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與你此番別離
“雍權親啟:
“當你看到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但是有些話,我不得不講。我知道,你因為我偏袒岩峰,一直在生氣,不肯回家。我也承認,我放縱他做了許多事,但他從不知悔改。那是因為我虧欠這孩子的,當年我眼裏隻有你的父親,便太過放任岩峰了,而其他人也將他和你父親世峰比較,給了他太多的壓力。說了這麽多,我也不是要你在任由他放縱下去。以前有我在,岩峰做那些事我還能擔著,但現在我不在了,他再犯錯就沒人救得了他了。所以,按照你的想法來吧。
“還有,之前你說過,不管是公司還是軍隊,你都要撐起來。時至今日,我仍然覺得太過困難。管理好整個肖家,比你想象中的要難。更不用講剛剛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質疑你,岩峰那派的也會處處為難你。你所做的,就是堅定不移。威利斯會是個不錯的盟友,就算是相互利用。不過既然君墨兒是你的妻子,相信他們也會退讓三分的。”
看到君墨兒的名字,肖雍權忍不住扶住額頭。如果今天肖鎮天沒有離開,他都無法把這件事說出口。
翻開第二張,肖鎮天接著寫道:“小時候,我因為想把你培養成第二個世峰,所以對你很苛刻。後來我突然明白,你擁有你自己的道路,你不需要成為任何人,你隻需要成為肖雍權。不要為了我的離去而傷心,我的離開才是為你帶來的另一個開始。”
信到這裏,就結束了。
肖雍權聽著外麵的動靜,大概所有人都離開了。醫生們也開始處理肖鎮天的遺體。
繼承肖家,肖雍權不恐懼。隻是君墨兒那邊……該死!他到底該怎麽做!
“馬丁尼,雙倍。”君墨兒坐在吧台邊上,臉頰微紅,似乎是喝了不少。
酒保將兩個杯子放到君墨兒麵前,卻突然伸出一隻手蓋住了杯口。
“這裏不用了。”藍冉說完,給了酒保一個眼神示意他離開。
“什麽就不用了,關你什麽事?”君墨兒站起來,向前一彎腰就隨便拿起吧台裏麵一瓶酒給自己滿上。
“回去吧,大白天的喝什麽酒。”藍冉拉住君墨兒的手臂,將她手裏的酒瓶奪過,重新放回去,然後抱歉地和酒保點點頭。
君墨兒狠狠地推開藍冉:“我才不要回去!我才不要見到肖雍權……”
“肖雍權已經離開了。”藍冉順勢就坐在了君墨兒身邊的位置上,對著酒保打了個手勢,叫他不要過來,“你要喝酒回去再喝也一樣。”
君墨兒摸了摸耳朵似乎沒聽清一般:“離開了,肖雍權離開了?”
“我買酒回去的時候,他就已經走了。我進門一看你竟然也不在,就知道你是出來喝酒,才挨家找你。”藍冉說完,自己也不由得歎氣。他出去再回來,也不過二十分鍾,肖雍權就已經走沒影了,可想而知,這男人根本沒在門口等。
雖然他並不知道君墨兒的事,但是看肖雍權求婚的時候還蠻像那麽回事的,卻沒想到和其他男人也沒差。
“是嗎。”君墨兒的側臉看上去有些寂寞,“是嗎……走了啊。也是呢,話都說到那份上了。那男人才不會屈尊求我原諒。話說,你來找我幹嘛,不是抱怨好久沒睡覺了嗎,還不躲開。”
藍冉卻沒說什麽。他總不能任由君墨兒在這樣的狀態下出去亂跑。雖然這話他說起來也沒什麽可信度,不過留君墨兒一個女孩子在外麵過夜他會不安。
君墨兒敲了敲額頭,有些無聊,就想掏自己的口袋拿錢,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帶著錢包,於是朝藍冉伸出手:“給我點錢,回去還你。”
藍冉無奈地搖搖頭,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鈔票放在吧台上然後站起身:“能走了吧?”
君墨兒皺皺鼻子,搖搖晃晃地走出酒吧。外麵有些冷,她沒有穿太厚的外套,於是下意識地緊了緊領子。
藍冉在君墨兒旁邊看到了這個小動作,於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君墨兒身上。
很暖和,但還是被君墨兒一把推開,還嫌棄地拍了拍衣服:“我才不穿,髒死了。”
藍冉卻不由分說地將衣服按在君墨兒身上,一言不發地走在她身後。
算了,反正這件大衣實在太暖和了。
至於藍冉,就穿著一件毛衣走在路上。這邊其實和君墨兒租的地方很近,走回去就可以,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麽快找到。
“說起來,你這些日子都幹了什麽啊,變化好大。”君墨兒被冷風吹得有些酒醒,看著藍冉不由得好奇起來。
藍冉聽君墨兒竟然問起這個,還有些驚訝,但是他似乎不太想回答:“你應該不會關心吧。”
“我是不會關心,但感覺應該挺慘的,就當逗我開心好了。”君墨兒嘴角一斜,眼睛也彎了起來。
這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藍冉有些發寒,不過他似乎也沒什麽可隱瞞的:“我就是被你表哥丟到了美國,其實還不算,德克薩斯州和墨西哥接壤。在那裏做了幾天苦力。”
“那也不會受傷吧。”君墨兒用眼神瞟了下藍冉的脖子,“還會有人拿煙頭燙你嗎?不會是什麽特殊的“苦力”吧?”
藍冉的腳步頓了一秒,沉默下來。隨即釋然一笑:“不光是煙頭,還有蠟淚,有些客人不喜歡用低溫臘。”
君墨兒沒想到藍冉會那麽大大方方地承認,卻嗬嗬笑了起來:“所以傷疤才大大小小的,真惡心。”
然後,莫名其妙地就安靜了下來。
“你恨我嗎。”走到門口的時候,君墨兒突然問道。
“恨過。”藍冉隻回答了兩個字就停住了腳步,“到了,你進去吧。”
“你買的酒在裏麵吧?陪我喝一杯。”君墨兒做了個喝酒的姿勢,然後勾勾唇角,“喝完了就讓你走。”
兩人喝得很安靜,一直到天色漸晚。
“這幾天天已經許久沒有放晴了啊。”藍冉見晚霞已下,想要開燈,卻被君墨兒攔住。
“算了,酒已經喝完了,你該走了。”君墨兒隨手扔掉手裏的易拉罐,坐到自己的書桌前,拿出一張支票遞給藍冉,“先給你這些。”
藍冉坐得很遠,並沒有走過去接,反而撓了撓自己的胡茬:“隻有我說了,你都沒說。你和肖雍權,到底發生什麽了。”
“有什麽可說的,本來就是錯誤。”君墨兒的頭有些暈,就順便趴在桌子上,“我真是恨不得你去死,如果你沒有做那些事,我又怎麽會落得這般田地。”
“是啊,都怨我。”藍冉搖了搖頭,喝下最後一口酒,準備離開。
而趴著的君墨兒,卻突然開口:“我呐,其實真想就這樣跟他過下去,可是老天不讓。他怎麽能做那種事,天海第一又怎麽了,就能那樣操縱人嗎?”
“你舍不得他,為什麽不能給他個機會講清楚?”藍冉穿好了自己的外套,走到門口,“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嗎。”
君墨兒沉默了下來,一直到藍冉離開後才喃喃出聲:“我怎麽能原諒他呢……”
宿醉醒來,君墨兒揉了揉發脹的額頭。
外麵的陽光不是很刺眼,大約是要下雪了。君墨兒想要去洗個臉,發現地上的酒瓶都不見了。似乎是昨天藍冉順便收拾了。
她本不想那麽早就把事情都攤開,卻沒想天海公司的安保那麽嚴密,不過一天就把她揪了出來。
如果沒暴露,她現在大概已經和肖雍權到肖家大宅了。許久沒見肖鎮天老爺子,她這樣離開,肖雍權肯定在苦惱要怎麽和老爺子解釋。
不過就算那樣,他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來。
還說給什麽機會,人家都不在乎這個機會。
君墨兒剛剛打開電腦,這時她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來,竟然是孫小美。
“你有什麽事嗎?”君墨兒戴上耳機,拿起了牙刷,“小美,關於上次的事情,我不該說那樣的話,不過也請你不要打擾我了。”
孫小美遲疑了許久才說話:“我知道你心情很不好,至於那些事,我們就先放在一邊吧。”
“你怎麽會知道我心情不好?”君墨兒有些奇怪地皺起眉。這事情她還沒通知任何人,孫小美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知道。
孫小美愣了一下:“那個,大家都知道了。老爺子的訃告已經登在報紙上了,明天就是葬禮了啊。現在肖雍權現在應該在公司做交接,你也一定很忙吧?芊芊也在,不過我們就不打擾了,等明天見……”
“訃告?肖鎮天死了?”君墨兒拿著水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什麽時候的事?”
這回輪到孫小美奇怪了,君墨兒的語氣和稱呼都很不對勁,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回答:“昨天早上,據說所有人都趕去肖宅了。你沒去嗎?”
然後,君墨兒也沒再聽孫小美說些什麽,衝到電腦前打開網頁。
果然,全部都是關於肖鎮天過世的新聞。不過媒體大篇幅描寫的,還是肖雍權接任家主一事。
肖雍權接任了肖家?那天海豈不是要有大動靜!
而且,是在昨天早上,那麽肖雍權是因為那個才離開的嗎……
算了,不管怎樣,她現在還是肖家名義上的孫媳婦,如果不在媒體前麵路麵可說不過去,還是去一趟天海集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