宮裏邊傳來消息,說是太後遇刺,現下昏迷不醒。”
李舒含頓時驚訝,心想著母後身在深宮內院,竟然有刺客敢入皇宮行刺?這事有些奇怪,按理,母後在背後給皇帝撐腰,的確動了某些人的權益,可沒什麽人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出手行刺。
李舒含腦子裏過了一遍所有人,始終未料想到主使是誰。
“究竟發生了何事?”李舒含眯眼看向吳嬤嬤。
吳嬤嬤又道:“聽說是太後身邊的宮女仙兒所為,至於原由如何,無人知曉,隻知昨夜若不是成王發現刺客,及時趕到,怕是太後已經……”
李儒?
李舒含沉下心來,細細想著,仙兒可是母後身邊的人,斷然不會背叛母後,此事怕是母後自己策劃,但究竟為何,怕隻有她親自問一問母後。
再說李儒,他怎麽會發現仙兒是刺客?
深更半夜,又為何要去母後寢宮?
這其中有太多疑點。
李舒含拍桌起身,隻道:“準備轎子,本宮要進宮。”
吳嬤嬤點頭。
李舒含又看向方晉晚,意味深長地說道:“本宮不在,公主府裏的事你多照料些,尤其小心提防蘇相那邊。”
方晉晚會意,躬身說道:“公主放心,有小人在,公主府出不了什麽亂子。”
李舒含出了府門,一路趕往皇宮,卻在鳳寧殿外與蘇卿臣打了個照麵,想罷他也是聽聞此事趕來,但也隻能在鳳寧殿外候著。
蘇卿臣瞪了她一眼,目光移下她小腹的位置,頓時想起那個孽種,心中暗暗不爽。
李舒含看出他的不悅,沒搭理他,隻是從他身邊走過,要進殿。
“公主,太後說了誰也不見,你還是跟微臣在外邊等著吧!”蘇卿臣見她要進來,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李舒含權當沒聽見,直接闖進去。
宮女們原是想攔住她,卻也攔不住。
蘇卿臣叉腰站在外麵,眸光探著她背影,不覺又是一聲歎息。
都說他這個丞相目中無人,囂張跋扈,可他相比李舒含這位公主來說,李舒含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舒含闖進了殿,宮女們攔不住,但是成王吩咐她們隻能在外等著,於是李舒含獨自入了殿。
“母後——”
李舒含擔心進去,卻瞧見李儒坐在床邊,神情憂傷,目光隻靜靜看著躺在床上的顧幺幺。
李舒含見到這樣的場麵,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一來她不喜歡李儒。
二來她不喜歡看見李儒同母後走得太近。
“出去!”李儒沒有抬頭,卻厲聲嗬斥她。
李舒含冷笑說道:“五皇兄,受傷昏迷不醒的人是本宮母後,這時該出去怕是你這個外人。”
李舒含思前想後,覺得昨夜這事有蹊蹺,李儒借著抓刺客闖宮,隨後仙兒便刺殺母後,母後受傷一事太巧合,她不由得大膽猜測,要殺母後的人是李儒,仙兒正是為了保護母後而死。
但現下她看著李儒這樣擔心母後的眼神,又疑惑起來。
李儒這時才看她,說道:“太後隻要熬過今夜便會無礙。”
李儒似乎沒有心思跟她爭執,語氣放緩,隻淡淡說了這句話。
李舒含聽罷,頓時驚訝,她沒有想到母後會傷得這麽重,李舒含指著李儒質問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仙兒是母後的人,她怎麽會殺母後?而你為什麽會剛好出現?昨夜你究竟是來捉刺客還是賊喊捉賊?”
“真吵,你這樣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會吵到太後歇息的。”李儒似乎有些虛弱,說話的聲音微弱,連跟她吵架的力氣都沒有。
李舒含頓了頓,看了眼顧幺幺,也壓低了聲音,又問道:“皇上呢?”
李儒淡淡說道:“昨夜已經來看過太後了,本王怕皇上太操勞,勸他回宮歇息了。”
李舒含頓時驚訝看著他,“五皇兄,你真是膽大妄為,連皇上也敢趕走?”
李舒含沒想到李儒竟然這樣霸道,他不僅阻攔蘇卿臣進來探望母後,連皇帝也敢趕走。
李儒沒有再說話,李舒含望著李儒的眼神,打量眼前的這一切,突然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子裏浮現出現。
李儒與母後的關係該不會不簡單?
李舒含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她們可是母子啊,雖然沒有血緣,但是好歹有一個母子名分在,李儒總該不會這樣大膽……
李舒含平複了心境,才緩緩開口問道:“五皇兄,你這樣衣不解帶照顧母後,不覺得有失禮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