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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歸程拾趣(二)

  “我算出來了,我算出來,”晚飯的時候,杏貞正和劉宇濃情蜜意的享受著自己的晚餐呢,傅善祥突然風風火的衝過來,大聲嚷嚷道。


  傅善祥一向都是淡淡的樣子,象如今這樣風風火火的時候,劉宇可是第一回看到,看到她這樣子,劉宇不解的打量了擠鼻子瞪眼的二女一眼:“你們兩個,這是在玩什麽呢。”


  “沒…沒什麽呢,”傅善祥緊張的望了眼劉宇,紅著臉囁囁道。


  一直以來,她在眾人眼裏,就是才華橫溢的女秀才,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把她難倒了,這不是讓她糗大了麽。


  “猜出來了麽?說說看,是多少呢?”杏貞好似根本沒覺察到傅善祥的窘狀,故意大著聲問道。


  “這個,第一題,應該有雞28隻,免18兔,”被劉宇這麽看著,傅善祥倒是豁出去了,自己是個女人,就算有什麽不知道的,又有啥了不起的。


  “嗯,對了,就是這樣的,說說看,你是怎麽算出來的。”杏貞擺出一副為人師的作派,神氣得很。


  “這個,我是這樣算的,”傅善祥老老實的答道,不知道是因為怕著劉宇,還是確實服了杏貞,“我算假設它們全部是兔子,那麽就可以得出應該有多少隻腳。把得到的腳的數量和128相比較,每差一隻腳就說明有一隻雞,就得到的差數除以2,就能算出有多少隻雞了。再用總數減去雞數,就可以得到兔數了。”


  “你是這麽算出來的?”傅善祥說得已經夠詳細,卻是把杏貞說迷糊了。當初可是劉宇告訴她答案,她才逆推出來的。人家畢竟是女狀元,這邏輯自然不是她能比的。


  可是,好不容易打敗傅善祥一回,她又怎麽那麽容易服輸。於是繼續硬著頭皮問道:“那還有一道題呢,錢去哪去了?”


  “錢買東西了啊。”傅善氣脫口而出,“970個錢買的東西,那借錢的每個人都出了485個錢是吧,再加上返回的每個人10個錢,就是每個人出了495個錢,加起來就是990,再加上我自己手上的錢,不是就1000個錢了。”


  “嗯,算你算對了,”這回杏貞終於服氣了。口上卻是仍不服輸,“等我想個更難的,看你真的能猜出來。”


  以她那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稟性,劉宇和她說的早東西,早丟到爪窪國去了,這回抓破了腦袋,又哪裏還記得起來。


  “來,傅小姐,這個太簡單了,我出幾個你來算算。”劉宇聽明白了,這杏貞是拿著自己糊弄她的東西,去人家女狀元麵前裝B了啊。


  “好啊,劉大人,快說。”傅善祥喜出望外地說。


  “哎喲,”劉宇突然覺得腰中一陣強強的痛楚,他知道,杏貞姑娘肯定是吃醋了,不得不伏在她耳邊小聲說,“你放心,我一定把最難的告訴她,她一定猜不出來。”


  “哼,”杏貞鼻子輕哼一聲,終於鬆了手。傅善祥站在他們麵前,感到好尷尬,隻好裝作無視的扭轉頭。


  “咳、咳”,劉宇讓自己緩過了痛楚,板起了臉,等傅善祥扭過了臉來,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有一個牧場,已經養了牛27頭,6天內就能把牧場內的草吃完,如果隻23頭牛的話,就要9天才能把草吃完。如果養21頭牛,那麽幾天能把牧場的草吃完。而且,牧場的草每天都是在生長的。”


  這個問題,不僅涉及到算數問題,還涉及到生活常識的問題。可憐傅善祥生活在最南邊的廣西,何曾見過啥牧場。讓她如何去算。但人家好歹是個女狀元,怎麽也不可能服了這口氣,隻好硬著頭皮說:“這個有點難,讓我回去算算。”


  “其實…不難的哪。”杏貞還想裝B,但被劉宇狠狠的一瞪眼,不得不住了嘴,訕訕道,“我自己去玩了,你自己慢慢算吧。”


  於是,接下來的整整一天裏,傅善祥就是在神神叨叨的默念著如何計算。好在海上的日子,都是這麽孤燥無味,人們還以為她是在自己打發時間呢,也沒有人把她當回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析相遠…”,參差不齊的讀書聲募然傳入傅善祥的耳中。


  “嗬嗬,這都什麽年頭了,還學著這些啊,這陳老夫子倒是好脾氣,教這麽樣些人。”傅善祥有些啞然失笑的暗忖道。她自然是有家學的,但許多船上的新移民們,就算他們有一技之長,又哪裏有機會去進學讀書。


  船上的日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於是,閑不住的陳家父子便自告奮勇,充當了這教師的大任。


  陳家父子,和其它的讀書人不同,並沒有對這些粗鄙的匠師有任何鄙夷的想法。因此教導起來,也頗為用心,這樣,很快便讓他們在船客們之間博得了很好的人緣。


  這些人們,之所以能成為匠師,其智商肯定隻高不低。但畢竟他們上了年紀了,以前也沒有受過文化教育,就算他們非常努力,但基礎在那裏,自然不能起點太高。用三字經、增廣賢廣等凝聚了中華文化精華的初級文章作為他們的啟蒙教材,不但貼切,也是穿越眾想要倡導的一種思想氛圍。


  但在已經取得女狀元榮譽的傅善祥來說,這樣顯然顯得太小兒科了。


  “喂,那娘子,你說啥呢,”傅善祥平常和船上的人打交道不多,根本沒料到人家會是在叫她,所以,繼續埋著頭走路。


  “喂,站住,叫你呢,”當這個武大三粗的漢子愣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傅善祥才明白,這個漢子居然是在叫自己。可自己並沒有招惹他,他為何對自己如此不友善的樣子。


  傅善祥可能還是堪不透這世間的人心。對於那些身處社會底層的人們來說,或許你可以輕視他,可以侮辱他,可以欺壓他,但卻絕對不能侮辱甚至輕慢他們心目中的英雄或領袖。因為那是他們的心靈的依靠,是他們堅持的動力。


  領袖過得好了,他們就感覺自己過好了,哪怕自己吃再大的苦也忍了。但一旦領袖被人輕慢了,他們立即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甚至,他們願意為了維護他們心目中的英雄或領袖,犧牲自己的生命。


  “我…我剛才沒說什麽啊,”傅善祥一臉無辜的神情。


  “你就說了,我聽到了,你剛才說了陳先生的壞話,陳先生是好人,就不許你說他。”這漢子雖然看起來蠻粗壯,說起話來卻是一根筋,反反複複的就是傅善祥對他先生不敬了。


  “我說說了又怎麽了,他是你的先生,又不是我的先生,我說他怎麽了。”傅善祥也不是好惹的主,眼看和這漢子糾纏不清,仗著自己女人的身份,她也不管不顧了,索性放開了聲音嚷嚷道,“這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你先生一個人,我就說了,你又能拿我如何?”


  “反正…你就是不能說先生。”這漢子原來是個拙言的人,一聽到傅善祥越說越得勁了,臉都氣紅了,可是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什麽的好。


  “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小陳背著手,手中拿著本什麽書,訝然的走過來,看到傅善祥的時候,不由多看了一眼,心中,似乎有一些熟悉的感覺。


  “先生,她說你,她說你壞話,說你不行。先生和老先生那麽好的人,怎麽容得了她來褻瀆。”見到小陳先生,這漢子似乎話也利索了些。


  “大寶啊,先生和你們經常說起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某和家父縱有點才學,相比這芸芸眾生,也不過是蒼海一粟而己。你怎麽就和人家起了爭執呢。”然後轉身麵對傅善祥歉然道,“弟子無狀,讓小姐見笑了,恕過,恕過。”


  傅善祥如今正糾結於那個難題,心裏煩著呢,遇上這粗漢子一打覺,心中正有火,見到小陳夫子過來,原本著好好爭執一番,如今看到人家文質彬彬的樣子,也不由多看了一眼。


  “嗯,倒象個讀書人,”傅善祥暗忖道,如今這世道,雖然有功名的所謂讀書人很多,但那些人大多是一邊做著錦繡文章,一邊卻專門幹著些男盜女娼的事情的。


  但眼前的這個小陳夫子確實是不一樣,那雖然穿處有些泛白的長衫,但那浩然正氣,卻是油然而生,傅善祥不由就生出了些好感,突然心中一動,脫口而出,問道:“聽說陳先生之前是有功名的,而且聽船上的人說,陳先生滿腹經綸,做得一手好文章。”


  “謬讚,謬讚,這都是大家抬舉我罷了。”陳善圻快三十歲人了,當麵被個女子這樣表揚,竟然少有的紅了臉。“


  “哎,那誰告訴我們說,過份的謙虛就是驕傲,這樣可不是為師之道喔,”連傅善祥也沒覺察到,她此刻說話竟顯得有些輕佻起來,“小女子這裏有一個問題,正想向先生請教。不知可否。”


  “隻要陳某知道的,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陳善圻斂了下神,仍是淡淡的神態。


  “有這麽一道題,說是有一個牧場,有一個牧場,已經養了牛27頭,6天內就能把牧場內的草吃完,如果隻23頭牛的話,就要9天才能把草吃完。如果養21頭牛,那麽幾天能把牧場的草吃完。而且,牧場的草每天都是在生長的。”傅善祥學著杏貞的模樣,眉飛色舞的說著,倒是把陳善圻看呆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情了。似乎,很久之前,和秀均在一起的時候,有過。她和秀均一樣,有些任性,有些驕蠻,不象滿清那些女子那樣溫馴得沒有一點脾氣。或許,他自己都沒覺得,他就喜歡這一點吧,所以時至今日仍未結婚吧。


  “你說說看,該得要多少天才能吃完呢。”傅善祥偏著小腦袋,打量著陳善圻。這才覺察到人家在盯著她看,臉立即就通紅了。


  “不和你說了,你自己慢慢猜吧。”傅善祥慌慌張張的扭過頭,急急忙忙的走開了。似乎離開的時候,那步子都有以前不曾有過的輕盈。


  然後遠遠的扔下一句:“好好的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訴人家。嗬嗬嗬。”雖然傅善祥或許隻是捉弄的心態,但聽在陳善圻的耳中,卻是感到特別的舒服,望著傅善祥離去的背影,良久才回過神來。


  “哎,不該想,不該想的,”陳善圻無奈的搖搖頭,他是隱約知道,這個女人可是某個大人物的女人的,他可連想都該想的。可雖然這樣,但剛才傅善祥在自己麵前嬌笑驕蠻的樣子,仍是曆曆在目。


  “唉,也隻有她這種女子,才會想出這麽刁鑽的問題出來吧。”陳善圻想當然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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