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兄友弟恭（四）
最後拗不過周舟，趙燕綏隻得又加了件長襖在外麵，好在周舟審美在線雖然穿得多倒不顯得臃腫，周舟自個也選了件鴉青色的小襖，衣襟兩旁繡著兩隻活靈活現的小貔貅，搭上周舟隨意紮得丸子頭，瞧著倒是精神，再有一對驚豔的眼睛加上一張鵝蛋臉，周舟簡直不要太可愛。
趙燕綏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周舟，之前隻覺得她長得好看，現在猛地覺得可愛占得成分更大一些，不過想起周舟拿起鞭子抽人抽水鬼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抿了抿嘴唇，生怕自己笑出聲來，這反差實在是大。
周舟和趙燕綏回到蘇府的時候天剛擦黑，白日裏那些個其它院裏沒露麵的少爺小姐們也都在正堂等著，見到趙燕綏和周舟，蘇家大爺一個箭步就走上前，滿臉笑起褶子道，“瑞安趙家果然是盛名，趙家不愧是逢亂必出的大家，想必蘇家的事先生已然是了解了，還請先生救救蘇家，救救我家老太爺。”
“您放心，這是我的職責，委托人委托的事趙家人從不悔諾，不過今夜還請大家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出門，否則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在下可不負責。”趙燕綏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這笑的含義恐隻有周舟懂，趙家人從來都隻是接死人委托的，誰請了趙燕綏，趙燕綏為何而來為誰而來似乎才是重中之重！
聞言，蘇家大爺滿口應承下來，他雖不信鬼神但這幾日老太爺確實不大對勁整個蘇府都人心惶惶的，今日門房來報說是瑞安趙家有客到，說不激動那是假的，無論如何試一試總是好的。
接著不用趙燕綏再開口蘇家人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畢竟不是什麽熱鬧都能湊的，現在惡鬼是纏著老太爺，可難保不會纏上自己不是，都是狐狸似的人物。
諾大的大廳裏登時隻剩下兩人一狗，對於蘇家的行為周舟習以為常畢竟大宅門中左右都是這樣的人，阿嚒打了個哈欠，好不容易以為能熱鬧一會兒，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了，不知為什麽還感覺冷絲絲的，阿嚒後褪不經意抖了一下。
哈了口冷氣周舟下意識的握緊鞭子走近趙燕綏，“先生我們現在是要去找那隻惡鬼嗎？”
“嗯。”趙燕綏點點頭，然後又用手指了指東院也就是白日裏去的老太爺的房間道，“那兒怨氣最重，想來就是源頭，此番的惡鬼怨氣太過於濃厚，且已經開始傷人，搭會兒可能會有危險，周小姐還是在外麵等著在下吧。”
“不要。”其它還行，但這個聽著就不可能答應，周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又一臉你不聽話的看著趙燕綏，“先生都說了會有危險那我更要進去了，臨行時可是說好的，遇到危險我保護先生，搭會兒有危險先生躲在我身後就好。”
“周小姐……。”這次真不是開玩笑，趙燕綏是第一次出門，雖然他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但這次實在是棘手，不過想讓周舟回頭似乎也是不可能，想了下從脖頸上摘下一塊通體潔白的暖玉帶到周舟脖頸上溫聲道：
“那周小姐搭會兒小心一點，這塊玉趙家人每個人都會有一塊，護身用的，周小姐如果要保護在下，首先要先保護好自己。”
周舟征了一下，這算是她第二次收到趙燕綏禮物，入手的玉隱約還帶著趙燕綏的體溫，周舟覺得自己麵上有些發燒，原來這就是收人禮物的感覺嘛!
“好”！周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其實也可以很溫柔。
趙燕綏嘴角微微上揚，這樣的周舟他也是第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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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東院，院中按照趙燕綏的吩咐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與白日不同東院變得雜草蔓延，像是廢舊了很久的荒地，且雜草都是同一個方向長，全都朝向屋內，迎麵吹來的風似沒有流動，可卻冷得凍人，不一會兒天上突然飄起了黑色的雪花，說是雪花可又像灰塵。
周舟伸手就要去碰，卻被趙燕綏厲聲製止了，
“別動！此為幻雪，非**之物，觸之，則墜入幻境，幻境由惡鬼控製，入境很難找到出口！”
“多謝先生提醒！”平日裏趙燕綏都是春風細雨的，這樣的趙燕綏周舟倒是被嚇了一下，收回手，拾起腰間的鞭子對著老舊的房門揮舞過去，巨大的衝擊力使原本就有些朽的木板發出哢嚓聲，之後像兩片蔫落得葉子一樣無力的向屋內倒去。
見門開了，周舟和趙燕綏對視了一下，兩人默契的走進屋內。
屋內黴氣很重，稍微呼吸重一點都不大舒服，地上爬滿了黑色的蟲子，細看是一些在蠕動的隱翅蟲，這種蟲子有趨光性，一般會出現在**的動植物周圍，隱翅蟲沒有毒腺，雖然有毒液但是是被打死後才會流出來。
小心的避過隱翅蟲，周舟和趙燕綏小心的走進裏間，隻是一踏進裏間頓時燈火通明起來，白日裏蘇老爺子的臥榻不見了，有的是十幾尊通體發黑沒有名字的牌位。
“先生這些是……。”氣氛有些詭異過頭，周舟躊躇了一下張開口，隻是話還沒說完，房間便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裏間開始湧進大批的隱翅蟲，烏壓壓的仿佛天要下雨的陣勢，周舟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眸，握緊手中的鞭子將趙燕綏和阿嚒護在身後。
阿嚒的狗膽早就被嚇破了，若不是周舟踹了一腳還在發呆，周舟頭一回覺得帶著阿嚒是個錯誤的決定，阿嚒這點膽色就應該留在太原的，至少跟著它的狗媳婦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
湧進來的隱翅蟲越來越多，即使沒有毒腺可這樣一群過去，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幸存，周舟頭一回有些慌張起來，眼前的這些蟲子躲也躲不掉打也打不得，隻能持續向後退，直到退到燭台邊，看著搖曳著燭火的燭台周舟才鬆了一口氣，眼神突然變得淩厲，手勢一換鞭子立時纏住燭台朝著隱翅蟲直直地扔了過去。
瞬間房間裏開始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音，似飛蛾撲火，隱翅蟲爭先恐後的奔著燭火去，火勢點燃屍體有一種要將整個屋子都點燃的感覺，隱翅蟲一死身體裏潛藏的毒液也似屍油一般的流出來，場麵盛大，忍著惡心周舟拉著趙燕綏就想離開，可阿嚒是個壞事的，慌亂時竟不小心碰掉了塊牌位。
一時間，地板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從中間裂開一條縫，沒有防備，兩人一狗來不及思索就掉進了地縫中。
這地縫像一個無底洞似的，怎麽也沒有個頭，周舟一時心急隻得將趙燕綏和自己綁在一起，又拉著阿嚒的後腿，再之後便沒了意識。
周舟醒來是被阿嚒的哼唧聲給弄醒的，原因是周舟一直拽著它的後腿且用的力還不小，放開阿嚒的腿，周舟迷糊的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時才發現自己身上披著先前給趙燕綏買的那件棉襖，而趙燕綏卻沒了身影，隻有一根鬆散的鞭子躺在一側，鞭子上似乎還有血跡。
“先生，你在哪！”周舟有些慌亂起來，胸腔裏那顆心髒也不由加快了幾分，撲通撲通的聲音讓周舟覺得腦子有些混亂還有種腫脹的感覺。
感覺到周舟的緊張，阿嚒也開始哼唧起來，好在它身為一條狗的素養還在，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下，似是聽到了什麽便朝一個方向歡快的叫起來。
看到阿嚒的異常，周舟拾起鞭子拿起趙燕綏的大衣便朝著阿嚒叫喚的方向跑去，不知巧還是不巧，趙燕綏也剛好好聞聲趕來，兩人撞了個滿懷，周舟比趙燕綏矮很多，迎頭便撞到了趙燕綏的胸口上。
趙燕綏被撞得發出一聲悶哼聲，周舟隻覺得頭暈得更厲害了，抓著趙燕綏的衣服，周舟有一種衝動“想把趙燕綏的衣服給扒了！”也不知這人是怎麽長的，明明瞧著那麽瘦弱可每每還是撞得頭疼，但理性還是戰勝了這份邪惡的想法，周舟隻是有些氣惱地看了看趙燕綏，然後不輕不重道：
“先生以後不要亂跑了，會讓人擔心的。”
“……下次不會了。”周舟狀似不輕不重的話在趙燕綏心上打上的漣漪卻是不小，趙燕綏有些手足無措，他比她早醒半個小時的，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暈厥，可是和周舟貼身綁在一起，怎麽都很怪，趙燕綏從來沒有和人貼這麽近過，即使他老爹也沒有過。
趙燕綏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最近他變得很奇怪，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大概是從周舟說，“若遇到危險我會保護好先生的，先生隻用躲在我身後就好！”開始的，這句話仿佛是被下了什麽咒，每每遇到什麽事趙燕綏隻感覺自己被定到了周舟的身後，他似乎該死的喜歡上了被她保護的感覺……
趙燕綏覺得自己生病了，很嚴重的那種，這病好像還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