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混賬的渾帳
人是會變的，也是善變的。
洪家自洪大同接掌家主之位後，就一直圖謀甚大，想著從昔年的潰敗中的陰影中走出來，再現祖上雄風，達到中興的目的。然而隨著洪大同的修煉的走火入魔，洪家不得不潛伏避世。
洪雲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
那個小女孩的事，因為小女孩的家長暗自遷走，故而洪家的人也沒把這件事和洪雲聯係起來。自然也就沒人知曉洪雲心中的執念。他們隻是按照自己的意念和既定的路線去培育洪雲。
若是說小時候的洪雲是個精瘦的小孩，渾身充滿力感，那長大後的洪雲，就是一個胖子。
一個胖的看上去有些蠢的胖子。
這就是洪家為了掩蓋洪雲的存在而給人造成的錯覺的手段之一。乃至整個洪家，除了極少數人外，都以為洪雲已經從洪家的天才少年變的泯然於眾。
畢竟少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漫天飛舞。
所以，當洪雲再度見到那個長大後的小女孩的時候，洪雲已經是一個含上去呆蠢的胖子，一個變的無法找到絲毫幼年痕跡的人。
可惜的是，見麵的地方不大對勁。
洪雲參加的是一場帶有某種色彩的聚會。雖然洪雲沒這方麵的癖好，不過一幫子狐朋狗友喊著出來聚聚，洪雲倒也不會落了別人的麵子說什麽大義凜然的話語。
然後，在被叫來作陪的一群風塵女子中，洪雲看到了自己久違的麵孔。
女大十八變。當年的小女孩也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
事實證明，當年洪雲的目光，可謂是極其毒練老辣。他所喜歡的那個小女孩，兩人十餘年後相逢，對方已經是有著的堪比那些影視明星的容顏和身段。
洪雲是什麽人？是洪家這一代最傑出的弟子，被寄以能挑起洪家中興大梁的人！
即便是時隔十多年未曾見麵，他依舊一眼就在那十幾個風塵女子中認出了自己曾喜歡過、癡迷過，至今仍舊念念不忘的人。
洪雲當場就懵逼了。
懵逼過後，洪雲的第一反應就是先把那個女人喊到了自己身邊。本來就是一群狐朋狗友，見平日裏出來聚會時都是隻在邊上喝酒的洪雲主動出手，自然是都起哄著讓洪雲再挑一個。
洪雲當然拒絕了這種事情。
而那天晚上，雖然洪雲一直摟著那個女人，一雙手在對方玲瓏身段上肆意上下遊走，但也僅僅是上下遊走。
直至次日晨明，洪雲都沒越雷池半步。
按理說，做這行的既然收了錢，倒是不大應該調客。但洪雲這個客人也未免太奇怪了點——在喝酒的時候就一副猴急的上下其手肆意摸索，開好房後更是一刻不停，可偏偏就是不斷的摸啊摸，摸啊摸，摸了整整一個晚上死活不見進入正題。
起初女子還以為這是洪雲的特殊癖好，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是想多了。
摸她的時候，洪雲是有反應的，那就是說這位客人是出於某種原因，才不走最後一步。
也不是沒有過什麽都不懂的雛出來搞事，可偏偏洪雲摸索的時候，手法並不算生疏，顯然就算是個雛，也多半是能夠理論結合實踐的級別。
這一晚上的隻摸不幹事，搞的那女子心裏也是怪怪的。
於是，早上離開的時候，她終於按捺不住問洪雲，為啥一晚上的就是摸啊摸，摸啊摸。
洪雲笑了笑，說了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穿上衣服瀟灑離開。
兩人的第一次見麵，就這樣結束了。
回去後，洪雲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關了三天，始終沒能想明白事情怎麽就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十多年來，他心中設想過無數次的兩人的重逢，但是所有設想的畫麵中，唯獨沒有發生在他眼前的這一幕。
一件事想多了，是容易鑽牛角尖的。
洪雲想來想去想不通，越想越氣，把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掉後，離家出走了。
不過洪雲並沒有走遠，他就遇到了一個人，也就是他的老板。
那人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告訴洪雲，人為啥是人，因為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念頭，有自己想要追求和喜歡的東西。所以，洪雲要是放不下，那就沒必要放下。
一段時間後，洪雲在他遇到的那位老板的幫助下，開了家店。
也就是我和楊樂看到的那家蛋糕店。
洪雲開蛋糕店的選擇，當然就是在那個女子定居的地方。
開業的那天，洪雲給那一條街所有的按摩店都發了會員卡，憑卡八折優惠，而且這家蛋糕店的主要營業時間是在夜間……
會員卡發到那女子手中的時候，兩人對視會心而笑。
從那以後，洪雲就在那裏定居了。
對於這件事，洪家的人感到很是驚詫和不解。堂堂洪家最傑出的弟子，想要女人的話，隻要說一聲，有的是什麽國民女神，最美校花之類的，何必貪戀煙柳之地呢？洪雲給出的解釋是，為了曆練心性。
這是一個萬金油的回答，洪家勸不動洪雲，也就默許了這件事。
沒有人知曉的是，洪雲開這家蛋糕店的真正目的，其實是重操舊業——監控窺探那個女子的所有。
很快，洪雲發現和那個女子一起的，還有兩個姿色也不錯的女子，於是洪雲就一並監控窺視了。每天閑著無事的時候，洪雲就會盯著自己櫃台的玻璃看……別人什麽都看不見的玻璃上，其實是會出現他監視的那三個女子的畫麵。
當然，這是洪雲利用自己的所學改進琢磨出來的一個術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洪雲逐漸厭倦了這樣的日子。
因為這種事，其實就像是老司機看好孩子片，看多了……許多事情也就那樣。固定的節奏，固定的劇情，固定的重複，最多是客人不一樣而已。
洪雲知道自己魔障了。
可是，他對這件事，無法自拔。
他可以很長時間不發動術法去窺視那個女子的事情，但是他不願意離開那條街半步。到底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態，洪雲自己也不清楚。
為此，洪雲和他的老板曾有過一段對話。
“你喜歡她?”老板問道。
“肯定喜歡。”洪雲回答。
老板：“喜歡就包了她，上到你見了她就能瞬間憶起關於她的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的細節，包括有幾根眉毛幾根腋毛幾根陰毛。”
“這些我都知道。”洪雲回答道。
“可是你並沒有上過她。”洪雲的老板說道。
“沒興趣。”洪雲說道。
老板歎了口氣，“孩子，你這叫混賬。當然，你也是個混賬。既然已經混了，那就混的更徹底點，要麽一朝頓悟回頭是岸，要麽……你就一直混賬下去好了。”
對話的結果，就是洪雲繼續在這裏留了下來。
以前是什麽日子就還是什麽日子，隻是洪雲似乎找到了自己這些事情的理由——畢竟混賬，不做點混賬事怎麽對得起‘混賬’二字。
一幕戲再精彩，看久了都會膩歪的。
洪雲也早就膩了這幕戲。他沒有繼續看下去的理由，但是也沒不繼續看下去的理由——不能完成自欺欺人的時候，所有的理由都是虛偽而不堪一擊的借口。
當然，洪雲也知道，這樣的日子，遲早會結束。
有時候，洪雲在想，他要是晚幾年遇到這個女子，當他遇到這個女子的時候，說不定這個女子已經從良了想找個好人就嫁了……然後他又恰巧還心動著，結果娶了這個女子後被那幫子狐朋狗友看出女子底細，那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畫麵呢？
每次想到這個事，洪雲心中騰起一股子莫名的悲嗆——世上是沒有如果的。
當那女子不外出的時候，晚上就會來洪雲的蛋糕店買點當夜宵。偶爾有時候，女子和她的那兩個姐妹還會調侃洪雲，說洪雲要是來找她們玩的話，也可以打八折……對此，洪雲隻是嗬嗬笑著不說話。
這樣的日子，有時候洪雲覺得其實不是太好，但是也不算太糟糕。
起碼，比他去繼承家族的意誌，完成勞什子的中興大計來的更實實在在。
然而洪雲沒料到的是，他曾心底描繪過無數次的日次的結束，居然會來的那麽突然，那麽的猝不及防。
洪雲雖然隨時隨地能監控到那個女子和她兩個同伴的狀況，但看就了會膩歪，所以洪雲隻是偶爾興趣來了會偷窺片刻，更多的時間是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
在某個有點寒冷的晚上，女子和她的兩個姐妹接完客來蛋糕店買東西，走的時候，和往常一樣。
但當三人轉過巷子拐角的時候，突然聲音變的慌亂起來，期間還夾雜著一些粗魯的謾罵聲。
夜幕是一塊很有趣的變色布，它能讓許多人心中的黑暗釋放出來，也能讓許多原本衣冠楚楚的人變的禽獸不如——所以，在黑色的夜幕下，會有不少人把心底的黑暗麵爆發出來，形成某種帶有暴力性質的惡趣味——而這一類的惡趣味，有個叫法是SM。
以前洪雲曾監控到過這樣的事情，但這種其實是洪雲最討厭看的——無聊又無趣。
所以，洪雲也就自然而然地把巷子拐角傳來的叫聲，當作了女子和她同伴遇到了有SM傾向的熟客攔截。
巷子拐角發生的，是凶殺。
次日，洪雲才得知女子和她同伴死亡的消息。
洪雲再次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