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無處不在的幽靈
劉大公子的義子的事，我也是知道個大概。
在以往的講述中，那個人的名字就像是個禁忌，劉大公子至始至終都沒說出來。
之前我以為劉大公子是因為自己瞎眼養了個白眼狼，所以才一直很是諱忌說出那人的名字，但是現在，我才發現我錯了。
劉大公子不願意提及那人的名字，不是因為其他，而是他心中深埋的那份情誼。
那個人的名字，代表著他一段不願提及的往事。
劉洛，就是劉大公子的那位義子的名字。
“當初老夫對這件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劉大公子嗬嗬笑了兩聲，“那孩子脖子上的長命鎖，為什麽會寫著劉洛洛三個字。”
天龍山方圓數裏地荒無人煙，跟不可能有人把孩子拋棄在這裏。
唯一可能的，就是這孩子，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裏讓劉大公子發現的。
劉洛洛三個字，更是如劉大公子的夢魘，瞬間抓住劉大公子的全部注意力，讓他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正是因為這份謹慎心裏，劉大公子一直沒給劉洛傳授高深的術法。
而劉大公子不下山，但是劉洛卻是偶爾會跟著徐正一出去辦點事。也就逐漸知曉在山中那個看起來氣度軒昂的老者，居然在外麵的世界有著赫赫盛名。
劉大公子不肯傳授高深的術法，劉洛就去纏徐正一。
徐正一自然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劉大公子，劉洛被劉大公子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自那之後，劉洛就變的格外乖巧懂事。
劉大公子考察了劉洛些許念頭，也沒查出什麽端倪來。
就在劉大公子準備把劉洛當作自己親生兒子一樣來培養的時候，劉洛突然暴起，以十幾壇藥酒互相勾兌，險些要了劉大公子的老命。
“洛華，你真的太嫩了。”劉大公子搖了搖頭。
“哦？”洛華驚異地哦了一聲，麵色卻是沒多大變化，好像劉大公子說的這些，和他沒有任何的的關係。
“老夫當年專研寫輪眼的時候，就對洛洛青睞有加，所以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傳授一些東西給她，雖然沒有動了收徒的心思，但是想要在老夫離開後，給她一條在這個塵世間能過的更輕鬆的道路。”
劉大公子最開始給洛洛傳授的，就是一些岐黃之術。
當然要成為一名合格的杏林高手，是需要很長的經驗和基礎學識累積，要是給劉大公子足夠多的時間，他倒是能把洛洛培養成一名合格的醫者。
但是劉大公子都不知曉自己什麽時候就會離開，所以他傳授的是一些方子。
有通用的對付日常傷寒感冒之類的方子，也有一些治療疑難雜症的方子。
其中，就有一門劉大公子自行鑽研出來的用來補身子的藥方。
提及這門藥方的時候，劉大公子也順勢給洛洛講解了一些不同成分的藥的不同搭配會造成的後果——其中自然就有那些補藥交叉起來，會成為致命毒藥的事情。
這個方子，基本算是劉大公子的獨門秘方。
劉大公子一生小心謹慎，之前對劉洛的身份心存懷疑，自然給劉洛傳授藥方的時候並沒有提及十餘種補藥按照一定比例混雜後，就會成為致命的毒藥。
中毒後，劉大公子瞬間就想到了當時他交給洛洛的那個方子。
事後劉大公子曾托付徐正一下山調查這件事，調查的線索就是當年的洛家。但是年月已久，徐正一雖然動用自己的資源去查詢了，但是什麽都沒找到。
最終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劉大公子知曉，在這個世界上，肯定還有當年和洛洛接觸過的人，而且那個人對他和洛洛的事情知之甚深。
劉大公子也曾想過是洛華，不過因為沒直接的證據，也就沒在繼續追究。
直到這次洛華自己出來，劉大公子才算是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洛華卻是對這件事並不打算承認。
“你承認不承認，對老夫來說都無妨。”劉大公子歎息了一聲，“本來你做的這些事，換做往日，換做任何一個人，老夫都會讓他世世代代不得超生。但念在你是洛洛的弟弟的份上，這件事……往事已矣。”
“劉白，你別血口噴人。”洛華冷然說道，“老朽雖然不及你，但是可以當著洛洛的麵發誓，你說的事，和老朽沒有丁點的關係！”
“哦？”劉大公子目光微微一縮。
“老朽知道你當年給我姐留下了兩道長命鎖，一道是留給男孩的，一道是留給女孩的。兩道長命鎖上，一個刻著是劉洛，一個刻著的是劉洛洛。這兩道長命金鎖，早在洛洛姐回洛家之前，就丟失了。”洛華說道。
劉大公子目光閃爍，顯然是有些不大相信洛華說的話。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種事，老朽又豈會屑於說慌。”洛華哼了聲。
“洛洛有沒有提及那兩道長命鎖是什麽時候丟失的？”劉大公子沉聲問道。
劉大公子審問犯人式的問話，顯然是讓洛華很不爽，但是他卻罕見的沒有流露出什麽表情，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許久，洛華才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記得有一次洛洛曾提起過這件事，她說，在你走之前，那兩長命鎖還在的。隻是你走後，洛洛曾一度想把那兩長命鎖扔掉。可是最終也沒舍得扔……隻不過，當她傷好後再找的時候，卻是已經怎麽也沒能找到。”
“會不會是有下人偷走了？”劉大公子問道。
“不可能。”洛華搖了搖頭，“當時洛洛的身份隱秘，能夠來小城這邊的，都是洛家的親信人物，根本沒人敢在洛洛的房間裏拿走東西。”
洛洛待產的時候，來往的都是洛家的親信，不會順走長命鎖。
那拿走長命鎖的隻能是外人。
而那個時候，見過洛洛的唯一一個外人……我倒吸了口冷氣。
“難道是他？！”洛華突然錯愕地說道。
“隻能是他！”劉大公子沉聲說道。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洛華問道。
“隻有他自己知曉。”劉大公子麵色有些陰翳地搖了搖頭，“此人身份之詭異，老夫活了近兩百歲，都沒遇到過這樣的人物。”
洛華有些不解地看著劉大公子，“難道你也遇到過他？”
劉大公子搖了搖頭，說道：“老夫已然近百年不曾涉世，自然沒遇到過他。不過老夫在山上也曾有所耳聞，十年前，一個叫胡來，胡先生的人橫空出世，以蓋世之資橫掃整個陰陽玄學圈子，被譽為近十年來新生代的第一人。”
“此人是什麽模樣？”洛華問道。
“和這小子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劉大公子說道。
洛華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凝視了片刻後，點了點頭，“雖然時隔多年，但老朽依稀記得，洛洛姐待產時那人來的時候，就是這幅模樣，就算不是，也有七八分程度的相似。”
接下來，是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劉大公子低頭撫摸著墓碑，像是握著情人的手；洛華則是眉頭緊鎖，怔怔地盯著洛洛的墳丘，不知在想些什麽。
直到傍晚時分，西落的斜陽把我們三人的身影都拉的很長很長時，劉大公子才開口說道，“小華，晚上跟我走，我幫你把餘下的火毒徹底清除掉。”
“你不怕我傷好後找你報仇？”洛華神情閃爍。
“老夫什麽時候怕過你尋仇？”劉大公子嗬嗬了兩聲，“笑話，老夫昨日沒給你徹底驅除火毒是因為老夫昨日沒休息好，導致精力有些不濟。”
洛華同樣嗬嗬笑了兩聲，“隻是精力不濟？”
劉大公子老臉一紅，居然是沒再說話。
經由洛華的提醒，我才想起昨日的劉大公子，其實是有不少迥異於平時的狀況。
最終洛華沒有拒絕劉大公子的提議。
三人回到小城找了個館子吃過飯後，就又回到了昨日住宿的賓館。
我們這邊前腳剛進門還沒休息了十分鍾後，林動就已經站在了門口。
林動是和付小山一起來的。
進門給劉大公子和洛華問過好後，林動就盯著我，麵帶苦笑，“胡來，你知道不知道付平的真實身份？”
不等我說話，他就接著說道，“付平的真實身份，就是付小山的堂兄。”
付小山的堂兄？
雖然我之前猜測付平姓付，付小山也是姓付，兩人說不定會有什麽關聯。但是卻沒想到，付平和付小山居然是堂兄弟。
“而且，他就是付小山大伯的兒子。”林動說道。
我猛地一驚。
林動透露出來的這個，可謂是超級大猛料。
付小山的大伯是死在了付黛的手中，而付黛的死，則是和付小山的大伯的兒子有著一定的關係。
這些都不算是重點，重點是……付黛的死，就有那位胡來，胡先生的身影。
很有可能，付平是見過那位胡來，胡先生真容的人。
可是這樣一條曾擺在我們麵前的線索，結果被我們自己給掐斷了。
“怎麽了？”劉大公子察覺到我神色有異，便湊過來低聲問道。
我歎了口氣，聲音壓低了幾分，說道，“我要是猜測沒錯的話，夜朦朧的老板付平，極有可能見過胡來，胡先生。”
“付平呢？”劉大公子問道。
“昨天下午死了，被人用極其精妙的手法，剔骨油炸火燒後殺死的。”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