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天地同悲
蒼寂的死意自瞎眼老者的身上散發出來時，邊上的瘦竹竿老者和胖胖的老者都是悲呼了一聲，居然身上散發出了同樣的氣息。
“天地同悲？”劉大公子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凝重的神情。
“果然不愧是百年前陰陽玄學圈子的第一人。”瞎眼老者麵色猙獰，原本就有些病變的有些駭人的眼睛，此時更加令人作嘔可怖，“這正是天地玄門秘法中記載的威力最大的招式，天地同悲。”
“本來這一式我們還沒完全參悟，準備過個三年五載之後再上天龍山和你火拚，也為那些往昔冤死在你手中的洪家前輩英靈奠祭。”
劉大公子的臉上顯露出奇怪的神情，“這式天地同悲怎麽會落在你們手中？”
瞎眼老者嘿嘿低笑了兩聲，“這個問題，你去問閻王吧。”
話音落，洪氏三來就齊齊發出了一聲怒喝。
喝聲中，帶著不甘和憤恨。
有壯誌未酬身先死的不甘，有懷才不遇的悲憤，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淒楚，也就黑發人送白發人的悲嗆……種種情緒混疊交雜，居然是讓我有種莫名的潸然淚下的衝動。
一道微不可查的波紋，順著洪氏三老的身邊向周圍擴散開來。
一圈，一圈又一圈。
每一次波紋的跌宕洗滌，都會讓我覺得自己太可憐了。
二十多年一事無成，好不容易找個女朋友還塔嘛噠是數年如一日地隻能摟摟抱抱，想要進一步來個魚水之歡都不得；好不容易自上官艾兒的手中獲得了一輛大奔，結果這車還不是算是自己的，時不時地出點狀況消失，現在更是不知道被誰開走了……
一件件過往之事如畫，曆曆浮現在目。
被人編排的命運，身不由己的悲哀，前塵往事的坎坷……
我越想越覺得悲涼，越想越覺得生無可戀。
名義上的女朋友茶小樓至今仍在昏迷中，我卻躲在了X城對她那邊的事情裝作充耳不聞；遇到了自己喜歡傾慕的女子，卻又裝模做樣的連個電話都不敢要還非得故作大方地說什麽若是有緣自會相見雲雲……
這樣的人生，活著真有必要嗎？
好像，大概，也許……真的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諸如此類的念頭，在我腦海這翻雜湧現，越來越讓我覺得，自己真是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的那種廢物。
算了，活著什麽卵用，還要愁心費神的張羅一大堆鳥事，還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這裏，我抬腳就朝著窗戶走去。
窗外，陽光依舊算是明媚，不遠處的道路上人來人往，看上去腳步清閑，大概一個個都是人生的贏家吧。
“唉，大概我就算是從這裏跳下去的話，也沒有幾個人會為我感到悲哀憐憫吧？至於路邊的那些人，又有那個會去猜測我的過往呢？大抵十之七八是湊過來看看熱鬧，感慨兩句這人年紀輕輕的咋就想不開了呢……”
一念至此，我心中的那股死意居然淡了許多。
再回頭仔細想想，雖然之前的人生不大如意，但是卻也不曾缺胳膊少腿的艱難困苦，頂多是日子不大稱心罷了。但話說回來，人生不如意之事幾乎是十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又怎麽可能盡如人意。
往昔一統六國平天下的千古一帝秦始皇，依舊追求長生的道路上了。
算了，還是好好的活下去吧。
任何事情，隻有活著才能有機會扭轉。
如是想象著，心底求生的念頭就變的越發堅定。而洪氏三老那邊傳來的一波又一波的帶著勸死意向的波動，讓我感到分為的反感。
站在窗前，我轉頭看向了房間內的眾人。
洪氏三老三人都是捏著一個奇怪的手勢，嘴裏念念有詞，一道又一道的幾乎微不可查的波動順著他們的念叨散發出來。
劉大公子雙眸緊閉，麵色無悲無喜。
洪雲則是神情連續不斷地變化著，有悲憤，有歡欣，有愉悅，有惱怒，精彩紛呈。
反倒是劉洛洛和楊樂兩人，麵露癡呆，不知憶想到了什麽東西。
但無論如何，這樣的事情是不能讓繼續下去。
此時此刻，我也算是大致地了解到了這個‘天地同悲’是怎麽回事了。大概這是類似於一種催眠術的玩意，讓人回想起生平的不如意事，而後把那種情緒放的最大化，最終萌生死意。
不過，顯然既然我已經醒來了，要破壞這種氛圍，卻是易如反掌。
哐當——
我伸手一拳砸在了玻璃上。
透明的玻璃看似脆弱不堪，但我一拳砸上去，發出了哐當的巨大聲響，震的我手都麻麻的，玻璃卻是安然無恙。
一拳砸過去後，我就立即又連著砸了幾拳。
哐哐哐——
連續不斷的聲響，在室內回響著。
我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效果，但我敢嘉定，以劉大公子和洪雲的本領，隻要給他們一個契機，自然能夠對外界的反饋做出一定的甄別判斷。
不料，我連著砸玻璃的舉動沒能引起洪雲和劉大公子的反應，倒是把洪氏三老中的瘦竹竿似得男子給驚醒了。
另外的兩人都是捏著手勢徐徐不斷地念叨，他卻是睜開了眼。
“你居然沒事？”瘦竹竿似的男子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我為什麽要有事？”我盯著他，反問道。
雖然他們能施展出“天地同悲”這樣的絕學，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從妮子離開後，洪氏三老就一直沒挪位置。
也就是說他們的一身道行依舊受限。
這一點讓我頗為安心了點。
否則以洪氏三老的本領，收拾我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
“看來你是個懦夫。”瘦竹竿似得老者臉上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這些年來我們三人一直致力於研究天地同悲的威力和極限所在時，就曾得出過一個結論，一些性子懦弱的人，反倒是更不容易被打動。因為性格使然，這一類人對死亡有著莫大的恐懼，所以是不大樂意去自己尋死。”
“隨便你怎麽說。”我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一麵和瘦竹竿似的老者扯皮，我一麵尋思著如何解救劉大公子幾人。
雖然暫時洪氏三老看起來是沒法動顫，那個所謂的天地同悲對外我也沒什麽作用，但我並不能確定他們能被困多久。
一旦洪氏三老恢複了行動能力，而我卻依舊沒能喚醒劉大公子幾人……
我能活下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你是不是想著如何救他們幾個？”瘦竹竿似的老者猜透了我的心思，麵露譏諷的神情，“小子，別妄圖掙紮了，這是沒用的。”
“反正多則半個時辰，我們三人身上禁錮的力量就會消散。到那個時候，你也就會變成死人了。”瘦竹竿似的老者渾不在意地說道，“所以就算把一些事告訴你也無妨。天地同悲之所以能被稱之為天地玄門的最強殺招，根本原因是一旦被天地同悲所籠罩進去的人，隻要有愧疚事，心靈就會必然出現破綻。而後這一點點的破綻會慢慢的被放大，最終化為解不開的死結。”
“你能醒來，的確令我感到十分驚訝，然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麽。”
“我們三人此生最大的念想，就是上天龍山和劉老匹夫一決雌雄，以慰告往昔慘死他手中的先祖英靈。這式天地同悲，就是特意為他而準備的。”
“關於劉老匹夫的生平，我們兄弟三人都曾下功夫查詢追訪過。所以得知了一些尋常人並不知曉的東西。”
說著，他看了眼麵色無悲無喜的劉大公子。
“不得不說，劉老匹夫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他的一生，的確能夠用詭異叵測來形容。愈是了解的多，我們就愈發感覺無力。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我們三人簡直是在異想天開。因為劉老匹夫的一生都堪稱無垢——出身完美，行走江湖期間又是一直奇遇不斷，行事全憑喜好，根本沒什麽致命的缺陷。”
“直到有一次，我們三人聊起往昔一個令人費解的情況——晚年的劉老匹夫性情大變，應該是經曆了什麽變故。但是這個變故，我們尋訪了許多人，都沒能找到答案。但當我們把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時，突然發現了一條隱匿在暗中的線索——劉老匹夫和洛家的衝突。”
“這件事上，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洛家想要謀奪陰陽玄學圈子第一世家的位置才會暗算劉老匹夫。但事實上那個時候的劉老匹夫神威赫赫，整個圈子內無人敢纓其鋒，洛家雖然勢大，但絕對不會腦殘到在劉老匹夫如日中天的時候去招惹他。更何況在劉老匹夫身後，還有個天龍山。”
“於是，我們三人順著這根線走訪了一些人後，終於得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你知道不知道是什麽秘密？”瘦竹竿似的老者臉上浮現出神秘的笑容，“是個你絕對猜不到的秘密。”
突然我覺得麵前的這個家夥好可憐。
誠然，劉大公子和洛家大小姐的舊情，曾是劉大公子最大的心病，也是他晚年心性大變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這已經是陳年舊事了。
洪氏三老要是真抱著這個觀點去抨擊劉大公子，我敢肯定，最終铩羽的人絕對不是劉大公子。
想著，我的目光轉向了劉大公子。
找到劉洛洛後，我已經能夠確定，往年的那場舊事已經不再是劉大公子心境漏洞，可為什麽這家夥還不願意醒來？
他在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