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鬼鎮詭事
怪力亂神的事情，有一個法則，可謂是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燒死！燒死！燒死！
對於異端的懲處，燒死總是有著很大的吸引力。
第一家丟了小孩的人找上門的時候，就是喊著“燒死”的口號，頭纏血帶，手舉畫圈，大天白日的登門鬧事。
本來大頭小孩一家的在鎮上的處境就岌岌可危，此時自然是更不用提。
一大波的人圍聚在門前，甚至有熱心的人連幹柴都給搬來了，就差當事人點一把火。
不過鬧歸鬧，氣憤歸氣憤，大夥在大頭小孩的家中搜索了一圈沒能發現什麽線索後，最終這件事也隻能不了了之。
真要是大頭小孩家被一把火燒掉，那事情的影響就會有點誇張了。
總之，過程如何處理不提，這件事在最後的最後算是被壓了下來。
但是事情有再一，就有再二再三。
很快，鎮子上又有小孩相繼失蹤。由於第二家和第三家的失蹤時間間隔不長，基本是第二家丟了後，第三家的也就跟著丟了。
這次算是徹底捅了蜂窩。
人們蜂湧聚集在大頭小孩的家門前，看熱鬧的，事主……都相繼要求給一個說法，否則就是燒燒燒燒燒燒燒。
大頭小孩他爹也是懵了。
第一件事發生的時候，他是相信自己孩子清白的。
可是千夫所指，眾口礫金！
他動搖了。
於是，第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麵，他把大頭小孩喊了出來，在陽光下，孱弱的小孩，畏畏縮縮地望著眼前的人群，神情不安而惶恐。
一番質問後，答案不言而喻——什麽都沒問出來。
態度也做足了，該問的也都問了，但是沒問出來，也沒什麽證據可言——這件事，似乎又隻能這樣不了了之。
第一次這樣，第二次還是這樣？
有人不樂意了。
大頭小孩不是經常晚上出沒嗎？那就讓他開負責晚上監視整個鎮子！
雖然不情願，可是大頭小孩他爹知曉他要是敢說半個不字，那麽等候他們父子的，就是門外已經架起的柴堆的烈烈火焰。
就這樣，大頭小孩負責起了晚上的巡視。
連著一段時間都沒出事。
可是這份安穩同樣沒有持續太久，鎮上又出事了。不過這次出事的不是別人，而是大頭小孩自己。
大頭小孩失蹤了。
兒子失蹤，當爹的可謂是差點沒急死。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問的人都問了，可就是沒有任何人知曉他去哪兒了。
本來就生活在眾目睽睽的不懷好意下，此時兒子失蹤，大頭小孩他爹懷疑整個鎮上的人。
從那之後，他看誰都覺得像謀害他兒子的人。
再然後……人就瘋了。
人已經瘋了，再加上大頭小孩已經死掉了，加上後來也找到了大頭小孩的屍首——還是那種令人難以接受的拋屍，故而這件事也就沒什麽人再提起。
眾人的目標，都放在了尋找那兩個疑是人販子的家夥身上。
可惜的是，這些年來，鎮上的人跑關係，托人打探，都是沒能找到那兩人的下落。
直到我和上官艾兒的出現，大頭小孩連同童棺再現隻鎮上。
接下來發生的一些事情，基本我都是知道的，徐正一也就沒繼續給我講述。但是在我被他藥翻帶走後的這段時間裏，鎮上又發生了一些事情。
關於大頭小孩被血肉飼養的傳聞，在鎮上一直有著。
不過一個瘋子，一個已經死掉的小孩，又很久沒出來作亂搗蛋的小鬼，明顯沒什麽威懾力。
沒危險，眾人自然是不甚在意。
但是當大頭小孩再度出現的時候，有心人也就留意上了大頭小孩他爹。明麵上不說，但暗下的猜測已經蔚然成風。
終於，在一個黑漆漆的夜間，一夥人衝進了大頭小孩他爹的房子，發現了秘密。
在家中，的確供著一副童棺，童棺前是一尊三角香爐。
香爐上還燃著三根粗大的香。
香爐的邊上，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青銅小盅，盅內放著一杯清水，水裏麵飄著絲絲血跡。分明就是血祭。
邪惡的妖術，邪惡的人！
燒死！燒死！燒死！燒死！燒死！燒死！燒死！
憤怒的人們掀翻了童棺，踢到了香爐，把銅盅內的血水拋灑在了地上，把大頭小孩他爹捆綁起來拽到了外麵。
第二天，鎮上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集聚起來，表示這件事要嚴懲。
“現在你懂了吧？這件事到了現在，就必須需要一個宣泄點，來宣泄人們這些年積壓下來的怨恨和恐懼，否則——”徐正一的聲音壓低了許多，“就會有大災難降臨……”
大災難……我有些無力地笑了笑。
的確，要是當時我還在鎮子上，那麽這份憤怒和惶恐，大概就會落在我身上。
因為我和上官艾兒是外來者，我和上官艾兒給這個鎮子帶來了災難，帶回來了大頭鬼小孩，帶來了血光之災。
甚至不少人都認為我和孫大炮還有孫小海是同黨。
“這並不是說笑。”徐正一麵色嚴肅地說道，“你知道的——在鎮子外不遠處就是蓄屍林。你要是知曉蓄屍林的由來，就應該知曉蓄屍林並不能承納太多怨氣，否則就會活化醒轉，成為一片移動的森林。”
移動的森林……我忽而打了個冷戰。
蓄屍林的可怕，我是深有體會。要是那片詭異的林子能移動，恐怕所過之處真的是赤地千裏寸草不生！
“可……”我心中五味陳雜，不知說什麽好。
“沒什麽可是的。這是整個鎮子的宿命，沒有人能解得開。”徐正一望著端坐在前麵不遠處廣場上的人，唏噓道，“胡來，胡先生，雖然我接下來的話會讓你覺得驚訝，甚至驚恐，但請相信，這些都是真話。”
蓄屍林，是很久就存在了鎮子的周圍。
據鎮子上年紀最老的人講述，最開始的時候，其實蓄屍林的範圍是涵蓋了整片的天龍山。而這個鎮子，也是被囊括其中。
那個時候，鎮上的人並不多，所有的人都活在心驚膽戰中。
不是沒有人想過要搬離這個地方，但所有搬離出去的人，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又回到了鎮子上——豎著出去橫著回來。
而且那些回到鎮子上的人，不是被人送回來的，而是被樹木。
有人曾親眼看到，逃離鎮子的人消失半年後，突然出現在了鎮子上，而剛出現的時候，那人的身後站著兩株一人半高的樹，樹葉枝幹稀疏，但是那些僅有的枝幹卻像是鋒利的武器，講逃離者血肉刺穿，懸掛著舉著前進。
那場景，就像是罪犯遊街。
漸漸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也就沒人再敢離開了，在這裏休養生息。好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外來者到這裏定居，倒也算是人越來越多。
再後來，這裏就集聚成了一個不小的地方。
而後又開枝蔓葉，向周圍輻射開來，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集聚疏散的鎮落。
與此同時，蓄屍林的範圍開始縮減。
沒有人知曉原因，但這對於這片周圍的人來說，都是好事。蓄屍林後退，就意味著可用的耕地擴大，能活動的空間變廣。
就這樣在人進林推的環境下過了許多年。
忽然有一天，鎮子上來了一個道士。那道士自然不是自己來的，而是受人之托來到這裏。
他是來找人的，找自己朋友的一脈後人。
朋友的後人找到後，道士表示可以帶那一家人離開這裏，去外麵的世界安享富貴生活。可是卻被朋友的後人拒絕了。
自然，這樣的事情就繞不過蓄屍林。
那道士也是奔放大膽之人，久經江湖風雨陣仗。他聽完朋友的後人描述後，沒做聲張地悄然離去。沒多久，道士帶了上百號人再度來到鎮子上。
一把火把林子燒了個幹幹淨淨。
當時的蓄屍林，麵積還是相當廣袤的。
道士那一把火燒的可謂是紅紅火火，大火足足燒了十天十夜，愣是把整個蓄屍林都燒盡，燒的周圍都沒什麽東西可燒了，這才逐漸熄滅。
火燒過後的蓄屍林，到處是斷枝殘根，黑漆漆的很難看。
令所有人感到愕然的是，道士燒山後，權當啥事都沒發生，反而是大張旗鼓地在山上做了場法事，詔告天地，請求上蒼開恩恕罪。
大概意思就是，對不起啊，我不小心燒了你家的山，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
這場法事也是排場，整整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完結。
之後，道士就帶著友人的後代飄然離開。
這離開，是真的離開，從那之後，鎮上的人就在沒看到那家人回來過。很明顯的，那家人在道士的幫助下，擺脫了蓄屍林的糾纏。
事可為，誰還會困守一方？
效仿者雲集。
不過吧，這山已經被燒的差不多了，根本沒什麽可燒的，做法事吧，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開支損耗又太大，也不是尋常人家能擔負得起的。
咋辦？涼拌唄！
山是沒的燒了，那就砍山上的一殘枝斷葉燒一燒，然後隨便說兩句好話，就算是替代法事。
第一家人這樣做，很快就有了第二家，第三家……
不到一年時間，鎮上十室九空。
大夥都走了，朋友走了，鄰居走了，自己不走似乎也不像話啊……那就都走吧。
就在鎮上最後一批人，約莫有兩三百人準備撤離鎮子上的時候，一場所有還存留在鎮子上的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