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盜賊
銳利寒意如刀，刺的我肌膚生疼。
跟著劉大公子這些日子，我也算是了解到了不些許關於陰陽玄學圈子的事情。比如說，像劉大公子他們這一代的人，都比較喜歡打有把握的仗——用通俗的話語來說，就是喜歡在開打之前先大眼瞪小眼的瞪一會，看誰比較牛叉。
隻不過這是劉大公子的詼諧比喻。
真麵對蘇魘的壓力時，我有種自己站在了刀山前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被人捆綁在了插滿剪刀的一座山前，隻要身後的人稍微把我往前推那麽一點點，我就會瞬間被刀鋒刺穿。
強撐下去是肯定不行的。
被劉大公子都視為生平勁敵的蘇魘，又豈是我能應付得來。
“蘇前輩，我什麽都沒說，您什麽都別信。”我忍著心頭的悸動，強自故作鎮定地說道，“再說了，我就一跑腿的，您也犯不著為難我，是不？”
銳利的寒意依舊，但是卻比之前減弱了不少。
“你回去轉告劉大公子，他既然能破去蘇某人在他身上下的因果網，就證明他的一把年紀並沒有活到狗身上去，也算是值得蘇某人為這一戰等了百年之久。否則，嗬嗬——”蘇魘冷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我卻是不敢繼續逗留，作稽告退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鳥地方。
從洛神網咖出來，我也沒繼續在街麵上逗留，直奔下榻的酒店。
我回到酒店的時候，劉大公子和劉洛洛爺兩還在那裏嘮著嗑，一個人講的聚精會神，一個人聽的津津有味。
見我回來，劉大公子隻是瞥了我一眼，沒再搭理。
倒是劉洛洛衝我笑了笑，說道，“回來了啊。”
我點了點頭。
直到劉大公子把他那個枯燥到沒任何營養成分的故事講完，這才抬頭看向我，說道，“小子，有什麽事，說吧。”
“呀，你來找大爹是有事的啊，怎麽不早說呢！”劉洛洛埋怨地說道。
說的好像我說了就有效果似得。
懶得和劉洛洛拌嘴，我對劉大公子說道，“剛才我出去的時候，遇到蘇魘了。”
“嗯？”劉大公子的目光瞬息一凝，“蘇魘？他跑這裏來做什麽。”
“會不會是跟蹤我們來的啊？”劉洛洛有些狐疑地說道。
她話剛出口，劉大公子就搖了搖頭，“這種情況基本不可能。他之前對老夫下暗手，意思就是在給老夫下戰書，要是老夫解不掉他的因果網，那老夫也就沒有和他一戰的資本。”
“哦。”劉洛洛哦了一聲，突然又尖叫道，“大爹，他什麽時候給你下的因果網啊，那會不給給我和胡來也下了？”
劉大公子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對付你們兩個沒任何修為的小家夥，他伸出根小指頭都能碾死你們。你當蘇魘的因果網是大風吹來的啊！”
劉洛洛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也是哦。”
解決掉劉洛洛的疑問後，劉大公子這才再度把目光投向了我，“小子，你遇到蘇魘的時候他有沒有認出你來？”
我苦笑了聲，說道，“何止是認出來了，而且還和我對話了。”
“哦？”劉大公子的目光微微眯起，“他都說了些什麽？”
“他覺得我們是跟蹤他來的這裏。”我聳了聳肩，想要做出一個故作輕鬆的姿態來說話，但卻是發現自己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居然心底隱隱的有些後怕，“而且他還覺得，老前輩您是已經準備和他一決雌雄了。”
“我們跟蹤他……那意思就是說蘇魘的老窩就在這一代，或者說在這裏他曾生活過一段時間咯？”劉大公子的語調放的異常緩慢，“你到底是什麽地方遇到的蘇魘？”
當下，我就把我出去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給劉大公子講述了一遍。
我發現，當我提及到親眼目睹那場火災的時候，劉大公子明顯眉頭緊皺，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等我講完後，他才開口問道，“你有沒注意到周圍的牆壁上，一共是貼著多少張壁畫？”
我回憶著思索了下，卻是發現自己對這個真沒多少印象。
見我回答不上來，劉大公子歎了口氣，“老夫猜測沒錯的話，你看到的那些畫應該就是蘇魘布下的域的關鍵所在。而且從你的講述中，你覺得那些壁畫的眼珠子格外動人……很有可能這些眼睛，就是破掉他陣法的關鍵。“劉大公子又是問了我幾個關於那家網咖的布局情況，我卻是一問三不知。
發現什麽都問不出來，劉大公子隻得作罷。
不過和蘇魘的約戰，劉大公子說這個倒是不需要擔憂。就算是真要約戰，也起碼需要半年以上的時間來調整狀態，故而根本不會影響到當下的事情。
反倒是蘇魘在這邊居住，說不定還能幫助我們處理些許事情。
對於劉大公子這種隨時能把關係扭轉的能力和心態，我隻得感慨一句薑還是老的辣！
有了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是親自把劉洛洛送回房間後，這才略微心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簡單地衝了個澡後，我就關燈躺下。
隻是白天睡到傍晚時分才醒來，現在雖然已經臨近十二點多，但卻是並沒多少睡意。
睜著眼睛，我望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之所以臨時起意來H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想找一個答案，一個至始至終困擾著我的答案——在那麽多優秀的追求者中，茶小樓為什麽會選擇我這樣一個又窮又沒多少本事的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心結，讓我在麵對茶小樓的時候，始終有種愧疚。
就像是我虧欠了她很多。
也正是因為這份有些變相的卑微感，我才一直拒絕了解關於茶小樓的過往，也對她的曾經不聞不問。
說對自己女朋友的過去不關心，那是扯淡。
事實上，我想知道關於茶小樓的一切，從她呱呱墜地到蹣跚學步，從上小學到上大學……我想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所有的過往中的任何細節，我都懷著莫大的興趣想要去了解。
但是我不敢。
我害怕我了解的越多，知曉的越多，心中的那份惶恐就會越發沉重。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世俗的觀念，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直接——因為出身、教育、經曆等等事情才會逐步造就一個人的世界觀，在我的以往認知中，如茶小樓這樣優秀到天鵝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掉到我這個癩蛤蟆的窩裏。
起初了解不多的時候，我還會偶爾暗自推測，或許是我某個特殊的地方吸引了茶小樓好奇的目光……但是隨著了解的深入，我駭然發現，茶小樓選擇我，是一種必然的結果！
不管我之前的人生經曆過什麽，發生了什麽，她都會選擇我。
就像她是屬於我生命中的一座豐碑，隻要我走過她身邊，她就會義無反顧地倒砸下來，將我鎮壓。
這份青睞來的輕而易舉，來的恍恍惚惚。
至今，我仍舊有如夢似幻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一直都在努力追尋著這些事情的背後，想過要透過層層迷霧尋找到根源。
幸而，在草街深處的鬼市中，我貌似曾遇到過一次年幼的茶小樓。
而那份被我當作是幻覺的記憶，卻被一份不知背誰丟給我的茶小樓的絕筆書信證實——在某個時間段，我曾見到過茶小樓。
或者說，過去的茶小樓，曾遇到過未來的我。
至少，在我和茶小樓第一次見麵相識的時候，我還不曾知曉我和幼年的她曾發生過一些交集。
所以，我在那家娛樂場遭遇到那場依舊如夢似醒的灰色夢境後，來H縣，來茶小樓幼年曾生活過的地方看一眼，成了我的執念。
一份揮之不去的執念。
不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它就像是一根紮在我心頭的刺。
但願，在H縣下屬的那些鄉鎮中，我能順利找到記憶中的那條街道，以及街道中的那家雜貨鋪。
雖然這個期許很渺茫。
收回雜亂的心思，我長長地吐了口氣，暗自握緊拳頭，等這件事一了，我就立即回到S市，守候在茶小樓的身邊，直到她醒來。
不由的，我的心思又飛到了S市那邊。
也不知道現在穆業和上官艾兒他們有沒有冰川水晶屍的消息。
可惜這件事上，雖然我很想出一份力，卻是被上官艾兒他們給婉拒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太菜了……
要是我從劉大公子的手中學到了《控屍術》的話，或許就會變的有用點。
隻可惜出來都好幾天了，劉大公子連丁點提及給我傳授《控屍術》的意圖都沒有——偏偏這事我還不好催。
如是雜七雜八的念頭翻來覆去，到最後我居然是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在某個特定的時候，我忽而霍然清醒過來。
借著外麵偷入的昏暗的光線，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色影子靜靜地立在我床前。
“誰？”
我一下翻身坐了起來，厲聲喝道。
那道白色的影子發出了咯咯的輕笑，如同一縷輕煙飛快地朝著門口飄去，隨後嘭地一聲帶上了門。
我追出去的時候，走廊裏已經空蕩蕩的連個影子都沒。
當我折身返回房間，檢查自己的東西時，頓時吃了一驚：那些我一直隨身攜帶的紙人和那本無字的《控屍術》，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