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好夢由來易碎
一個騙子……突然，我好想一巴掌扇在洪雲的臉上。
原來他之前說的那些話語，都是為了向我力證我是個騙子，一個說話不著邊際而且是個二百五的騙子。
“這個糕點的價格是多少？”我指了指手中的糕點，問道。
洪雲還沒開口，那女子就說道，“一斤二百五。”
“那買兩斤呢?”我接著問道。
女子不再說話，轉頭看向了洪雲，似乎在尋求印證什麽。
“兩斤也是二百五。”洪雲嗬嗬笑了兩聲，“你就是個二百五。出錢，滾蛋。我不想再看到你。”
這次女子卻是沒再幫我說話。
話說到這份上，我知曉我再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反倒是很容易惹得洪雲大動肝火，對我後續的行事相當不利。
於是，我選擇了付錢默然離開。
直到拐過了街道，我才長長舒了口氣，準備把手中拎著的那個難吃的要死的蛋糕給丟盡了垃圾桶。
不過在袋子飛出手的瞬間，我又收了回來。
路邊隨意找了個長條椅子坐下後，我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手中那一斤二百五的糕點，陷入了沉思。
這裏是一個虛擬的世界。
這裏是一個由多人的夢境組合而成的虛擬的世界。
楊樂、劉洛洛、劉大公子、楊老爹和我是都在那個房間裏，但外麵卻依舊有著廣袤的天地。
洪雲、洪氏三老中的另外兩人以及妮子，就散落在外麵的廣袤天地中。
他們四人可能出現在任何的地方，但無論出現在那裏，都是有著自己的因由，都能根據往昔的一些事情來推斷出他們出現的地方。
我之所以猜測洪雲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他的經曆。
洪雲的一生，最終是為情所困。
離開洪家也好，恪守在這條街道上也罷，終究是他不曾忘記那個女子，也不曾忘掉往昔的那段情緣。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現實中的洪雲，找到了那個女子，但是兩人最終卻是沒能邁出最後一步，直至那女子煙消雲散，洪雲也沒有盡享兩人之間的魚水之歡——這種感情，我看不懂，我也不大明了。
直至剛才，我才驚覺到了點另外的東西。
在我遇到洪雲的時候，他的蛋糕店都是夜間營業的。也可以說是他為了守候那個自己喜歡的女子吧……但是在這個虛無的夢境中，他的店是在白天營業，而且已經有了個老板娘。
毫無疑問，老板娘應該就是那個洪雲曾喜歡過的女子。
但是！但是，那女子的臉，在我看來，屬於混沌一片。
人怎麽可能沒有長相。
未曾出門的時候，不拘是劉大公子之前扮演的劉老的形象，還是楊老爹的形象，在我腦海中都是有個隱約的輪廓，就算是那出租車的大叔司機，我也記得些許外貌特征，隻是落到細致點的時候，記憶才會模糊不清。
可洪雲蛋糕店的那老板娘，我看她的時候就是麵目混沌。
相由心生。
在這個虛幻迷離的世界中，我是真實存在的，洪雲也是真實存在的。唯一不同的是，此時我是已經清醒地知曉自己是在虛幻夢境中，而洪雲尚且不自知。
換個說法，就是我現在行走在了洪雲的夢境中。
或者，當我看到洪雲的時候，我是處於他的夢境之中。所以在他的那個世界中，所有的一切的細節點，應該是由他來構建。
也就是說——他的那個老板娘，本來就是麵目混沌一團。
更替到相由心生這一點，那就是……
想到這裏，我心中悚然一驚。
莫非……洪雲喜歡的，不是那個他遇到的女子，而是一個夢幻中的人物，一個他寄托了不知些許年的夢幻人物。時過境遷，當他再度相遇年少時的那女子時，雖然他已經認出了女子的身份，但他卻是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他不解，他迷惑，他困惑。
所以，恪守一隅，和家族斷絕了往來。
或許在心底，還等著一點希望的曙光出現，期待著往昔的那個人會以他預想中的情形出現……那怕事實上洪雲心知肚明，這一刻永遠不會到來。
隻是他一直沒有放棄，所以才有了後來的煉魂一事。
追根究地，是洪雲放不下心中那一點模糊的執念。
“專門給失戀的人賣的糕點？嗬嗬……”我把手中的糕點揚起，嗬嗬低笑了兩聲，“你麻痹的，是專門給你自己吃的吧！”
做的跟狗屎一樣，還賣那麽貴，S…才會買。
看著手中隻有丁點，卻重達兩斤的糕點，我算是明白了這玩意為什麽這麽重。
“算了，這種貨色，還是你留著自己享用吧。麻痹，我可無福消受。”我起身拍了拍褲子上可能沾染的灰塵，轉身向洪雲的蛋糕店走去。
幸而，我去的時候，那女子並不在店裏。
一看到我，洪雲頓時就拉下了臉來，“你是覺得我不敢揍你是吧？給臉還不要臉了啊。”
“別別別，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我哈哈笑著說道。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洪雲雖然依舊怒意滿麵，不過也沒再說什麽難聽的話，隻是冷冷地盯著我。
“洪老板，剛才在路上，我又仔仔細細地品嚐了下您的手藝。”我說道。
一麵說著，我一麵觀察著洪雲的麵部表情。
令我感到遺憾的是，丫的繃著一張臉，像是誰欠了他錢似得，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神情流露。
“不得不說，您的手藝，的確是我吃過的糕點裏數一數二的。”說著，我衝洪雲豎了下大拇指，“口味棒棒噠！”
“你到底想說什麽？”洪雲不耐煩地問道。
“我想再買幾斤帶回去給朋友們嚐嚐。”我盡量讓自己臉上流露出善意的笑。
“不賣！”洪雲說道。
“不賣?不賣你開什麽店啊……”我嘀咕道。
“老子開店想賣給誰就賣給誰，關你屁事！”洪雲眉毛一挑，伸出雙手互相挽了下袖子，“滾！再不滾老子真揍人了啊，真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東西，死皮賴臉的裝嬉皮笑臉，還要點碧蓮不？”
尼瑪……我餘下的話，頓時都被他堵在了嗓子眼。
若是換個場景，我早就轉身離開。
但此時他的舉動，卻更篤定了我的想法。
“咦，嫂子呢？”我沒理會洪雲的歇斯底裏，轉而話題一轉，裝出了左顧右盼的樣子，“嫂子？嫂子？你家洪雲要打人啦——”
不知是那女子本來就在不遠處，還是夢境中的奇異設定。
我剛喊了兩聲，洪雲都沒來得及有所反應，我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以及有些埋怨的聲音，“洪雲，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和人動手打架嗎？”
不再？意思是這貨有前科啊……
想著，我就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洪雲這貨的胳膊比我大腿還粗，真尼瑪動起手來，我還不得被揍成狗熊。
“沒有，絕對沒有！”洪雲瞬間像是見了貓的老鼠，聲音弱了許多，“你別聽他這個騙子胡說八道，是他來鬧事，我才……”
不等洪雲的話說完，女子柔和的聲音響起，“來者是客啊，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再說你這麽大的塊頭，誰敢在店裏鬧事啊。”
頓時，洪雲就不吭聲了。
“這位先生，我家洪雲是個急性子，要是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望多多擔擱海涵下。”女子的聲音響起，清靈悅耳。
聽著聲音，我心底微微歎息了一聲。
男兒生平誌，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天下權太遙遠，美人膝卻是不少人都有機會遇到自己心儀的女神。
此時此刻的洪雲，應該就算是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女神。
大概此時此刻的生活，就是洪雲畢生的追求吧。
柴米油鹽醬醋茶。一間足以營生的小店，一個常伴左右的佳人，不鹹不淡的小日子，安安穩穩了餘生。
隻可惜……
“嗬嗬，嫂子，這些都算不得什麽的。”我轉身，對著那女子行了一禮，“我和你家洪雲，是有著過命的交情。莫說是他揍我一頓，就是需要的話，隻要他說一聲，就算是要砍下我的一條膀子，我也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洪雲，你們真的認識嗎？”女子轉頭看向了洪雲，聲音中是濃鬱的困惑。
洪雲自然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現在的他，當然不認識我。”我目光落在女子那張混沌的臉上，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抽搐，但依舊狠下心來說道，“嫂子，為什麽我看不到你長什麽樣子呢？”
話一出，邊上的洪雲猛地一腳踹出，把我踢的跌飛在路上。
“你瞎說什麽！”洪雲怒喝著，舉步踏了出來，又是一腳朝我胸口踩下。
“洪雲！”
他身後，傳來了帶著些許哭腔的喊聲。聲音傳來，洪雲渾身猛地一顫，那當胸的一腳，終究還是沒踩下來。
“洪雲，你是你們洪家最傑出的弟子，肩負著整個洪家中興的使命。但是你遇到你喜歡的女子時，她卻已經誤入紅塵。你守在她賣的那條街上整整數年，結果卻因為你一時的不察錯過了時機，導致她命喪歹匪手中。你懊喪、後悔，最終選擇了煉魂入體，和洪家斷絕了往來……”
我說話的時候，洪雲瘋了似得揪住我的衣服瘋狂搖篩，大聲吼著讓我閉嘴。但我卻依舊用堅定而冷冽的聲音講述著。
“嫂子，現在你明白為什麽你會在我眼中是身材婀娜麵目混沌了吧？因為你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你隻是洪雲心頭的一點靈念所幻，就連他自己也不知曉你到底應該長什麽模樣。這個世界是虛幻的，你也是虛幻的，隻有洪雲自己是真實的。對不起，我不該攪擾你們的生活，也不該碎了你們的美夢，但是……對不起，我隻能說一句，好夢由來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