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 方醒

  傅夫人仿佛會讀心術一般，她拍了拍傅晚瑜的背，輕輕道：“想哭就哭吧。”


  這一句話就像是對傅晚瑜眼淚的赦令，她終於張開嘴嚎啕大哭了起來，眼淚霎時決堤而出，沾濕了整張小臉。


  哭聲絕望而放肆，好似要把所有受的委屈都哭出來，傅夫人也不禁眼眶澀然，她更加用力地抱緊傅晚瑜，給她安全感。


  傅晚瑜哭到眼淚幹涸，聲音嘶啞，才慢慢緩了下來，從大哭變成小聲的抽噎。


  傅夫人心疼難忍，她都忍不住怨起了越澤，雖然他沒有順從那些大臣的心意殺了晚瑜已是仁至義盡，但自家姑娘為他哭得這麽傷心啊，作為一個母親，難免埋怨害自己女兒傷心的男人。


  見傅晚瑜漸漸止了哭聲，安靜地將腦袋靠在她肩膀上，傅夫人一下又一下地輕撫她乖順散落在背上的長發，動作溫柔，給人安寧之感：“我的晚瑜這麽好這麽優秀，一定可以再找到一個對你好的人，再說了，即便找不到不是還有娘嗎？正好你可以陪著娘過一輩子，娘巴不得呢。”


  傅晚瑜的心像有一股暖流流淌而過，慰貼而溫暖，感人心扉。


  她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沙啞著聲音說：“好。”


  結束了的，就不該再留戀。


  *

  因為傅晚瑜的身份已傳遍了整個大越，所以回到永州後她對外的身份公稱是某個犄角旮旯來投奔傅家的遠方親戚，很遠很遠的親戚，有心人想要查也查不到的那種遠。


  對此，傅晚顏覺得很是解氣，以前所有人都在暗地裏議論她名不正言不順的傅家三小姐身份，如今傅晚瑜比她更名不正言不順，雖然傅家人都知道傅晚瑜的真實身份，但至少在外界的人眼裏，她這個傅家三小姐比對傅晚瑜這個遠方親戚要尊貴得多。


  傅晚顏心裏的想法傅晚瑜並不知曉，就算知曉了也不會多在意，頂多翻一個白眼。


  回到傅家後她開朗了許多，好似已經忘記了皇宮裏發生的種種，成天吃喝玩樂，傅夫人為了讓她開心，也不像以前那樣拘著她，不準她出門，所以傅晚瑜幾乎每一天都撒歡似地帶著春瑩秋水，跑到大街小巷，吃香的喝辣的，過得瀟灑極了。


  看見這一切的傅夫人和傅卓言放心了不少，他們能看出，即使晚瑜沒有完全徹底地忘掉那一段並不愉快的回憶，但她已經在嚐試著去放下了。


  日子會越過越好的，他們如是想。


  在其他人眼裏已經漸漸好起來的傅晚瑜卻還是總會在深夜裏痛哭著醒來，她隻是不想讓在乎她的人擔心，所以故作出開心的樣子，那樣深的一段情，哪能說忘就忘。


  盡管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忘記，卻身不由己。


  回到永州的第一月零一天，傅晚瑜照舊從噩夢中驚醒，她坐在床頭一聲不發地垂著腦袋，臉上的表情脆弱而迷茫。


  這個時候，要是越澤在就好了。


  她發現自己的這個念頭時，不由苦笑著搖搖頭，她偏過頭，發現今夜窗外的月色格外明亮，灑進屋子裏，在地毯上點綴起一層銀色的光輝，傅晚瑜突發奇想，尋思著反正也睡不著，去看看月亮也好，便起身披上外衣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