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狠辣帝王VS喪命阿姐 9
朝中王太後的黨羽所剩無幾,江南水患已平息,朝堂內外難得平靜下來。
然而在百廢待興之際,這難得的安穩突然被打破。
十一月初,薑國來犯。
趙晉逺請遍朝堂眾臣,無武將敢應戰。
眾武將一方麵擔憂薑國的甲兵強悍,此次準備已久,去了怕是無還。另外一方麵則是吳大將軍對他們的施壓。
吳大將軍本以為自己用女兒做籌碼,一定能和新帝攀上關係,哪裏想到殺出魏時一這個女丞相,讓他吳氏一族毫無用武之地。
於是想借著此次機會,讓新帝看看他吳氏一族的威力。
在邊疆控製疫情的張承倒是想替君主解憂,然而他一介文弱書生,胸中縱使有千萬溝壑,上了這戰場,也不過是對方斬殺的對象。
一月之內,晉朝連失兩座城池,眼見著就要逼都。太後聽聞此消息,日日在宮中大笑。眾人都以為她瘋了。
趙晉逺每日朝會,神情陰冷,盯著下麵的大臣如盯著蛀蟲一般。時一再也等不下去,決定帶兵親赴邊關。
臨行的前一夜,她在閨中披上銀甲,束起長發。
“這一去,生死未知,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替郡主盤發。”一直在她身旁伺候的嬤嬤神情傷福
她一生無子,也沒有嫁人,把郡主視若幾出。如今她一介女子要趕赴邊關。她這個當“母親”的心中怎麽不擔憂?!
時一抱住了嬤嬤的手,難得展現出女兒姿態,“我會安全回來的。”
“值得嗎?”嬤嬤問她,“他根本就不明白你對他的心。他以後會有王後,有許許多多的妃嬪,而你可能此去無回,化為塵土。”
她手執紅色木梳,輕掃發尾,眼神堅定,“值得。”
“傻孩子。”嬤嬤摸了摸她的發頂,不懷悲衫:“要是新帝知道你對他的那份心就好了。”
“一切皆我心甘情願。”時一主動戴上了鐵盔,“再者我親自答應過新帝,要護他周全的。”
從宮中隱秘而出準備提前替她送行的年輕君王,立於那屋外的大雪之中,肩上綴滿了白雪,已不知聽了許久,隻是那心緒如這紛飛的大雪一般,飄飄揚揚,上上下下。
一個女子,在自己最好的年紀,最美好的年華,沒有嫁給良人,也沒有顧著私情,而是雙手沾滿鮮血為他開路;在眾臣推脫之際,以女子之身選擇出征。一切都隻是為了護住他。
這一夜,趙晉逺在大雪中站了許久許久,直到雙腳已經被大雪沒過,腳底被浸透。
嬤嬤出來倒水的時候見到那兩個深深的腳印,嚇了一跳,趕忙報備郡主。
時一淡淡一笑,安慰道:“許是什麽動物的腳印,不必擔憂。”
隱忍的熾熱的不求回報的愛,有誰能夠拒絕和抵擋呢?
第二日,清晨,請軍出征的時一早已打扮好,等待新帝相送。
可她在這大雪中站了許久,也未見新帝出來。
在最後放棄的關頭,城門開了,新帝一身戎裝,高坐於汗血寶馬之上。
“你肯來送我,我很高興。”時一下跪行禮後,聲音低不可聞。
“我也同樣欣喜。”年輕的君王隱隱現出日後的沉穩姿態,抬手示意她起來,“今日孤未能同丞相一起出征,唯有以戎裝相送,期望丞相大勝歸來。”
家國存亡麵前,他是君,她是臣。他知曉,她也知曉。
“臣必不辱使命。”時一再次下跪,“必當大獲全勝。”
“必當大獲全勝。”隨行士兵個個熱血沸騰,準備在戰場一展身手,呐喊聲震響了整個京都。
大雪凜冽,狂風亦不停歇,身披戎裝的趙晉逺高立於城牆之上,目送她手持長槍騎在戰馬上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一片雪色裏,心中荒涼了一片。
他心中允諾,當她大勝歸來,這朝中定然清明,他亦不再被掣肘。
邊關比京都寒冷得多,晉朝失了先機,因此十分被動。
戰場注定是充滿廝殺和血腥的地方,雙方都流血無數。這一場仗,一打就是三年。等到時一再次回宮,宮中早已大變。
原本那個不被看好的無知世子,現在已經長成受人敬仰受民愛戴的君王。
在這三年裏,他將太後母家賜死,軟禁太後於冷宮,拒絕了冊封吳將軍的女兒為後,用各種手段收了大部分的兵權,提拔了不少寒門世子和舊有的氏族相抗。他有了自己的心腹,有了自己最堅實的擁躉。
然而在他得知丞相大勝歸來的那一夜,一夜未眠。
他想著該怎麽和他的阿姐見麵,第一句該什麽最好,手上該有什麽動作,更為細致到自己該穿什麽顏色的君王朝服,自己該佩戴什麽玉飾合適。
真正見麵的時候,他卻什麽都忘記了,腦袋裏空空如也,失去了這幾年一直有的精明警醒。他隻能,隻能深深地凝望著他的阿姐,直到眼中的淚水掉落下來。
他的阿姐,終於安全無虞站在了他的麵前。
過去的三年,恍若隔世一般。
“君主哭了。”人群中,有人在喊。
“這是為我大晉在戰場上犧牲的士兵而哭,這是我為大晉大勝薑國而哭。有此君主,是我大晉之福,是我們百姓之福。”頭發花白的老頭兒率先高呼跪地,其他百姓亦跪地高呼:“君主萬歲,晉朝萬歲。”
“我很喜歡現在的你。”時一隔著距離與他對視,笑意明朗清澈,眼中滿是欣慰。
她離開了三年的君王,現在更堅毅,更沉穩,更具備帝王的模樣。
她更欣慰的是,他對她,還是那個少年。
“阿姐清瘦了許多。”臣民們隻見他們敬仰的君王親手把這戰功赫赫的女丞相扶起,親手扶於自己的位置,而後加封,加封為這晉朝權利僅次於君王的皇朝威武大將軍兼忠毅丞相。
這一幕,被史官如實記錄下來,史稱“君臣相會”。被一代又一代的帝王用來治世。
在不少的野史裏,卻記載為景公戀慕女丞相已久,終盼戰場歸來而泣。後世的民間都更傾向於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