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溫潤
傅晚瑜一臉懵逼地看著舞台下座無虛席的人群,這雅芳閣不愧是孟城最大得青樓,看這排麵,想來至少也有幾百人了,這還隻是一部分,在二樓雅閣還有不少人,這場麵不輸現代的演唱會了。
台下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一身鵝黃色華裳的嬌俏美人,她的氣質和先前表演的人完全是兩樣。先前那些女人,美則美矣,也各有各的風格,嫵媚勾人,清秀動人,高傲豔麗……應有盡有,但身上難免會有一股子風塵氣,但眼前這女人,不說容貌絕美,但周身卻透著不凡的貴氣。
這貴氣竟不輸在場的任何一個名門少爺,她哪像什麽流落風塵的青樓女子,分明是從小嬌生慣養的貴族千金還差不多。
饒是台下年紀不小看慣了大場麵經曆了大變動的老鴇看見傅晚瑜的一瞬也是呆了一呆,然後便是急得團團轉,這不是方才在門口要進來的少女嗎?怎麽轉眼到台上去了,今天可是雅芳閣一年一度的盛會,是賺銀子的大好時機,可不能這麽被搞砸了。
場麵安靜了那麽幾秒,每個人的心思各異。
有人吹了一聲口哨,管他這是怎麽回事,先把便宜占了再說,那人輕佻地看著傅晚瑜,笑道:“這位美人兒要表演什麽給爺啊?”
台下的人頓時跟著喊了起來,鬧哄哄地紛紛要求傅晚瑜表演。
二樓,視野最好的雅閣中,赤金色華袍的男子將一樓的鬧劇看在眼裏,他一收折扇,桃花眼間流動著奪目的光彩,他勾唇一笑:“一看就知道這女子是大家族裏貪玩逃出來的千金,也不知現下她會作何反應。”
說完,見雅幾對麵的男子絲毫不為下麵的鬧劇所動,一本正經地飲著茶,頓時不滿:“文清,你也太不給麵子了,台下那女子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季文清抬眸:“要不是因為打賭輸了,我絕不會來這裏,自然對這裏的人和事沒有多大興趣。”
“嘁。”徐燚搖搖頭,“你這無趣的性子,也不知京城的姑娘怎麽就對你念念不忘。不過說起來,今年你回京季夫人也該給你說門親事了,你怎麽想的?”
季文清:“任母親安排。”
“唉,你走後,寧州的姑娘也該傷心了,寧州最年輕的知府大人,你就沒點兒不舍?”
季文清深吸口氣:“你再打趣我,我就走了。”
再說舞台上的傅晚瑜,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眼下該幹什麽,聽見台下的人叫囂著表演,她不會跳舞,本想著隨便唱首歌就算了事,但偏偏不知中了哪門子邪,腦子裏唯一記得的歌就是小毛驢。
並且,小毛驢還在她腦子裏刷起了屏。
在滿腦子的小毛驢以及耳邊起哄的聲音‘表演!快表演啊!’的情況下,她開口了,唱的正是……小毛驢!
“我有一頭小毛驢啊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我手裏拿著小皮鞭我心裏正得意,不知怎麽嘩啦啦啦啦摔了一身泥,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吵鬧聲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呆了,這、這、這是什麽歌?這調子也奇葩了吧?
唱完後,傅晚瑜雙臉通紅,她顧不得看眾人的反應,埋著頭就跑下了台,太丟臉啦,她這輩子就沒這麽丟臉過!
“噗——”徐燚直接笑出了聲,“這誰家的小孩兒啊,跑這兒來唱兒歌,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就驚悚了,因為他發現好友的臉上竟然也帶了笑意,也不是說他沒笑過,畢竟是官場上的人,八麵玲瓏,待人待事都有自己的道道,所有跟季文清打過交道的人,不論男女,都讚他一句溫潤君子。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那隻是他臉上的麵具,笑是笑著的,眼睛裏卻沒有笑。他這人,看著最好相處,待人周到,找不著錯處,但是吧,那隻是表麵,他的心裏實際上冷漠著呢,對什麽都漠不關心,都不在意。
無論是應父親要求入官場,還是應母親的要求娶妻生子,他都毫不猶豫地接受,隻因為無所謂。
這樣的人,才是最冷漠的人。
可這樣一個冷漠的人,此時此刻,卻是笑了。不僅是臉上,他的眼睛裏也帶著炫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