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純陽之心
有一個成語，叫做沒心沒肺。
有一個典故，是比幹挖心。
沒心沒肺指的是一個人的行事方式，隻是一種比喻的說法。比幹挖心則是講的商朝末年紂王因煩倦比幹的勸諫，於是就將比幹的心挖了出來，雖然傳說中比幹是七竅玲瓏心，而且受過薑子牙指化，但最終還是沒能躲過死劫。
人沒心，是會死的。
劉大公子的話，讓我感到陣陣涼意襲來，感覺有些莫以名狀的惶恐。
之前的那場夢中，我夢到了劉大公子說要我的心作為他治療茶小樓的交換。此時，他居然真的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答應，還是不答應？我猶豫不決。
我不說話，劉大公子也就沒有繼續開口，一直在邊上保持著沉默。
過了許久，我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你要是一定要堅持如此，我可以答應。不過你也得應我兩件事。”
“一，我要親眼看到你把我朋友治好，我才會履行我們之間的契約條件；二，你得告訴我你要我的心，是做什麽用。”我盯著劉大公子，逐字逐句說道。
劉大公子的麵色變的極其古怪，“你不知道你的心有什麽用途？”
我搖了搖頭。
“劉虎是你殺的吧？”劉大公子突然問道。不等我做回答，他就繼續說道，“你們當時遇到的那個自稱是‘劉陽’的人，其實是劉星。當然，劉陽、劉月、劉星，都是算是老夫的孫子。”
他一番話，說的我眼皮狂跳。
“不過沒什麽，雖然名義上劉虎是老夫的玄孫，實際上和老夫沒有丁點的血緣關係。老夫以畢生心血飼養蓄屍林，至今仍是童陽之身。所以自然不可能有後代。那劉陽、劉月、劉星三人，是老夫義子所生。所以你也無須慌亂，即便劉虎是死於你手中，老夫也不會追究這件事。”
劉大公子雖然這樣說，但我卻依舊沒敢承認那件事。
“你純陽之體，可謂是全身都是寶。血液可以用來凝練丹藥，皮毛齒甲之類的可隨身攜帶著辟邪驅鬼。至於你的骨骼，更是相當受歡迎的法器。隻不過這些東西加起來，也比不得你那顆現在還在跳動著的心髒——純陽之心。”
“純陽之心？”我疑惑地看著劉大公子，問道，“純陽之心是什麽？”
“純陽之心具體有什麽功效，老夫也說不上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給陰陽玄學一道的人服用，必然可以延年益壽，增加修為。”劉大公子眼神越過我，看向了遠處，“隻可惜現在的你並不是完全體，所以你這純陽之心，也是不完整的。”
“為什麽？”我脫口問道。
這樣的說法，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但是我始終有些不大相信。
“因為你現在的隻是人身，沒有鬼身。”劉大公子遲疑了下，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辦到的，但隻有人身的你，其實就算是取了你的心，也並沒什麽大的用途。”
人身！鬼身！
白雨就曾對我說過，當初為了給白雪續命，他和我的鬼身結為冥婚，三年時間裏，鬼身都在向她進行這無度的索取，隨時隨地。
現在，劉大公子也是對我說著同樣的話。
“如何能找到我的鬼身？”我問道。
穆晴也是人身和鬼身奮力，但是無論人身還是鬼身，穆晴都是極其的強大，我的鬼身有多厲害我不知道，但這具人身卻是孱弱不堪。
“你自己的鬼身，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兒，我又怎麽可能找到。”劉大公子搖了搖頭。
我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
一是為那具我沒有丁點印象和回憶的鬼身，另外則是因為鬼身的缺失，我的心也就失去了該有的功效，自然劉大公子也就不需要了。
他不需要我的心，大概也就不會答應去幫茶小樓治病了。
“我可以幫你出手救治你朋友，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出乎我意料的，劉大公子居然開口說道，“一個對你來說並不算困難的條件。”
“什麽條件，你說！”我喜出望外，連忙答道。
“我要你的一碗血。”劉大公子沉聲說道。
“我答應你！”我幾乎是不做絲毫的猶豫。
“你不後悔？”劉大公子驚詫地看著我，眼中透露著愕然，“我說的碗是那個——”
順著他手杖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粗大的黑瓷碗，靜靜地放在地上，裏麵盛著半碗不知是雨水還是什麽。大概放置的時間太久，都綠油油的邊上渡了一層青苔。
好大的一隻碗！
砍頭不過碗口的疤，但讓我流這麽多血的話，還是忍不住會心中犯難。
“這個能不能緩一段時間？”我麵色有些蒼白地說道，“前兩天我剛失血過多昏迷了一次，短期內恐怕把我殺了也放不夠這麽多的血。”
劉大公子點了點頭，“果然劉虎是你殺的。”
“我……”我突然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他這話題的跳躍也太詭異了。
“劉虎是劉月的兒子，劉月是老夫那義子特意選定的人。至於劉虎，其實就是老夫那義子和劉月苟合的孽種。”劉大公子手杖在地上跺了下，有些憤憤地說道，“這孽子居然妄圖效仿徐正一，想要重新打造一道七煞陣。”
七煞陣由七位正真的七陰屍煞組成，算下來，一套七煞陣，實際上要搭進去百條人命。
劉大公子自然不會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他就阻止了這件事。
兩人交手，劉大公子老當益壯，完勝自己的義子，成功解救了劉月。並且在暗中施以援手，最終劉月產下一子，也就是劉虎。
劉虎未出生之前，就已經是鬼胎。出生後自然是個怨嬰。
本以為劉虎活不過三歲，但是劉大公子沒有料到的是，劉虎不但活過了三歲，而且還活的健健康康，看上去和普通的孩子一樣。
劉虎有個比較奇怪的特征，就是一直沒有斷奶。
雖然劉虎是鬼胎，但畢竟自己親生，劉月雖然有些煩倦，但也勉強由著劉虎，沒計較太多。
劉虎沒斷奶，劉月卻是已經過了時間，自然是沒什麽奶水給劉虎喝。這樣的情況已經過去了兩年，劉月也沒覺的有什麽。
直到有天晚上，劉虎一口咬下去見了血，吸的津津有味，劉月才慌了。
血，自然是劉月的。
事情發生後，劉月甚至都顧不得自己被咬傷，連夜帶著劉虎，倉惶來到了蓄屍林中，求見劉大公子，央求幫忙解決。
劉大公子思索了一番後，問劉月還想不想要這個兒子。
得到劉月的回答後，劉大公子喟然歎息了一聲，說這件事是無解的。唯有不間斷的給劉虎找血喝，才能緩解他的一些病症。
當劉月問是身病症時，劉大公子並沒有說。
自那以後，劉月每天都會向鎮子上的屠戶討要些許新鮮的動物血液，當作劉虎的口糧。
好在劉虎隻是個孩子，食量並不大，這些年來劉月這才勉強掩蓋住了這件事。鎮子上的人並不知曉劉月的孩子，其實也是問題大大的有。
“劉虎那孩子一旦超過一定的時間沒見血，就會開始轉化成七陰屍煞。”劉大公子說道。
七陰屍煞，是真正的鬼胎。
我不由的想起了在那間陰暗的房間裏，那個鬼小孩攀附在房頂的天花板，兩隻猩紅的眸子盯著我，像是荒野上嗜血的餓狼。
“當劉虎轉化為七陰屍煞的時候，就會變的攻擊性極強。”劉大公子說道，瞥了我的一眼，目光落在我受傷的那隻手臂上，“胡來，胡先生，冒昧問一句，您失血過多的原因是什麽？”
“是——”我剛要說，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直白的回答，肯定會暴露劉虎死在了我手中。到底該怎麽解答，才能避開劉虎的死呢？
那隻黑貓？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鍋丟給那隻黑貓。
輕咳了聲，我就說當時我進入劉月家的旅館的時候，突然被一隻黑貓襲擊受了傷。等從廣場那邊回去後，又是在同樣的地方被那隻黑貓攻擊，這才引發了一些奇異的怪象。
至於怪象是什麽，上官艾兒也知曉。
在我說話的同時，我時不時地轉頭看看上官艾兒，征求她的補充說明，以證實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直到我說完，劉大公子才桀桀笑了兩聲，“胡來，胡先生，你曾一個人去過那裏，是吧？”
我的心猛地咯噔了下。
不過旋即想到劉虎已經化作一堆黑灰，根本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害怕什麽？
“是的，我去過。”我說道。
“老夫沒猜錯的話，其實事情並不是你講述的那樣。”劉大公子眼睛微微眯起，擠成一條窄縫，死死盯著我，說道，“你第一次單獨進去的時候，劉虎襲擊了你，並且和了你的血，然後等劉月回到鎮子上的時候，劉虎已經被你殺掉了。”
“我沒有殺他。”我搖頭說道。
劉大公子並沒有反駁我的話，“你當然沒有殺他，事實上真要是動手的話，你這具人身，我並不認為你有機會贏得了劉虎。可惜，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喝你的血。”
“純陽之血，又其實他區區一個鬼嬰能染指的！所以，他被燒成了灰。”
“是這樣嗎？胡來，胡先生。”劉大公子眼中精光暴漲，散發出攝人的寒芒。
瞬間，我渾身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