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回 滄漓篇23

  熬過有史以來第一次讓滄漓覺得漫長的課堂後，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卻被越晟軒叫住。


  “滄漓。”少年的語氣有些猶豫地說，“月末是我母後的生辰宴，父皇他想要請你出席。”


  滄漓微微蹙眉，這種場合，她一向不喜歡也拒絕出現。


  “抱歉，我沒辦法改變父皇的主意。”


  看著似乎有些氣餒的少年，滄漓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既然已經決定輔佐太子，那麽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她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在史書上。


  隻不過等這個百年過去後，她得隱居很長一段時間而已。


  這個代價，對於永生的她來說，還是付得起的。


  思緒到這裏便止住了，滄漓抬頭對低著頭的少年輕聲道：“沒關係，隻不過是一場宴會，你不必為難，記得溫書，我先走了。”


  目送女子離開後，越晟軒貪戀溫柔的目光變得堅毅起來，他起身，對小林子說道。


  “走，去鸞鳳宮。”


  *

  鸞鳳宮。


  謝妍倚在榻間小憩，隨侍在一旁的宮女輕輕搖動折扇，小桌上的香爐冒著嫋嫋白煙，空氣中彌漫著馥鬱悠遠的香氣，大殿內寧靜安詳，以至於從殿外傳來的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十分明顯。


  謝妍緩緩睜開狹長的鳳眸，嫵媚中暗帶精明。


  趙嬤嬤走進殿內，彎腰行禮後稟報道：“娘娘，殿下請見。”


  謝妍眼裏閃過一絲意外，她輕笑：“倒是稀奇，讓他進來吧。”


  少頃後，一身杏黃華服，身姿頎長挺拔的少年走了進來，他對著上座的謝妍雙手微攏，微微俯身，行了一個簡單的拜見禮。


  “母後。”


  謝妍輕輕睨他一眼：“今日怎麽還想起來我這鸞鳳宮。”


  “我來找母後，是有要事相談。”


  “哦？”謝妍挑眉，“何事？”


  越晟軒看著謝妍，定定地開口——


  “關於謝家。”


  謝妍微微眯起了眼。


  *

  越晟軒離開後，趙嬤嬤才上前，她問道：“娘娘，殿下看起來和往日大不一樣了。”


  謝妍撫了撫小拇指剛做的蔻丹，鮮豔的紅配上晶瑩的雪白手指，給人以視覺上的衝擊，讓人無端移不開視線。


  她低笑了一聲，語氣是鮮有的滿意欣悅：“的確大不一樣了，他能有今日的覺悟，本宮想，也是時候放權了。”


  趙嬤嬤微驚：“娘娘的意思是？”


  謝妍點頭：“以前我攔著父親不讓他將謝家在朝堂上的勢力和軍中的權力交接給軒兒，是看他頑劣幼稚，擔不起這麽大的擔子，擔心謝家因他毀於一旦，而方才他與我談的一番話，卻讓我意識到，這個孩子，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長大了。至於令他長大的原因……”


  謝妍的目光微微放空，似乎在抉擇著什麽，過了一會兒，她低頭笑了幾聲，如明珠撞擊玉盤，清潤綿延，意味無窮。


  “罷了……”


  至於是罷了什麽，除了謝妍自己，無人知道。包括伴在她身邊多年，甚至比她父母都要了解她的趙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