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燒死燒死燒死
事實證明，徐正一對這件事的熱心程度，也僅僅於此。
當他知曉我找他是為了救治朋友的冰人狀況後，他的熱情明顯就下降了很多。把那件外白內黃的道袍丟給我後，就不再搭理我。
我詢問了幾句關於蓄屍林那邊的事情，他都是不理不睬。
見狀，我隻好拿著道袍道了聲謝後，轉身離開。
本來我想直接去蓄屍林，但考慮到人生地不熟，而且這老道徐正一的行為也是有些鬼祟神秘，由不得多留了一個心眼。
於是，我沒直接去蓄屍林，而是先回了鎮上。
剛回到鎮上，我就看到一大群人嚷嚷著朝一個地方湧去，那裏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
拉住一個看上去比較麵善的中年大叔一問，才知道是那邊死人了。
至於死的是什麽人，那位大叔也不清楚。
死人就死人吧，雖然我最近對死人這種事情比較敏感，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尤其是這鎮上有些詭異，我下意識地不想和這鎮子上有太多的接觸。
回到旅館，老板娘不知去向，隻有她兒子一個人在看喜洋洋和灰太狼。
我掃了眼那小孩，發現那小孩雖然在看大名鼎鼎的喜劇動畫，但繃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眼珠子也是瞪得滾圓地盯著電視屏幕，一瞬不瞬。
好奇怪的小孩，我心中吐槽了句。
打開房間門的時候，上官艾兒正躺在床上，雪白的長腿筆直靠著牆壁，在做一些日常鍛煉。
見我回來，上官艾兒嗖地一下把腿放下來，用被子遮住，問道，“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我搖了搖頭，把發生的事情和上官艾兒說了一遍。
“讓你去蓄屍林？”上官艾兒驚訝地說道，“那個老道居心叵測啊。我們昨天能從蓄屍林出來都是萬幸了，他居然還讓你再去送死。”
我把徐正一的那番話，原封不動地給上官艾兒講述了一遍。
聽罷，上官艾兒冷笑連連，“這種話，你也信？”
不等我開口，上官艾兒就瞥了我一眼，說道，“蓄屍林最大的凶險是來自其中那些不可預估和控製的數目的蠢蠢欲動，一旦被人利用起來，那蓄屍林的可怕性，其實要降低很多。”
“那些猴子一樣的東西是咋回事？”我問道。
“那些東西不是猴子，是蓄屍林中蓄的屍體蘊養出來的屍鬼，你可以看作是類似於那些鬼片中的用各種巫術蠱術蓄養的小鬼，不過區別是蓄屍林中小鬼，是不能離開蓄屍林太遠，而那些被人刻意蓄養出的小鬼，能夠四處遊蕩，甚至反噬飼養者。”
看我依舊是滿臉困惑不解，上官艾兒擺了擺手，“算了，我把蓄屍林的由來給你講完吧。”
接著，上官艾兒給我講述了關於蓄屍林剩下的故事。
那個被上神眷顧但是發生瘟疫的國家，在所有的人都認定九王子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而國王是造就這場災難的根源，於是就在國師和神廟主祭祀的帶領下，衝擊了王宮，燒毀宮殿，羈押了國王和他的八個女兒，並且把八個女兒都投入了火中活活燒死。
國王大聲喊著說九王子還活著，但是沒人相信他的話。
直到兩名神廟的侍者把九王子放下來準備投入火種時，才發現在九王子緊閉的雙眸中，居然淌下了兩行血淚。
血淚妖冶猩紅，在九王子那水嫩白皙的肌膚上，清晰可見。
人死後，血就會幹涸——這是常識。
九王子分明已經死在了神座上，而且是被暴曬在神廟外月餘，就算之前沒死，這月餘來也應該被活活餓死了。
可是，一個死人，怎麽能流出血淚？
死而複生？
國師和神廟主祭祀都驚呆了，眾人驚駭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眾人惶惶不知所措的時候，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燒死妖巫！’，頓時，周圍掀起一片亢奮炙熱的呼喊聲。
妖巫！
國師和神廟主祭祀對視了一眼，心中大定。
人死不能複生，但是妖巫卻是可以的。或許，這並不是妖巫死而複生，而是他還沒有複生，但知曉了自己要被燒死的結局，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製造出他還活著的假象，意圖蒙蔽在場的臣民的判斷力。
“燒死！燒死！燒死！”
癲狂的人群發出歇斯底裏的呐喊，神情炙熱狂奮。
看著下麵宛如驚濤駭浪的呼聲呐喊，國師和神廟主祭祀對視了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國王則是麵若土灰，老淚縱橫。
神廟主祭祀和國師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假若說九王子沒有流出血淚之前，或許這件事還有最後的那麽一絲絲近乎不可能的轉機，但九王子的血淚一出，幾乎就是坐實了國師和神廟主祭祀所說的‘妖巫亂神’一事。
果不其然，國師抬起手，示意下麵眾人安靜。
等神廟外圍的觀刑者都沉寂下來後，國師才大聲說道，“天道不昌，妖巫亂世，神祗蒙塵，罪孽待清！老國王強逆天命生下九王子後托付給妖道種因在前，才有了這場橫行肆虐的瘟疫禍害我國土臣民在後！承蒙上神眷顧，妖巫露出馬腳，我們才得以重振神綱，滌清天宇，還大夥一個國泰明安！”
“執——火刑，敬——上神！”
悠長高亢的聲音遠遠傳開，散布在神廟的上空。
周圍眾人頓時猶如見到了神諭，紛紛下跪膜拜叩首，高呼著“燒死”“燒死”“燒死”。
在瘋狂的呐喊聲中，九王子被投入了熊熊烈焰中。
火焰漫卷，在九王子被投入火中的瞬間，凝聚成一個巨大的神像，態勢莊嚴，神情肅穆，卻正是已經被九王子砍下頭顱的上神。
這一刻，包括國師和主祭祀在內的所有人，都下跪膜拜。
唯獨老國王是被綁吊著，沒辦法下跪。
乍見上神顯靈，老國王嘶聲喊道，“上神，我以舉國之力敬仰供奉，你為何都不能護我一家老小周全？不能佑我國土風調雨順？在位不司職，你錯勘好人枉為神！不配享我國民供奉，不該坐擁一朝香火！”
國師和神廟主祭祀都是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這可是對上神的詆毀，神一怒，別說現在的瘟疫難解，往後恐怕也是國難橫生舉步維艱。
在眾目睽睽之下，火焰漫卷成的巨像崩散開來，炸的四飛五裂，而後滿天飛舞的火苗又旋舞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尊新的巨像。
是九王子！
國師和神廟主祭祀嚇的險些癱軟在地上，但他們也都是久經風浪的人，又豈會被這小小的巫術迷了心竅。
兩人很快就回過神來。
“把老國王投入火中！”國師大聲喊道。
很快，就有神廟的侍者將老國王推了過來，但是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沒有一個人肯親自動手。
無論如何說，老國王統禦王國數十載，就算已經跌落凡塵，餘威仍在。
衝擊王宮，拘禁國王是一回事，但將國王推入火中燒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這是發生在神廟中的事情，這一天發生的一切，都會被栽入宗卷，隨上神的存在延綿萬古。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肯動手。
國師最終一咬牙，說道，“主祭祀您一生供奉上神，而今國難當頭，神恩難佑，您身為神廟主祭祀，當感知神諭，為上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話一出口，神廟主祭祀就麵色變了。
但真要論及在上神麵前的地位，在場的人的確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他。
“上神蒙塵，懇求主祭祀為神請命！”國師大聲喊道。
神廟主祭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挽起袖子揚起手臂，對著神廟一陣匍匐跪拜祈禱後，起身。
“我剛才和上神溝通，已經得到神諭。”
神廟主祭祀環視了周圍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了國師身上，“國師，上神說心誠則靈。老國王的火刑，最終還是得你我二人親自執行，上神才會出手豁免我們國土上的這場禍事。”
國師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
台下眾人已經開始高呼著，祈求國師和神廟主祭祀一起出手。
“上神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給你什麽神諭！”國師壓低聲音對神廟主祭祀說道，“你這是在撒謊欺騙大家！”
神廟主祭祀嗬嗬笑了兩聲，“咒罵上神死了，你敢說的更大聲點嗎？”
國師不說話了。
這裏是神廟，圍聚在邊上的，幾乎都是狂信徒。要是被他們聽到咒罵‘上神已經死了’之類的話語，恐怕下一刻，說話的人就會被暴躁的信徒投入火中燒死。
在周圍人的呼喊聲中，國師和神廟主祭祀抬起了國王，朝著火堆走去。
“要怪，隻怪你自己生出一個妖巫的兒子，擾亂綱紀，禍害國民！”國師看了眼滿臉悲憤的老國王，惡狠狠地說道，“去死吧，你的八個女兒九個兒子都在下麵等著你團聚！”
講到這裏，上官艾兒看了我一眼，“胡來，你猜猜看，國王會不會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