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回 軒漓篇02

  日子一天一天這樣過去，平靜而祥和。


  滄漓見證著小雪從稚嫩的孩童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清秀而姣好的麵容總是帶著明朗的笑容，引得村裏越來越多的少年為她駐足。


  最終小雪選擇了林大夫家的小兒子，老李和自家妻子也著手準備起了小雪的婚事。


  但老李最終沒等到小雪出嫁的那天。


  嫁妝都已經準備齊全，眼見著離小雪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老李卻突然病倒。


  滄漓就蹲在門口，目光定定地看著床上虛弱的老人，以及守在病榻前，正以淚洗麵的李老婦。


  “你這個死老頭子，命硬得很，我才不相信你、你會……”李老婦實在說不下去，未說出口的話語被哭泣聲淹沒。


  滄漓不願再看下去，扭頭出了屋子，踱步到院子裏時，看見了坐在樹下，正望著天邊明月出神的小雪。


  她走過去。


  小雪察覺到身邊的動靜，低頭見是它，微微勾唇笑了笑，笑意卻比平日裏黯淡了許多。


  “小白，你說爺爺能不能等到我出嫁的那一天呢？”


  滄漓沒說話，也不能說話，它隻是抬著小腦袋，睜著兩顆黑葡萄似的，水靈靈的眼睛盯著小雪。


  小雪也沒指望滄漓能回答她，她自顧自地說著，“我知道爺爺背著我吃藥很久了，也隱隱約約知道這一次他可能真的……”


  小雪的眼眶漸漸濕潤，她深吸口氣，繼續道，“他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看我嫁給心儀的男子，過上幸福的生活。我多希望他能親眼看著我出嫁，能安心地、不帶遺憾地……離開。”


  彎月高高地懸掛在無邊無際的夜空之上，月光盈盈地灑在女孩的身上，為她周身鍍上一層瑩白的光，她就在這月下，捂著麵，垂著頭默默無聲地哭泣，沒有驚醒這夜裏的任何一個人。


  夜漸漸深了，村子裏僅有的幾縷燈火也挨個熄滅，不為人知的悲傷也隨著睡夢的到來而暫時沉眠，滄漓在寂靜的黑暗中想了許久，才慢慢走進了房門……


  老李因為病痛的原因，睡得並不沉，他被一陣輕微的白光給驚醒，他艱難地半睜開眼，入目的是一身白衣翩飛，麵容絕美的窈窕女子。


  女子迎著月光緩緩走近，周身微光不斷，恍若仙子下凡般，聖潔而無暇。


  “你、是……小白？”老李輕聲開口。


  滄漓微微一驚，沒有料到老李竟然認出了自己，但她並沒有問老李為何認出了自己，而是開口說：“我可以救你。”


  老李眼睛裏渾濁的光微微亮了些，“我可以、送小雪出嫁了？”


  滄漓點頭，抬起雪白的皓腕，“我的血可以使飲者長生不死。”


  老李明顯怔了怔，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麽。


  就在滄漓要劃破自己手腕時，老李突然出聲攔住了她：“不用了。”


  滄漓的動作頓住了，她訝異地看向老李：“為何？你不想送小雪出嫁，不想活下去嗎？”


  “當然想，隻是人固有一死，長生不死、咳咳，到底不是我這個、老家夥該有的。”


  說完，老李轉過頭，看著頭頂，聲音嘶啞道：“你走吧，以後不要、隨便把自己血的、作用告訴旁人，會招來禍端的，我、咳咳今日就當沒、看見你。”


  滄漓深深地望了老人一眼，最終如來時的安靜般，也安靜地離開了。


  黎明，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