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回來的大場麵
這電閃雷鳴的天氣總讓人覺得沒好事發生，我們幾個臉色比天還陰鬱，在村口站了一會兒後，我捏了一把發緊的眉心，抬腿就往家裏的方向走去。
這些事情反正總要麵對的，我心心念念了這幾個月，沒道理這個時候退縮。有我開了頭，陸飛和二拿他們也趕緊跟了上來，此時黑壓壓的天空像是一張巨大的網，把整個村子裹得密不透風。
越接近家門，我就越覺得奇怪。
整個村子裏的人好像都不在似的，除了在村口碰到的那幾個人之外，再沒別的人了，家家戶戶的門都是緊鎖著的，這讓我心裏的感覺越來越不好。
“人都去哪兒了？”二拿跟在我身後，撓了撓頭對家家戶戶鎖著門這種情況很不解。
陸飛瞥了一眼我們正在路過的這家，這家的門和別人家的門不一樣，門楣上刻著兩個八卦，門頭上一麵八卦銅鏡看樣子是個老物件，不過家裏的門卻不是木的也不是鐵的，竟然是石頭的，乍一看還尋思是下了地坑（墓葬）了。
陸飛：“看樣子村子裏的人應該還在，雖然家門都是關著的，不過都沒落鎖，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鐵頭陀的事情。”
陸飛說完就看向淩雪，我們幾個也同時看了看淩雪。
淩雪的咬著下唇，俊俏的臉蛋兒此時顯得有些蒼白，我還從來沒在她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真想不到她也有害怕的時候，隻是我不太明白，她怕鐵頭陀什麽？
“你沒事兒吧？”我問她，不管怎麽說，大家也算是一路走過來的，如果讓我親眼看著淩雪出什麽事，我也有點於心不忍。
淩雪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往前走了幾步我問陸飛怎麽剛才那家人門用的是石頭的，門上還有八卦鏡，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太……太毒了，這到底是要妨誰啊，用得著這麽下本錢？
陸飛：“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倒是是知道那個石門有說頭，那家的主人應該不一般，我說的對吧老六？”
老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點兒沒錯，那石頭門在村子裏也不是誰想有都有的，咱們村子裏雖然都姓李，但是也有派別之分巫、佛、道、術、蠱，這五門當中也有管事的，雖然表麵上村子裏的事情是淩家管，實際上遇到大事她一個人也不敢拿注意，還是得這五家聚到一起敲定。”
原來村子裏還是有很明顯的區分的，這個我之前就有想過，村子裏的人雖然都是一個姓，但是本事不同，如果選出來一個管事的很難服眾，現在聽老六這麽一說，我頓時明白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我家門口了，我心裏再度的激動了起來，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雨絲越下越密，我們幾個渾身差不多也濕透了，雨水順著發梢滴答滴答的滴下來，我緊緊的攥著拳頭，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心裏跟打鼓似的。
院子裏的門沒有關，站在外邊我們就能聽到院子裏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這聲音不是一個人發出來的，看來村子裏的人應該都在我們家。
知道我心裏發怯，陸飛低頭咳了一聲，率先我一步走到門前。
雨聲和風聲不小，但是在陸飛出現在門前的那一刻，我還是感覺到院子裏的聲音立刻小了起來，老六此時也走了上去，他的布鞋踩在泥土地上，濺起不少泥點子。
我看向淩雪，發現她臉色慘白，不知道是山裏氣溫低還是她比我還緊張。
我正想著待會兒進去我該怎麽說話，就聽到院子裏突然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是李武的小子回來了吧，來來來，進來讓我們也瞧一瞧，咱們這巫術一門將來的當家！”
聽到這聲音我腦子裏默然一片空白，當家？什麽東西？
此時陸飛看了我一眼：“是福不是禍，不用猶豫，不管有什麽事兒還有我們幾個在。”
陸飛的眼神非常堅定，我不得不說，他的眼神給了我莫大的鼓舞，我腦子一熱，啥也管不了了，反正已經到家門口了，還能不入家門？
我一咬牙，埋頭就往前走，剛抬起腳步，淩雪就叫了我一聲：“李葉！”
我扭頭看她，見她雙眼朦朧，長長的睫毛上滿是迷蒙的水汽，一張臉蛋蒼白當中帶著少許的楚楚可憐，看的我心裏竟然生出了不少憐惜來，說實話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淩雪這種女人生出的憐惜感。
我不由得站住了腳步問：“怎麽了？”
淩雪低了低眉頭，語氣變得有些祈求的意思：“李葉，我知道你不太喜歡的，但是如果一會兒他們要帶我走，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攔著。”
我沒聽懂淩雪什麽意思，想再問她的時候，院子裏又響起了剛才那個聲音：“怎麽？看來咱這位小當家的不敢出來見人啊？哈哈哈……李武，你還打算讓你兒子後繼你？這不是成心要毀我巫術一門？”
我這個人從小沒什麽本事，但是唯一不允許的就是別人當著我的麵說我老爹，這話聽到我的耳朵裏鑽心的難受，我心裏怒火頓氣，也顧不得淩雪怎麽樣了，扭頭就往家裏去。
果然沒錯，這細雨不斷的天氣裏，家家戶戶門都關著，敢情還真是到我家來集合來了。
院子裏站滿了人，我一眼掃過去全是男的，有過中年的也有年輕的，但是沒有女人和小孩兒，堂屋當中擺著六把椅子，除了椅子上坐著的幾個人之外，旁邊還站著幾個。
我老爹此時就坐在堂屋的正當中，看到他的一瞬間，我眼眶發熱，鼻子一酸差點兒沒忍住撲過去，但是我知道不能，此時此刻院子裏和堂屋裏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我身上，除了雨聲和風聲之外，整個院子裏安靜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雖然我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麽，但是我知道這些人當中肯定有等著看我老爹笑話的，我是他兒子，他為我操勞了大半輩子，我怎麽能讓他丟人？
“李葉，你過來。”此時坐在堂屋的我老爹站了起來，衝我說道。
我這才發現我老爹拄著拐杖，他臉上有也傷，但是此時已經好了，卻留下一塊疤瘌，看的我心裏一難受，鼻子頓時又是一酸，眼淚啪嗒一聲就下來了。
“爹。”我嗓子都哽咽了，迎著這些人的目光一步一步重重的往堂屋走。
我看到各種不一樣的目光，有看笑話的，有好奇的，有輕蔑也有嘲弄。但是都沒關係，現在我已經看到我老爹了，這幾個月來的辛苦和糾結好像在這一時間全部傾瀉了出來，我整個背都發硬，可是我心裏卻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看到我這個樣子，我老爹旁邊的一個光頭頓時輕哼了一聲，卻是什麽也沒說。
這些都不重要，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
從院子大門到堂屋的路很短，但是我卻像是走了很長時間，我從來沒有感覺一條路會讓我走的這麽艱辛，這麽難過。
等我走到堂屋的時候，才看清楚我老爹。
幾個月不見他好像老了十幾歲，兩鬢斑白，手上還拄著一根拐杖，一隻腳沒有占地，看樣子像是受傷了，我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可是我知道他這幾個月也一定過的非常艱辛，他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雙眼在看著我的時候卻充滿了慈愛與迫切。
“擦幹淚，男子漢大丈夫，寧可流血也不要流淚，把臉擦幹淨見過這幾個前輩。”這是我老爹對我說的第二句話。
聽到這句話我心裏更酸，跟打翻了一攤子醋一樣，眼淚反而越冒越多，但是我爹讓我擦幹淨我就得擦，我趕緊抬起袖子熱騰騰的眼淚都擦到了袖子上，我抽了一下鼻子，咳了一聲吼，這才深深歐的吸了口氣抬起頭。
我老爹臉上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好，男子漢就不該哭，我下的崽兒我知道。”
我勉強衝我老爹擠出個微笑來，這才去看其餘的五個人。
這五個人當中有淩雪的姐姐淩月，我的目光掃過淩月的時候，她也在看我，幾個月不見她也憔悴了不少，但是整個人身上還是有一股十分清澈的氣質，讓人一看就覺得自己對這樣的女人有任何非分之想都該千刀萬剮。
目光交匯的一瞬間，淩月衝我點了點頭，旋即又把目光移向我身後，淩雪此時就在我身後，淩月的雙眼立刻紅了，她咬了咬嘴唇，想站起來卻又忍住了。
淩月旁邊坐著的是一個光頭，這人耳垂很大，目光之中威嚴具存，身上穿著一件藏青色的長袍，腳上登著一雙草鞋，看上去寶相莊嚴。之前來的路上老六說過，龍溪村有五門，想必這個應該就是佛這一門的。
這光頭從我進來開始，雙眼就沒睜過，也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睡著了。
“這位是烏陽道爺，咱們村子裏道家一門的主事人。”此時一旁的我老爹說話了，他指著自己左邊坐著的那個中年人說道。
我目光旋即而至，上下打量了幾眼這位烏陽道人。
這人年過半百，眉梢有兩根灰色眉毛很長，頭發灰白在腦袋頂上挽了個發髻，雙眼炯炯有神，看向我的一瞬間我渾身一個激靈。
這個人的眼神真厲害！
好像一下能看到人的心底。
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麽的，但是還是聽我老爹的話，微微彎了彎腰：“烏陽前輩，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