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守護神
直到我回到天海蘭庭，依舊沒能壓下心中的震驚。
坐在椅子上，望著在沉睡中的茶小樓，我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同樣是人，人和人之間的差別為何會有如此大？
“小樓，知道嗎，今天我遇到了一件很惡心的事情。”我握著茶小樓的手，低聲說道。
掌心傳來的冰涼，一如我此時的心情。
“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們誰也不會知道下一刻我們可能會遇到的什麽，也不知道我們最後的終點在那裏，可是，在我看來，絕大部分的人，應該安安穩穩的度過他們的一生，然後走進既定的，每個人都應該有的結局。”
“我這些天也遇到過不少事情，那些事情我也都給你講述過，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這次居然會遇到真的讓我感到心悸的事情。當然，我不是害怕，我是感到心底發寒，為某些人和某些東西，感到打心底的害怕。”
說著，我深吸了口氣，“你知道嗎，昨天夜裏，我和穆業去了一家娛樂場，然後在那裏我遇到了十三個女孩，都是很漂亮的那種。當然，肯定沒你漂亮，我家小樓是天下最漂亮的超級無敵大美人。”
“在那種場所，你知道的，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但是也有淤泥中綻放妖豔色澤的。我遇到的這十三個，就是屬於後者。她們從事的就是皮肉生意，然後混跡在那樣的場所中，獲取自己的所得。
這沒什麽，我對這種事情談不上歧視。
可是，你猜猜看，我遇到的十三個女孩，是什麽嗎？你肯定猜不到，我遇到的，是十三個女鬼，十三個變成鬼的女孩。她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她們變成鬼之後的記憶中是沒有關於他們死亡的片段。”
從人，變成鬼需要經曆什麽樣的過程，我並不知道，也無從猜測。
所以我對付黛一行十三人為什麽會沒有死亡之前的那段記憶，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我不知道這是常態還是偶然的事情，總之，她們已經不記得了自己是如何死掉的。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其實我遇到的這些鬼女孩，都是屬於不自然的狀態。根據她們自己的說法，是屬於被人從沉睡中喚醒，也就是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突然被人給予了理智和其他的一些東西，然後就找回了自己的記憶，知道了自己是誰。”
“目前根據警方的掌握的資料顯示，害死這些女孩的人，都是那家娛樂場所的一個姓王的經理。生死之間，是一種常態，對於任何人，任何生命來說，其實活著的時間是很短暫的，死亡才是永恒。但是活著的這短時間，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就是永恒。所以我覺得任何剝奪別人生死權力的，都是很過分的事情。”
“王經理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他一做就是做了很多件這樣的事情。暫時在娛樂場中找到的死去的女孩子的屍體，隻有十二具。可是這十二具屍體，都是在死前經曆了慘無人道的事情，那種場麵……你看一次，就會憤怒一次，憤怒世間居然有這樣的人渣。”
講到這裏的時候，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我看到的場景。
十二個被剝的精光的女子，被人用特製的不鏽鋼鐵環肆意穿過身軀，鎖骨、手掌、腳心……這些不鏽鋼的環，把人吊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懸掛在烤爐中的燒雞或者鴨子。而這些姿勢統一的最大的特點，就是會把某個部位顯露的格外明顯。
“死者生前，經曆過劇烈的……”宋法醫歎息了一聲，後麵的話沒說。
在場的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那是一種壓抑的沉默，也是無力的憤怒。
想到當時的場景，我身子微微顫栗起來。
“我寧願，我沒看到這件事情，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我握住茶小樓的手微微增加了點力道，輕聲說道，“小樓，你說，為什麽世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期間，我並沒有詳細的給茶小樓講述具體情形。
因為我始終覺得，她隻需要知道一個大概，甚至，我突然有些後悔我滾到這裏來給她講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是，此時此刻，除了小樓外，我已經找不到該向任何人來傾訴我的感受。
憤怒、無力、震驚、惶恐……
雜亂的情緒，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些什麽東西混雜在裏麵。種種雜亂無比，卻又每一種都清晰地被我感知，幾乎令我崩潰。
“對不起，小樓……我知道這些東西，我不該對你講述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去找誰，在這個城市，在這個世界，我唯一能找的人，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唯一能讓我覺得可以肆無忌憚地講述這些東西，表現出我的任何的真實的想法而又毫無顧忌的，隻有你，也隻有你……”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有罪有因得這樣的說法吧。在警方還沒確認這件事的時候，王經理就已經死掉了。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是被我遇到的那十三個女鬼的領頭大姐殺掉的，一腳就踢掉了他的腦袋！”
說著，我也抬腿做了個踢的動作，卻是因為用力過猛，一腳踢在冰床邊上，巨大的反震力險些疼的我眼淚掉下來。
“哦，說起來也算是比較扯蛋。那些鬼女孩們的大姐頭，叫付黛。付黛在做這一行的時候啊，用的假名叫上官葉。是不是覺得很耳熟呢？上官葉就是上官艾兒的妹妹，當然，這是上官艾兒和上官葉給我說的，可是我問穆業的時候，穆業說上官艾兒根本就沒有什麽妹妹。這群家夥，我始終覺得他們在聯合起來騙我。”
“我有沒有給你講過我和上官艾兒在去天龍山的路上發生的事情呢？應該講過吧，就算沒講過我也就當講過了，哈哈，你要是不服就起來咬我啊。”
“上官葉的未婚夫陳小明，小的時候有個筆友，那個筆友就是付黛。所以說啊，有時候這個世界真是小的出乎我們的預料呢。”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愣了下。
上官葉能找到付黛，我不感到驚訝，畢竟當年她曾專門就這件事做過調查。可付黛是怎麽找到上官葉的？假若在上官葉和付黛的對話中，付黛沒有撒謊的話……那就是付黛認識上官葉，應該是在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付黛早就知道陳小明和上官葉的情侶關係。
隻不過，付黛並不知道上官葉和陳小明後麵發生的事情。
說來也正常，那個時候付黛已經死掉了。
但是……付黛已經死掉了，那又是誰把她的手指寄給陳小明的？
忽然我覺得渾身一陣冰寒。
付黛的話中，提到了一個被我有意忽略掉的事實——在付黛的講述中，那個切掉她手指的人，是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這是第幾次出現在別人的陳述中了？
穆晴、白雨、穆業、付黛……
那個和我一樣的人，就像是幽靈一樣，出沒在我根本不曾知曉的地方，做著一些看似和我毫無幹係的事情，可是在若幹的時間後，這些事情卻又像是附骨之蛆，猝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一切，猶如精心安排預演。
要是真像付黛說的那樣，那個人把已經死掉的付黛的手指切下來寄給了陳小明。那麽，他為什麽要讓陳小明和上官葉的婚姻出現破裂？這樣做，對他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嗎？或者說對我會造成什麽影響嗎？
我想了又想，可是我始終找不到答案。
影子鬼、茶小樓的傷、劉大公子、五行連環凶殺、付黛……雜亂的東西在我腦海中沉浮不定，可是我始終沒辦法把它們聯係起來。
“小樓，我——”我還想說點什麽，可是卻已經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該說什麽？該對小樓講述我的猜測嗎？
那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開車撞死了穆晴，撞死了白雪，又曾切掉了付黛的手指一手摧毀了上官葉和陳小明之間的愛情堡壘……他做的這些，看起來都是毫無幹係的，可是我知道他這事情，遲到會被一根看不見的線串聯起來。
問題是我不知道他還做了什麽。
在我不知道的時間裏，他做過什麽，他安排了什麽……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小樓的病，是不是也是出自他的手筆？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要是真的有心針對我的話，他完全可以衝我來啊，又何必牽連那些無關的人。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那個神秘的幕後人要對付我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也有可能對方根本不是為了對付我……隻不過是恰巧我是屬於被卷進來的一隻渾不起眼的螻蟻。
“小樓，我說過我會救你，我就會肯定救你。無論這件事有多難，會有什麽樣的事情從未知中走來，我都不會卻步退縮。因為我相信你的選擇，我也會讓你相信你的選擇。在你的王國裏，我願意做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的守護神。”
我俯身，輕輕的吻在了茶小樓冰冷的額頭，“我的女王，從今天起，你的騎士要開始他的超神之旅。為你，也為他自己。我相信，我必信，我們會永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