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無妄之災
說是晚上，其實也不是太晚。
大頭小孩被拐走的時候，不過是晚上九點不到。這個點，鎮上許多人還沒睡。
雖然因為大頭小孩的神出鬼沒，鎮上一到晚上就沒什麽人出來，但偶爾一些有急事的人，或者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外出的人，還是不會避嫌的。
說到底，大頭小孩隻是個小孩，雖然怪異，卻也並不傷人。
看見大頭小孩被拐走的，是一個老人。
那老人是一個人閑在家裏孤悶，所以就跑出來想去找鄰居嘮嗑幾句。結果是還沒到鄰居家，就看到了大頭小孩被拐走的一幕。
大頭小孩每天晚上在鎮上出現的地方，都是不固定的。
當老人看到大頭小孩的時候，大頭小孩也看到了他。
終究是老人家，吃過的鹽比一般人看到的米還多，他並沒有害怕，反而還摸出兩顆準備給鄰居家小孩帶的糖，遞給了大頭小孩。
那小孩倒也乖巧，接過糖還衝老人笑了笑。
老人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老人就聽到身後傳來對話的聲音，兩個陌生的外地人圍著大頭小孩，說著什麽。
等老人回頭，發現大頭小孩已經不在原地，而是跟著那兩外地人走了。
大頭小孩頭大身子纖瘦是病，晚上出來到處亂跑也是病，一年四季帶著棺材睡覺就穿一身壽衣似的衣服也是病！這兩三年，大頭小孩他爹時不時的就會請來各種遊方道士，奇異高人什麽的來看自己兒子的病。
所以老人也就沒咋的在意這件事，更沒把這件事和前段時間的小孩失蹤聯係起來。
不過，他還是多看了眼那兩個外地人。
翌日清早，大頭小孩他爹鬼哭狼嚎的聲音把整個鎮子都驚動了。然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大頭小孩不見了！
大頭小孩雖然怪異，但依舊是個小孩。
鎮上的人們不大待見大頭小孩，但小孩失蹤，這是前段時間也發生過的事情。眾人馬上就把兩件事都聯係了起來。
鎮子就這麽大，很快，眾人就把鎮上翻了了底朝天。
當然，什麽也沒找到。
老婆死了，兒子失蹤了，大頭小孩他爹也就跟著瘋了。
如是約莫過了半個月之後，鎮上的一戶居民在茅廁裏發現了大頭小孩的童棺。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整個鎮上的居民都知道一件事——大頭小孩的童棺在那，基本就意味著大頭小孩在哪。
鎮上居民都知道的事情，大頭小孩他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自然而然的，在其他人還議論紛紛的時候，那個已經瘋了的大頭小孩的父親，一個猛紮子栽進茅坑，瘋了似的在裏麵摸索。
很快，他就在裏麵抱出一具屍體。
頭大如鬥，身子骨纖細，就算上麵還沾滿各種汙穢物，但死者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眾人捏著鼻子七手八腳地幫忙把屍體衝洗幹淨後，那人果然是大頭小孩。
失蹤的小孩終於找到了一個，鎮上的居民也算是鬆了口氣。不少人暗自猜測，大概是大頭小孩晚上自己跑的迷路了，不小心掉進了茅坑裏吧。
接下來的幾天，鎮上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掏茅坑活動。
令所有人心揪而又欣慰的是，並沒有找到其他三個小孩的屍首——無論如何，孩子隻要還活著，就比已經死掉強太多。
就在這件事即將告一段落的時候，那個曾給過大頭小孩糖的老人站了出來。
他講述了自己那個晚上曾看到的事情。
一個七老八十的人，耳背什麽是在所難免。所以雖然大頭小孩失蹤到發現屍體，時間跨度差不多近一個月，那老人都不知道鎮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那件事講述出來，也是老人問鄰居是不是大頭小孩已經被治好了的時候說出來的。
有老人的大致描述，很快就有人想起了曾見到過那兩個人。
這一提醒，很快就有更多的線索冒出頭來。
然而所有多少事情，也僅僅隻止步到了這裏。雖然有不少鎮上的居民見過那兩個拐走大頭小孩的人，可眾人也都一時描述不上來那兩人是啥樣子。
描述不上來長什麽模樣，自然畫不出兩人的素描，事情隻好就這樣擱淺。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丟掉小孩的那三家人，這件事其實也就逐漸被人們淡忘。
大概知道自己孩子再也回不來了，大頭小孩他爹也是開始恢複正常，雖然偶爾還會瘋言瘋語的做出一些事情，但基本已經不大看的出來和常人有異樣。
不過，鎮上的人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
原本一個魁梧的漢子，這幾年來越來越萎，外貌氣質都是大變樣。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吸食著他的血、肉、精、氣、神。
據鎮上的各種小道消息傳聞，大頭小孩雖然死了，但魂靈並沒有散去，而是被他爹養在了家裏供著，他爹每天都會用血喂養。
至於這些消息的真假，自然是無從分辨。
隨著鎮子的開放，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鎮上旅行，不過來的大抵都是一些驢友，也就是自助死命往山溝裏鑽的那些人。
人來人往，鎮上倒也沒發生過什麽奇異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一輛黑色的奔馳駛進了鎮上。
“我和上官艾兒？”我愕然問道。
徐正一點了點頭，“對，就是你們兩個。”
我和上官艾兒一來鎮上，就被人盯上了。盯上我們兩個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大頭小孩已經瘋了的父親，也就是不久之前我看到的那個中年男子。
鎮上的人都知道他已經瘋了，可是人們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一直沒放棄尋找殺掉他兒子的凶手。
他盯上我和上官艾兒，就意味著我和上官艾兒引起了整個鎮上居民的注意。
自然，我和上官艾兒的一舉一動，都變的令人矚目。
不過我和上官艾兒的舉動都算比較正常，故而也沒引起鎮上居民的太大動靜。
但是這份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我和上官艾兒去了趟天龍山回來後，大頭小孩再度出現在了鎮子上。不止是一個人看到了那大頭小孩的出現。
久違的大頭小孩出現，讓鎮子上的人陷入了莫名的恐慌。
因為大頭小孩的屍體，是鎮上絕大部分人親眼所見。
一傳十十傳百，鎮上瞬間又回到大頭小孩活著時候的風氣——天一黑就各自困守家門，沒必要的事情堅決不會出門。
第二天，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就聚在了一起，就這件事做了商討。
經過一番研究討論後，眾人一致認為，大頭小孩出現，是因為他的仇人出現了。
他的仇人是誰？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
這仇是肯定要報的。不管大頭小孩用什麽方式，但對於鎮上居民來說，都是舉雙手雙腳讚同支持這件事情的——畢竟大頭小孩不安份，鎮上的人也沒法安生。
接下來，就是看大頭小孩有什麽行動了。
眾人一番商討後，推選出十名年輕孔武有力，而且公認膽子大的年輕人，準備次日晚上跟在大頭小孩身後。
當然，即便是商討對策的時候，他們也沒忘記暗中監視我和上官艾兒。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沿著溪穀進入了天龍山，上官艾兒一直在房間裏沒出來——就在這樣的狀況下，那輛黑色的奔馳悄無聲息地開到了鎮子外。
誰也不知道那輛車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當有人看到它的時候，它就是從鎮子外駛來，追趕著兩個騎著自行車的人。
那兩個騎著自行車的人神色顯得格外慌張，但是他們騎著自行車又不知道往邊上閃避，隻是一股勁兒的往前衝。
可是兩個輪子的人力驅動，又怎麽能跑的過四個輪子的汽油驅動。
追逐了大半個鎮子後，奔馳車突然一個加速，把騎自行車的兩人撞飛後，原地一個急轉彎，調轉車頭揚長而去。
大概是這一幕過於囂張從容，甚至看到的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等旁觀者失聲尖叫起來時，黑色的奔馳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兩騎著單車的人，死的很徹底——被車頂飛後，兩人落地時都是頭下腳上，是不是摔出腦震蕩不知道，但脖子頸骨卻是被直接折斷了。
當場斃命。
車禍死人，在鎮上還是頭一遭。
一時間整個鎮上像是炸開了鍋，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跑來圍觀看熱鬧。
這一看，頓時看出了門道。
有人說被撞死的這兩夥咋有點眼熟啊？再一細看，嘿，奇了怪了，這不是那老人看到的兩個晚上拐走大頭小孩的人嗎？
前些年見過兩人的幾個都站出來紛紛指證，表示的確就是這兩個家夥。
再給監視我和上官艾兒的人打電話一問，發現我們兩人都沒出來開車後，頓時一些人的心思就開始變的活絡起來，尋思著是不是這兩人是大頭小孩顯靈撞死的？
怪力亂神的事情，自然是討論不出結果。
討論不出來就幹脆不討論了！
眾人一合計，得了，直接走起，把人抓回來再說別的。
於是，也就有了昨日發生的一大群人衝擊旅館，想要破門而入抓我和上官艾兒的事情。
“法克魷，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啊！”我聽的有些目瞪口呆，“那兩個王八羔子做的事，為啥我和上官艾兒會被扯進來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