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狠辣帝王VS喪命阿姐 4
自從大世子溺水亡故以後,趙晉逺日日噩夢,沾不得半點食物,眼見著就瘦了許多。
趙晉逺每日噩夢裏,總是重複夢見自己那溺水亡故的兄長,渾身淌著水,站在他麵前,呼喚著他的名字,嘴裏叫喊著,“弟弟,我好冷……你下來陪我好不好……”
他不管是答應還是拒絕,他的兄長都會走過來,用冰冷的手握住他的,然後狠狠地啃咬。他會一下子從噩夢中驚醒,滿身大汗,精神恍惚,又再次睡去。
昭帝就隻剩下了這麽一個兒子,自然十分看重,派了自己最信任的章太醫去診治。
可哪怕章太醫行醫六十幾載,醫治疑難雜症無數,也治不好趙晉逺的病。
無它,隻因為他得的是心病。心病難醫。
長公主親手給昭帝寫的請求回封地的信,當日便被昭帝駁回了。因為擔心時一,自從大世子溺亡以後,長公主便一直把時一拘在了公主府中,哪裏也不讓去。
章太醫用盡了藥物都沒能把世子的病治好,在弟子的建議下,決定試試心理療法。
這日,他看到趙晉逺有些清醒,連忙診脈,問了趙晉逺不少問題。
趙晉逺這些日子精神雖然渾渾噩噩,但大名鼎鼎的章太醫他還是見過的,幾乎是有問必答。
章太醫問他心裏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見的人,趙晉逺略一思索,心裏浮現了一個名字。
“有嗎?”章太醫繼續追問。
“郡主。我想見郡主。”趙晉逺想到了禦花園中,她奮不顧身脫衣入水救饒情景,還想到了她替自己懲治宮人。
為了趙晉逺的病情著想,章太醫直接上報了昭帝,請求詔郡主進宮。昭帝爽快答應。
時一來到趙晉逺宮殿的時候,趙晉逺仍然被困在噩夢之鄭
他夢裏有一條很深很深的溝渠,他的兄長赤身裸體躺在其中,睜著一雙腐爛的眼睛望著他,質問他,“趙晉逺,你為什麽不救我!”
他連連往後退,而他的兄長爬起身來,亦步亦趨,步步緊逼。眼見著就要被抓住了。
這時,他感受到溫熱握住了自己的雙手,努力掙脫噩夢醒來,見到郡主正在擦拭自己額頭的汗滴。
“怎麽一個噩夢就把你困住了,前前後後病了半個多月。”時一嘴上取笑著他,手上服侍的動作卻越發溫柔。
“阿姐……”年僅六歲的包子一把抱住了她的手,忍不住痛哭起來。
時一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嘴上半點不饒人,“瞧瞧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
“王兄,王兄……”包子上氣不接下氣,心裏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由眼淚來訴。
自從大世子縱馬墜湖逝世以後,他是真的特別恐懼。這宮裏,備受寵愛的大世子能死得,那他這個不受寵的世子也隨時死得。
“嚎什麽,我會護著你的。”時一伸手捏了捏他的胖臉,眼神卻無比堅定,“趙晉逺,你聽好了,這宮裏,沒有人再敢欺負你。”
弱的世子怎麽能夠拒絕這樣堅決而肯定的誓言呢。就算他以後長大成為那樣狠辣無情無義的帝王,在他最脆弱時候過要堅定保護他的人始終是他心裏最柔軟的一角吧。
許是因為這後宮中唯一真心待過自己的饒來到,趙晉逺心裏放鬆了許多,痛哭一場後,在時一的服侍下,能夠吃下一碗薄粥。
自從出了大世子這事兒以後,長公主便不再讓時一往宮裏去,今日答允也是看了自家皇弟的意思。可她在長公主府裏,等到這黃昏落日,也沒見宮裏人來回話,當即便梳妝打扮好進宮去了。
“你這個笨家夥”,時一執白子示意她即將要落下的位置,可見到的是隻要她落下棋子,這整片黑子便被包進去了。
“不協…不協…”包子趙晉逺急忙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落子。
“賴皮。”時一本就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而已。伸手點零他的額頭,不和他爭搶。
“我們重來,重來。”包子趙晉逺直接悔棋,這次換了他走白子。
時一笑著薅了薅他柔軟的發,繼續和他玩棋。
昭帝和長公主兩人隔著窗望向裏麵打鬧的二人,心裏是不同的感慨。
“皇姐,在我幼時,你也是這樣哄我的。”昭帝眼中滿是溫情。
“是啊,轉眼都三十多年了。”長公主眼神仍然在時一的身上流連。
“皇姐生了個好女兒啊。”昭帝扣住了她的手,往外走去,“這兩個孩子有緣分,皇姐何不成全他們呢。”
長公主心裏最怕的就是昭帝生出這樣的心思,現在昭帝開口了,她不好直接拒絕,隻能笑著岔開了話題。
“聽江南最近突發水患,不知皇帝心中有什麽合適的賑災人選沒?”
昭帝最近沒有心情去清理大世子縱馬墜湖一事,正是因為被江南水患羈絆。現在長公主提起這茬,他眉頭深深蹙起,不住歎氣。
這朝堂上,大半都是支持王後母家的人,派誰去無疑都是在給王後的母家添勢。
“若是皇帝覺得為難,我可以為您舉薦一位能臣。”長公主試探著提議。
“能得皇姐親自舉薦,那我必須得見見了。”昭帝臉上終於浮現了些微喜色。
他知曉,能讓自己皇姐舉薦的人物絕對不會遜色。
“大理寺卿張紋的兒子張常”長公主直視昭帝,出了心中權衡已久的人選。
“他年紀尚幼,恐難當重任。”昭帝眉頭蹙起,眼中卻有猶疑之色,“張承不過十五,恐難服眾。”
“張承是此次的新科狀元,資聰穎,自受其父熏陶諳熟人心,且師從空穀大師,上知文,下知地理,是此次賑災的不二人選。”長公主繼續給昭帝寬心,道:“年紀尚也是優勢,去了江南也能讓那些蛀蟲放鬆警惕,從而一網打盡。”
“皇姐此言有理。”昭帝略微一思索,立刻確定了下來,“要是張承此行賑災成功,絕對重重有賞。”
“先替張承謝過聖上。”長公主笑著行禮。
昭帝一把扶住她,“是皇姐為孤分憂,該孤感謝皇姐才是。”
兩人對視一眼,恢複了兒時的親密,有有笑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