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長嫂撐門庭 5
“你怎麽現在才起?”衛陽刻意把臉往下一拉,表現出冷漠的模樣。
時一仿佛沒看到他的黑臉一般迎了上去,溫溫柔柔福身道:“夫君,可是同我們一起飯廳用膳?”
“我已經吃過了。”衛陽有些不習慣她靠自己這麽近,微微往後仰了仰身子。那一抹細微的動作,立刻讓他的嬌妻紅了眼眶。
“夫君……”時一輕聲喊了一聲,百轉千回的委屈都在裏麵了。
“當真是屬兔子的,眼睛紅就紅。”他在心裏聲嘀咕著,再去看眾人月兒、衛引臉色都是一抹黑,倒是讓他感覺自己做錯了。
“你們去吧。我要去東都獄一趟,父親的事兒還沒完呢。”他臉上罕見地出現了疲乏。
他的身體本就不大好,自從父親入獄後更是大病了一場,吐了不少的血,直到前幾日一直都臥床休息著。甚至連結婚當日都未去迎親。可這個家沒了父親,他就是當家人。如果他不去獄中替衛煬打點,就沒人能替衛煬打點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這件是大事,沒有一個人攔他。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時一一眼,緩步往外走去。
規規矩矩用完午飯,衛引倒真真地陪著時一把衛府的院子逛了一遍。不時還給時一講述一番修建的故事。衛府雖然被褫奪了侯爵的封號,可當初修建衛府的時候可是實打實按照侯爵的規格來修的,因此,府中的亭台樓閣,園林山水的布局、構思都再精巧不過了。時一聽得認真又入迷,不時還主動追問他感興趣的修建細節。
衛引年紀,還從沒被人這樣“重視”過,搜腸刮肚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講給她聽了。
三人逛了一圈轉到了衛煬的書房。這本來應該是有人把守的地方,現在卻空空蕩蕩。
時一在門口踟躕站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進去。
衛煬一下東都獄,府內伺候的丫鬟奴仆就跑了不少。現在留下的都是衛家家生子,仍老實本分地各司其職,所以不少沒用的地方便不再守了。這裏看來,早就屬於沒用的地方了。
衛引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因此也不催促,看著她在父親書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又離開,也跟著她離開。
時一曉得午休時間結束,衛引還要跟著先生做功課的,走了沒幾步便放他回去休息了。
衛引猜測著長嫂定然是逛累了想回去補覺不好明,因此也沒有直接拆穿,反而老老實實地行了拜禮往回走。
時一要是曉得崽子心裏是這樣想她的,她估計會直接上手捏他的肥臉蛋。然而,現在的她心思可半點都沒在衛引的身上。她現在在思索,怎麽幫助衛家破局呢。
衛家的事情起來複雜,其實也簡單。當今是大榮四十五年,五十二歲的純德帝已經在皇位上坐了四十三年,三十二歲的太子在太子的位置上也待了二十三年。純德帝老當益壯沒有要退位的意思,可正值壯年的太子已經等不及了。衛煬一直都是保皇黨,堅定地站在純德帝身邊,太子黨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因此,買通府內的人偷了他的書信模仿他的筆跡,偽造通敵賣國的信件設了個局,企圖除掉衛煬,讓純德帝失去有力臂膀。這件事的內情,純德帝當然清楚,不然不會隻把衛煬下了東都獄褫奪了衛家的侯爵封號,還沒有任何別的大舉動。可也正是因為清楚,才不好解決。太子是純德帝和最心愛的第一任皇後所生,第一任皇後又是為他擋箭而死,於情於理,他都不好處罰太子。這件事,也就這麽一直擱著了。
如果衛煬要出來,那麽勢必得讓太子黨的人鬆口才校可太子黨費盡周折才幹出了這麽一件“大事”,沒有得到實際的利益是不可能鬆口的。
除非……除非讓純德帝現在就死了。
不,就算純德帝現在駕崩,太子即位,太子也不會饒了衛煬的性命。原主的記憶很清晰,太子登位第一件事便是把純德帝的親信全部抄家下獄,無一得免。
問題艱難了起來。時一想得腦瓜子都疼了,也不知道如何辦才好。
衛陽探望完父親回來,在衛府見到的便是她一直圍著葡萄架轉圈的模樣。他把眼神投向了月兒,期望她給自己解答。
月兒接收到姑爺的目光,無奈聳了聳肩。這一下午,她可就光看著自家姐在這裏走來走去了。她可不知道自家姐在想什麽。
“咳咳。”衛陽發現自己站在這裏好一會兒了,還沒被某人發現,隻好以這種方式提醒她。
“夫君回來了?”時一聽到咳嗽聲抬頭去看,正好撞入他那深邃的眼眸之鄭
東都有言:衛家公子衛陽端方雅正。這不是一句空話。實際上衛陽和衛引都生了一副好樣貌。衛引年紀還不顯。可十七歲的衛陽那張臉能夠迷倒見過他的所有異性,可他一言一行都如君子,一舉一動皆朗跡,無形中便給人一種不容褻瀆的感覺,甚至能讓你忘記了他是一個打娘胎出生身體便不好,更被人卜卦活不過十澳病秧子。
“在這裏做什麽呢?”衛陽一步步向她走去,時一開始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慌張。
“沒……做什麽……就是消消食。”她期期艾艾道。
她現在也不過十六歲的年紀,正是懷春時候,又有個這般好樣貌的夫君,很難不心動。哪怕曉得他活不久了。
“沒做什麽就扶我進去吧。”衛陽身形晃了晃,時一趕忙扶住了他,這才發現他的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臉上甚至連青藍色的血管都可以看到了。
“夫君……你可是哪裏不適?”時一扶著他慢慢往屋內走去,不時關切地瞅他一眼。
“老毛病了。”虛弱地走了幾步,衛陽索性把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月兒見狀想要上前幫忙,卻被時一拒絕了。現在這種培養感情的好時候,隻能她自己上啊。
這不見昨夜還和她形同陌生人一般的夫君,現在因為身體的痛苦,已經主動向她示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