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玉髓金魂
按照村子裏的規矩和我爺爺當時在村子裏的威望,他死後是要做成吊棺吊在祖墳的獵神樹上的,但是我爹當初死活攔下了,說是我爺爺生前說了,不讓做成吊棺,要埋在家裏才踏實。
這件事不是小事,村子裏商量了好幾天最終也可憐我老爹,尋思他年齡還小也就答應了下來。
我老爹按照我爺爺臨死前交代的,但是他下不去手啊,那可是自己的親爹,他怎麽能親手把我自己爹的頭砍下來?他下不去手就蹲在我爺爺的屍身前哭了一夜,方荷韻也陪著我老爹流了一夜的淚。
到最後沒辦法了,他才去請村子裏的二拿爺爺。
二拿爺爺以前年輕的時候是村子裏的屠夫,殺牛宰羊都是他幹的,但是這次砍的是人,二拿爺爺也是有點下不去手,最後幾個大人在村子裏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讓二拿爺爺去。
二拿爺爺隻能閉著眼去了,哢嚓一下刀起頭落,我爺爺那腦袋咕嚕咕嚕就滾到了旁邊,脖子上碗大的口子往外冒著血,我老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開始嚎啕大哭,方荷韻也跪下哭。
這一直哭到晚上,倆人才按照我爺爺說的,把我爺爺的屍身上纏上九圈布,又把玉髓珠也塞進了我爺爺的嘴裏,連頭帶身子一起封在了水缸裏。黃土村子裏多的是,朱砂烏陽家也有,我老爹到烏陽家借了朱砂,回來後拿朱砂和泥把整個缸包起來,之後又在院子裏按照我爺爺的要求挖了個坑,把缸放進去把土填上。
我老爹又給上了三炷香,又燒紙錢,一直在地上跪了兩天兩夜,方荷韻也跪著。
到了第三天方荷韻把我老爹扶回房間,對我老爹說:“爹當年救我回來的時候跟我囑咐過,讓我照顧你,你可不能再出什麽事,你要再出了什麽事你讓我怎麽活?”
方荷韻一邊抹淚一邊說,我老爹看的也心酸,他一把把方荷韻拽到自己的懷裏,給她擦淚:“荷韻,你放心,我不能出事,我要出事你怎麽辦?我還得照顧你保護你。”
這或許是一個農村老爺們對自己的婆娘說過的最浪漫的話,也是最真實的話。
他們之間可能沒有什麽轟轟烈烈的愛情,也可能不會有什麽甜言蜜語,更不可能有什麽浪漫的事情發生,這種感情就是這麽淳樸和純粹,方荷韻聽到我老爹這麽說心裏也難受,抱著我老爹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說到這裏,我老爺已經老淚縱橫,說不下去了。
我心裏也十分難受,我知道方荷韻應該就是我老娘,但是這麽多年我老娘到底去哪兒了?我怎麽一直都沒見過她?後來我記事的時候問過我老爹,我老爹對我說我老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以前我相信,但是現在我不相信。
還有那個玉髓珠,和我身上的這個玉髓珠一樣嗎?
難道說爺爺當年的那個玉髓珠就是秦老爺子給我這一顆?那我爺爺很可能就是秦老爺子的師兄常笑天,可是我爺爺叫李頂,不叫常笑天啊,這些到底都是怎麽一回事呢!
陸飛和淩雪他們看到我老爹哭,心裏也難受一個勁兒的勸我老爹,但是也勸不住。
“你們別勸他了,就讓他哭吧,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烏陽捏了捏眉心歎了口氣。
這會兒工夫我聽到屋裏有動靜,大概是慧通醒了。
我為了不在我老爹麵前哭的太慘惹他難受,我借口站起來到房間裏去看看,可是一站起來背過頭眼淚也不聽話的就往下啪嗒啪嗒掉,我怕別人看見就抬手去擦,同時也掀開了門簾子。
慧通果然是醒了,我掀開門簾的時候他正在穿鞋,看到我進來立馬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
我衝他點了點頭:“慧通師傅餓了吧?廚房準備的有吃的,我給你盛一碗去。”
慧通趕緊擺擺手:“叨擾數日已是罪過了,不可再麻煩你。”
我說沒關係,反正都是村子裏的人,這次事情大家都受了傷,要不是他和烏陽在或許我老爹很可能就出事了,都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客氣。
慧通耐不住我,也就不推脫了,跟我一起到了堂屋。
淩雪到廚房去盛粥給慧通,我們幾個喝茶抽了根煙,看我老爹很難過我們都不好再接著往下問。當年我爺爺死之前的時候交代過我老爹,三年之內不能懷孕更不能生孩子,一定要等到第三年才能懷孕,並且還要把他的屍骨挖出來,把玉髓珠取出來放在床頭,這是為什麽?
而且還交代過我爹,無論如何也要帶著我離開村子,我爺爺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想知道這些,但是看眼下的情況我知道不是時候問,所以就憋在了心裏不說,想著等我老爹好一點之後再說這些事情。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是烏陽出來跟我說的,我和陸飛我們幾個實在不想看我老爹從掉眼淚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誰也勸不住,我聽的心裏實在難受就到外邊的院子裏抽煙,陸飛他們幾個也跟了出來。
烏陽是最後出來的,跟我們講了後半部分。
我爺爺死後,我老爹傷心了很長時間,但是方荷韻還在,要說方荷韻也真的是個好女人,我老爹傷心的那段時間也不幹活了,地裏的活兒都是方荷韻一個人幹,每天幹活回來還照顧我老爹,給她做飯洗衣。
過了有半年,二拿爹他們也看不下去了,就到家裏來跟我爹說道。
不能老是讓一個女人家裏地裏來回跑,這都半年過去了,都是一個女人撐的這個家,我爺爺去世大家都知道我老爹難受,但是難受歸難受,這日子不是還得過嗎?
這一番話談的我老爹也醒悟過來了,當天就跟著方荷韻到地裏一起幹活兒。
我老爹和方荷韻也一直聽我爺爺的話,三年內沒要孩子。
等到了第三年年底,方荷韻懷孕了,我老爹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怎麽的,整天臉上都是笑嗬嗬的,但是有這麽一天他突然聽說一件事。
村子裏為什麽一直都是女人少,懷孕生完孩子的那些女人去哪兒了?
我老爹也是這個時候才聽說,村子裏的女人懷孕後生下孩子,等到孩子兩歲時斷奶,這女人就得死,無論如何也不能活,這是村子裏留下來的規矩。要是孩子是個女娃那就送女娃去,再讓女的生第二個孩子,總之就是村子裏不能留女的。
這對我老爹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當年他不顧一切的要救方荷韻,好不容易救下來了,沒成想到最後還是這麽個結果。
我老爹心都涼透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方荷韻說這個事,到最後他想起了我爺爺的話,他想到了帶著老婆孩子跑,如果實在跑不成那就把這個孩子弄掉,以後他也不要孩子了,就跟方荷韻兩個人過日子。
但是這事該怎麽跟方荷韻說?
孩子在肚子裏長得快啊,我老爹還沒想好怎麽告訴方荷韻的時候,已經是懷胎十月了,眼看就要生了,我老爹也急眼了。
方荷韻也看出來我爹不對勁,按道理來說兩個人有了孩子是好事,是該開心的事情,但是看著我老爹愁眉不展的樣子,方荷韻就忍不住問我老爹到底怎麽回事。
問的次數多了,我老爹就把這事兒說了。
“要不然咱們把孩子弄掉吧,咱倆哪怕一輩子不要孩子呢,就咱倆人過。”
方荷韻那是肯定不同意,這孩子也是自己身上的肉啊,自己辛辛苦苦的懷了十個月說不要就不要了?再說要是不要孩子,這一脈不就斷了香火嗎?
我爺爺臨走之前讓方荷韻照顧好我爹,她要是把這孩子給打掉了,她也對不住我爺爺。
再說孩子一落地,我老爹也算是真正的成家立業了,這麽大的人了也會照顧自己了,方荷韻也不擔心我老爹一個人過日子會孤零零的,她死也就死了,總算給他留下一個孩子。
可是我爹死活不同意,方荷韻就用緩兵之計說:“你不是說,孩子生下來還要兩年嗎?咱們生下來以後你再想辦法,到時候你再帶著我和孩子逃出去。”
我老爹終於還是被說服了,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臨產的前一個星期開始,方荷韻每天晚上都做夢夢到一個小孩兒從那玉髓珠裏鑽出來鑽到自己的肚子裏,起初她也沒在意,後來每天晚上都做這個夢,她就跟我老爹說了。
當時這玉髓珠一直是跟我爺爺的屍骨埋在缸裏的,說來也奇怪了,村子裏的人死後都變成了那樣,但是我爺爺卻正常的很,身子也爛了,三年後挖出來幾乎也爛的不剩下啥了。
這玉髓珠看來也不是凡物,難道說這裏頭有啥東西要鑽到方荷韻的肚子裏?
想到這裏我老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第一次跟我爺爺走陰的時候聽我爺爺說過一句話,當時我爺爺對呢子衣說,他把金魂暫時收在玉髓珠裏,等回頭找到合適的命格體質再給渡過去,但是這幾年一直也沒什麽動靜,難道說那金魂還在玉髓珠裏?
我爺爺讓我老爹把玉髓珠放在方荷韻床頭,就是為了讓裏頭的金魂鑽到方荷韻的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