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我的母親是傻子 13
王莎莎也沒能忍住,跟著她一起跪了下來,兩人埋在兩位老人膝頭痛哭。
表姐不在的這些日子,難過的不僅爸媽,她也是每到夜深人靜就忍不住想起表姐然後流眼淚。
這一晚上,所有人都沒敢合眼,就怕一閉上眼睛睡著了醒來發現是假的。唯獨男孩兒一個人,出村以後第一次安安生生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王莎莎和王建國兩人抱著他回了臥室,替他脫了衣服鞋子,安置睡覺。王建國欲言又止,卻又不得不出去,走到門口被王莎莎一把拉住了。
“你……”他等待著她的問題。
王莎莎把他扯進了房間,帶上了門,這才輕聲道:“給他們一點空間吧。爸媽盼了姐那麽久,讓他們和姐姐多說說話。”
王建國點了點頭,見著她坐到了床邊邊上,也跟著挨了過去。
“你幹嘛?”王莎莎人卻沒有動,任由他挨著自己。
“你心裏還有我沒?”王建國雖然敢挨著她坐下,可說話時候眼睛卻不敢看她。他半低垂著眼睛看自己和她的腿,發現她和四年前一樣瘦,倒是自己比以前要胖得多了。
“沒你了。”王莎莎撇了撇嘴,“四年前都快談婚論嫁了,也不知道是誰突然臨陣脫逃,讓我被一眾同學恥笑,王建國,你今天既然人來了,就把這個問題說清楚了。”
她雙手拎住了他的衣領,牙齒咬得嘎嘣作響,眼圈也氣紅了。
他們是校園戀情,那時候甜蜜恩愛得讓身邊所有人羨慕,畢業以後談婚論嫁也是按照規矩來的。可就在他們準備商量婚期的時候,王建國,她的準丈夫卻不見了。真的是一點人影都不見了。好像這個人直接在這世上消失了一樣。
“我那時候有苦衷的。”王建國低著頭不敢看她,哪怕不看她,他都心如刀絞了。
進門的時候,他就仔細觀察過房間結構和布置了,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老房子,家裏隻有老人和年輕女人的衣服掛著,根本就沒有成年男人的衣物。他更著重注意看了鞋架,上麵隻有一雙穿得舊了的男士拖鞋。看樣子有些年頭了,款式也是。也不會是年輕男士的。
“你有什麽苦衷嘛,你說啊!”王莎莎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是個爺們就抬頭看我,今天一次性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王建國捂著自己的臉,沒感覺到臉疼,心卻疼得受不了了。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親了又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為我哭了,我不值得。”
門外,三人坐在沙發上,烤著小火爐,有著說不完的話。
“在外麵的日子很辛苦吧。”母親握住了時一的手,一點也不敢鬆開。她就怕自己這寶貝閨女兒,到了天亮就不見了。直到這一刻,她都還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回家了。
“媽媽,都過去了。現在我回來了,再苦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了。”時一替她擦去了臉頰上的淚珠,發現她和記憶裏年輕精幹的那個女人大不一樣了,現在的她,比之以前,老得多了,臉上布滿了皺紋風霜,顯然因為自己的失蹤沒少受苦。她真的是太對不起母親了。
“可是媽媽這些日子裏苦哇,苦得心都要裂成幾瓣了。要不是有你莎莎妹妹陪著,我和你爸爸早就不想活了。”
男人拍了拍自己老伴兒的手背,輕聲安慰道:“都熬過來了,孩子回家了。以後夜裏你也睡得著了。”
女人哭得更厲害了。
見著孩子一臉的不解,男人慢慢解釋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你媽和我每天都在自責呀,自責為什麽要和你一個娃娃賭氣。要是我們兩個做父母的執意不同意你自己一個人出門,或者我們堅持陪著你出門,你也不會失蹤了。所以,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我和你媽晚上都沒能睡過囫圇覺。因為這心裏悔啊。”
可是時一知道,就算他們真的這樣做了,她也會找機會逃脫的。女孩子的任性誰能擋得住呢!隻是誰也沒想到,那時候的她會被人販子給盯上。她張了張嘴,萬千歉意哽在喉中,“媽媽,爸爸,當時是我任性害了你們了。”
“好孩子,可別說以前了。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女人一把抱住了她,身體因為情緒而不停地顫動著。
“爸爸媽媽這八年裏,每天都在愧疚啊。我們倆甚至商量一起去死,這樣就對得起你了。可你莎莎妹妹攔住了我們,說是你還有可能活著呢,而且我和你媽死了等你回來就沒有家了。讓你沒有家,這怎麽可以呢?”他擦拭著自己眼角的淚水,繼續道:“所以我和你媽把房子給賣了,我們就沿著你當初坐的那趟火車,一個站一個站地下去找,我們基本把每個站點附近的村子都找了一遍,可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們遇到過你。我和你媽花完了自己身上的所有錢,再回來已經無力生活了,是莎莎發善心把我們倆接了過來住。有時候你媽經常把她認成是你,時間久了,我們老兩口索性就把莎莎當自己另外一個女兒了,莎莎也改了口喊我們爸媽了。我們倆無錢無勢的,莎莎還願意幫助我們,這份恩情我和你媽記得,你也要記著。”
時一淚眼朦朧看向兩位老人,父母之愛,真的是足以感動世界。想當初,父母親奮鬥了多久才買上的新房子啊,可為了尋找自己卻毅然決然賣掉了。要不是莎莎表妹,他們倆現在……莎莎,她的表妹,真的太感謝她了。
“不管你以前發生了什麽,回來了都統統把它們忘掉,爸爸媽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對了,還有那個孩子。他是你的兒子,也就是我們的親生孫子,我們對他不會差的。你放心吧。”
時一特別感動,感動兩位老人沒有追問從前。也沒有因為孩子父親的身份而對孩子漠視。
他們三人把手握在一處,還有的是話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