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女王的夢想(四)
“回去?我們真的還回大清去?”對於刑老頭的建議,杏貞似乎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以前不是沒想過再回到大清,重續她做娘娘的夢想的,可是,當初來的時候,行了何止萬裏,光是在海上航行就走了幾個月,她那時候是又吐又泄,若不是劉宇派人照看著,這條小命隻怕就丟在海上了。如今就以她一介弱女子,回得了麽。
“不怕,大小姐,老奴恰好認識一群人,他們也過不慣這裏的日子,早就在想著回去了。過幾天就有一班返回大清的船,我和他們的人熟,讓他們偷偷將我們帶上船,不是什麽難事。”
“既然這樣,那好吧,我聽刑大叔了,一切但憑刑大叔安排就是。”杏貞看了眼院中滿地的血汙,如今回想起來,剛才自己居然還殺了人,如今想起來也有些害怕了。幾乎是本能的就想逃離這個鬼地方。
如今在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她值得留戀的東西了,也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人了。
當初一心想要嫁的那個男人,隻怕早忘記自己了吧。再說,自己如今已是不潔之身了,那個自命不凡的男人,隻怕再也看不上自己了吧。
劉宇也不會明白,這個自己一向就是粗暴對待的女人,為何會如此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因為在他看來,他們之間隻有仇怨,不應該產生愛情的。
如果他們懂得一些心理學的話,杏貞姑娘這便是很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回去也好,雖然母親不在了,回去至少有身為高官的父親,再怎麽樣,父女深情,也能照顧自己下半生的周全吧。
因此,杏貞沒多思索,便下定了決心。既然這北美的共和國再無值得自己依戀的地方,索性便就回大清吧。
話說大多數滿清移民們來到北美,是感到滿足和幸福的。
因為這裏,隻要你願意,都能分得一塊不小的肥地,雖然隻是生地,還需要自己花盡心血開墾出來,但就算是生地,也遠比大清那邊肥沃得多,都是黑得發亮的沃土啊,隻要種下去就能收獲不菲。
所以,隻要肯下苦工夫,地都不會欺人,苦上一兩年,就能過上好日子。就算家裏老人小孩多些,跟政府借上點錢,過上兩年就能還上賬,還能有個棲身的自己的房子。
就算不想種地,也能在工廠裏找到份工作,雖然沒有種地那麽自由,工作時間也長一些,但卻種地輕鬆得多,收入也還不錯。
更主要的是,在這裏,基本上不存在欺負人的情況,若是有人為非作歹了,自然有官府的人去處理,所以隻要老老實實的做事,把該交的稅都交了,老百姓們在這裏不但能過得好,還能活得象個人樣。
所以,到了這裏的滿清移民,不但安心的呆了下來,有條件的,還捎著信回去,也想叫家裏的親戚們也來這邊。因為,這裏就是他們能想象到的天堂了。
但是,總有那麽一群人,讓他們種地,他們嫌太陽曬,嫌髒嫌累。
讓他們去工廠幹活,他們嫌不自由,受限製,還不能到處走動。
他們習慣了好逸惡勞,也習慣了高高在上,欺淩弱小。對他們來說,踩在弱者的肩上,看著他們可憐的樣子,聽著人家的求饒,讓他們有優越感。
但在北美共和國,他們找不到這種優越感,別說讓他們欺負人,因為他們天天遊手好閑,還經常受到居民們的敵視和驅趕,所以,他們十分的痛恨和厭惡這塊地方,對他們來說,能有一天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們一天都不想多呆。
雖然為著生活,他們不得不打零工,隻要管夠生活了,他們又繼續從前那種遊手好閑的日子。或者,幹脆幹點偷雞摸狗的活兒,然後幻想著某一天會遇到個貴人,帶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他們在這邊沒有人會把他們當回事,就算回到滿清,他們在那邊也是社會的最底層,當初來的時候,頭上的辮都被強迫著割了,回去那邊,隻怕小命都會沒有,又有誰能幫他們出頭呢.
其實,這樣的一群人能出現在共和國,也是共和國建國之初的一個明顯的漏洞。雖然明知這樣不行,但為了快速的壯大自己,也隻能選擇暫時性的忽略了。
穿越眾來到這北美,一共也才一百十幾個人,當年又受到過印第安人的背叛,黑人更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因此更加感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助,也因為這樣,他們十分的渴望來自滿清的移民,自己這群人才不會感到那麽孤單。
剛開始移民的時候,他們也顧不上挑選了,先湊夠人數先,因此隻要是個華人,他們就一古腦兒把他們拉到了共和國。
所以,就有了趙文禮將望廈一整個村子搬空的情形,也會有陳衛東等人在上海跟耆英交易,無條件的接受淮河一帶的流民的事情。
這人一多了,自然是參差不齊,什麽人都有,跟著大隊伍,就混入了遠行的船隊,來到了北美。
當然,大多數人很快的融入了這裏的生活,成為了共和國有力的幫手,便也有極少數的人,他們的存在,隻是增加共和國的負擔,隻會給共和國添亂。但他們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另外,再怎麽樣,共和國高層還是把他們當作同胞的。
但他們仍覺得呆在這裏讓他們十分的不舒服,所以,他們一直在等待著離開的機會。
所以,當這一天刑老頭找到他們,說是有大清的郡主來到了這裏,願意帶他們一起回去的時候,他們動心了。
當然,為了讓他們相信自己,刑老頭也撒了個小謊,把杏貞說成了郡主。不過,杏貞畢竟也是出身滿清上層的女子,小時候也受過一些貴族的教育,在共和國的時候,又讀過一些書,那種大小姐的氣質,早已經深入了杏貞小姑娘的骨子裏頭。
隻是換了身整齊的衣服,然後裝模作樣的在那些人眼前走上一圈,立時就將那些人震服了。那些混混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員也不過是縣官,還是在很遠的地方看到過。對杏貞這種在大清一出門就有無數人前呼後擁的大小姐,更是隻能仰望之。‘
因此隻要杏忐在他們眼前一亮相,那種油然而生的貴氣立時便讓他們不得不信了。
什麽東西都能裝,這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和氣質,又豈止一般人能裝得來的,所以,當他們一看到杏貞的時候,立時就相信了刑老頭的話,選擇了跟著杏貞一同返回大清。
這群人也有在港口背包的搬運工,他們給自己編造了一個理由,買通了看船的人,趁著夜色,一行三十幾個人,混入了船艙。
這是一艘滿載著共和國的新式布料、工藝品、香皂、香水等產品的貨船,藏上三十幾個人在船上,根本不算什麽事情。
杏貞也喬裝打扮一番,悄悄的潛上了船,但是她的心情,卻和來的時候截然的不同。
偷偷的躲在窗子後麵,望著船隻漸漸離開港口,看著西雅圖的輪廓在視線中漸漸消逝不見。杏貞的心中,卻莫名的生出一股惆悵的情愫。
這一去離開北美,隻怕是再也見不到那個可惡的家夥了吧,想到這裏,杏貞的內心,禁不住就是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