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失蹤的屍體
穆業,是穆業,竟然是穆業!
看清鑲嵌在色澤雜亂的肉球中的那張臉的時候,我突然愣住了。
居然是穆業!
為什麽會是穆業?我分明記得清清楚楚,昨日傍晚時分來解剖室,宋法醫告訴我,連續遇害的四個死者,分別是張丁、王丙、李乙、趙甲!就算是被分割開的屍塊混合起來,出現出現在肉球中的臉,也應該是那四個死者當中的一個,怎麽可能是穆業!
我抬頭看向了穆業所在的方向。
原本敞亮著的無影燈,在我抬頭的刹那間熄滅,整個解剖室內陷入一片黑暗,就連解剖室外警局後院中的那八盞探燈,也跟隨著熄滅。
偌大的解剖室,頃刻間伸手不見五指。
“你跑啊,你跑啊,你快跑啊,我看你還能跑多久!快跑啊,你跑啊,你快跑啊,我看你能跑多遠,桀桀桀桀——”
陰森的怪笑,從四麵八方傳來,像是好多人在一起笑,一起喊。
“穆業——”我大聲喊道。
然而周圍除了桀桀的怪笑聲外,我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原本還同我在一間室內的穆業、張海浪還有那個宋法醫,都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
黑暗中,我覺得什麽東西砸在了我的腿上,一下子把我推的跌坐在地上。
驟然受力,我原本就隻是結痂的小臂的傷口,冷不丁被掙的裂開,疼得我隻抽冷氣。
可不等我摸爬著站起來,一隻不知從那伸出來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另外又有幾隻手摸索著按住了我的膝蓋。
七八隻手分工合作,我居然被按的再也動顫不得。
我拚命的掙紮著,可是原本就因為拖著一隻手跑了半天累的筋疲力盡,此時還哪來的力氣掙紮七八隻手摁住我的力氣。
起先我還能勉強的掙紮,但很快,那幾隻手就像是一道道鋼箍,箍住了我,動顫不得。
等我徹底沒力氣掙紮後,那幾隻鬼手才把我抬起來,扔在了什麽東西上。後背傳來的火辣辣的震痛,幾乎把我的骨架都快震散了。
頭頂上,原本熄滅的無影燈瞬間開啟。
刺目的光亮從上方打下,晃的我有些睜不開眼。直到我把眼睛眯起,逐漸適應了光線的亮度,才發現站在我麵前的,居然是那個不說話的時候,就好像任何人都欠了他錢,而且還都沒還的宋法醫。
“桀桀,桀桀——”
宋法醫獰笑著,手裏舉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大剪刀,哢嗒哢嗒哢嗒地在空氣中揮舞著,嘴角還淌著亮晶晶的細長涎水。
“宋法醫,你瘋了,我是胡來啊,你快放開我!”我連忙喊道。
“桀桀——桀桀桀——”宋法醫絲毫不理會我的喊聲,桀桀怪笑著,突然手中的剪刀騰空,銳利的刀尖筆直向下,朝我胸口刺來。
“啊——”我大聲叫著,可是我卻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閃避。
完蛋了,要被開膛剝肚了!!
我嚇得閉上眼睛瘋狂地喊叫著,掙紮著。
忽而,外麵傳來猛烈的一聲撞擊聲,緊接著重物砰然到底的聲響,一股子冷氣不知從什麽地方卷了進來,凍得我打了個哆嗦。
“胡來,胡來,你怎麽了?”急切中帶著些許慌亂的聲音響起。
是穆業?!
我吃了一驚,大聲喊道,“滾,滾,滾,滾遠點!”
“我是穆業啊,你快醒醒!快醒醒!”穆業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著,隨後似乎有人伸手在我臉上拍了幾下。
隨著那臉上被連拍的幾下,周圍噪雜的那種桀桀怪笑聲,如潮水般褪去。
我有些茫然地睜開眼,才發現我依舊還在天海蘭庭的別墅中,周圍並沒有什麽由屍塊堆疊組成的肉球似得屍體,也沒有拿著剪刀哢嗒哢嗒地想把我剪掉的宋法醫。
“姐夫,你沒事吧?”穆業伸手在我額頭探了下,問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沒回答他的話,轉頭看向了窗外。
外麵依舊有些黑暗,但已經依稀能看出天際呈現出一點藍紫色,新的一天的太陽即將從東方升起。
窗戶是敞開著的。
我沒記錯的話,昨日夜裏我睡覺時已經把窗戶關上了。
“你怎麽會在這兒?”我問道。
“剛接到老宋的電話,說那邊出了點事,需要我,我們去幫幫忙。”穆業答道,“我本來想我一個人過去應該能應付得來,可是我剛推門出來,就聽到你的喊聲,我怕你出什麽事,就直接撞破門衝了進來。”
順著穆業手指的方向看去,房間的門板已經被撞的跌落在地上。
“謝謝,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做夢了。”我低聲說道。
“姐夫,小樓姐的病會好起來的,我們大夥都在努力尋找能治療的法子,她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就別瞎擔憂了。”穆業以為我夢到的是和小樓有關係,安慰著說道,“小樓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化險為夷的。”
我點了點頭,卻是沒把我具體做了什麽夢告訴他。
伸手摸了摸被我放在床邊的翡翠,發現仍在後,我暗舒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半夜闖進來,但翡翠還在。
起來拿冷水沫了把臉,我就夥同穆業直奔張海浪他們在的警局。
清晨時分,警局外並沒什麽人。
遠遠的還沒停下車,我就看到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宋法醫正焦慮地來回渡著步子,是不是抬頭瞭望著遠處。
我和穆業的車剛停好,他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出事啦,出事啦,出大事啦!”宋法醫一走近,就低聲嚷嚷道,“業哥,我就是回家打了個盹兒,一轉眼的功夫,昨天咱們看到的那四具屍體都不見啦!”
穆業皺了皺眉頭,沒說話,和宋法醫筆直朝著警局後院走去。
我倒是聽著心中微微一動,之前我做的那個夢,就是夢到那四具屍體失蹤,張海浪和宋法醫分別給我和穆業打電話,讓我們火速過來。
警局的後院,依舊聽著一排排的警車,在光線依舊幽暗的清早,像是一具具安放在四個輪子上的棺材。
讓我看著很不舒服。
片刻的功夫,我們三人就穿過了警局後院,來到了門前。宋法醫走在那扇黑色的大門前站了約莫十多秒鍾,那黑色的大門就悄無聲息地敞開一條縫隙。
宋法醫奮力推開門,露出足以讓和穆業通過的寬度後,解釋道,“本來這門安裝的是自動開關,但是這門太沉,所以每次隻能敞開一點點,需要用力才能推開。”
我這才明白昨日為什麽這門會突然打開。
進了解剖室,宋法醫不知在什麽地方摸索了會,而後在頭頂上方的無影燈亮起,整個解剖市內變的敞亮無比。
“你昨天怎麽沒開?”穆業瞪了宋法醫一眼,“又不要你出電費,居然還是這樣的摳!”
宋法醫訕笑了下,沒應聲。
走到解剖台前,宋法醫指了指解剖台,說道,“諾,就是這兒。我半夜走的時候,那四具屍體還在,可是等我回來後,就發現不見了。”
“是屍塊,謝謝。”穆業說著,彎下腰去仔仔細細的看解剖台。
昨日裏還放著四具被分段的屍塊的屍體的解剖台,此時空蕩蕩的什麽也沒了,隻留下些許看上去有些黏稠的東西在解剖台上。
邊緣位置,依舊掛著那標誌著四個被解剖的死者身份的銘牌。
“從殘留的痕跡看,那些屍塊好像是自己挪動的。”穆業又湊近了幾分,幾乎整個臉都快貼在了解剖台上,“真是奇了怪了,聽說過死後詐屍的,可沒聽說過屍體被解剖切片還能到處亂跑的。”
宋法醫連忙點了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我才想到了找業哥幫忙。”
“得了吧,這事,我可幫不了你。”穆業長然起身,又左右環顧了一圈後,說道,“老宋啊,這件事,我看你還是收手吧。這些家夥,不管是有人把那些屍塊拿走了,還是那些屍塊自己跑掉了,都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宋法醫霎時嚇的臉色慘白,“業哥,不會吧?那些屍塊,真的是自己跑了?”
“是啊,真的是自己跑了。”穆業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你不想想這裏是身地方,是警局啊。誰膽子那麽大,敢跑到警局裏麵來偷東西?而且偷什麽不好,非得偷這些破爛掉的屍塊?你說不是腦子抽風了是什麽。”
“now,你看這裏!”穆業指著地上說道。
那是一條極不明顯的痕跡,要不是穆業特意指出來,就算我蹲在地上湊近看,也未必能發現什麽。
“你可以想象一個畫麵啊。比如說,那些屍塊自己翻滾著從解剖台下來,可是他們又非常的慌張。人一慌,就容易出各種各樣的亂子。總之,你就當那四具屍體也很慌張,害怕被你發現,然後那些屍塊就會無序的翻滾著前進。”
穆業的手朝著一個方向指去。
那裏,是一個隔間,隔間沒有門,被用一塊黑布將它和解剖室遮掩隔絕開來。
那也是解剖室內,唯一一個無影燈照耀不到的地方。
這兒,這兒,這兒,還有這兒!”穆業伸手依次指了指解剖台下的地麵,而後說道,“一,二,三,四。四條痕跡,都是通往那邊。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過去看看。”
“那四具屍體,就在黑布後麵。”穆業低聲說道,“現在,他們正靜靜地等著我們中的一個人去掀開那塊黑布,然後——哇地一下,把那個人給吃了。”
穆業說罷,哈哈大笑,“瞧把你們兩個嚇得,我是逗你們玩……”
話沒說完,一股子風穿過遮蓋在解剖室窗戶上的厚重窗簾,將那塊隔斷間遮蓋著的黑布掀起一角,黑步下露出一隻慘白的手。
“穆業,你說的沒錯,他們就在後麵等著我們去掀那塊黑布。”我幽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