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孩子有多痛
“離婚完了,我就可以帶著悅悅徹底離開他們了。接著就是好好賺錢,買房子,陪悅悅長大。”我構思著美好的未來藍圖。
“公司那邊,你準備怎麽辦?你要不要考慮到我們家公司來,你要是覺得我給你開後門不好,可以自己去應聘部門,但是隻要你在那裏,我就能保證不會發生像今天這種事。”他一直為我考慮。
“王柱明怎麽會打你的主意,他不知道你結婚了還有孩子嗎?準確地來說,是你還沒離婚。怎會想到破壞人家婚姻這種事呢?”沒停歇地又問我。
“估計是因為公司裏沒幾個女生,而且都是本地人,隻有我好欺負。難道我沒老嗎?我都快奔三了。”我想不明白,至於是不是破壞婚姻,我想起在茶水間聽到的話,是不是王柱明知道了,所以下手不顧忌,急著雪上加霜。
“你別老想著自己變老變醜,你比我還小上幾個月,你這樣我得多不好意思,你是班花啊,小姐。”他提起往事,我笑了。
“我還是得先在那待一段時間,我對你們公司沒興趣,我還是對建築設計有興趣,大學學的得重新撿起來,有機會還得去別的地方學習學習,我不想放棄我現在唯一的樂趣。”
現在公司的人再不怎麽樣,至少跟建築行業相關。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什麽?”他歪歪嘴角,攤手。
“王柱明最近應該都不會有動作,先過了陣子,把曾家的事情斷幹淨再處理。”我說。
他點點頭,“這幾天放心不下你們,我就一直住這裏,我已經買了隔壁的公寓,我會先搬出去,反正也沒什麽東西,我們別留下讓他們自以為覺得的證據。”
“好。”曾明旭今天撂下的那一句不仁不義發出了某種訊息。
我們達成共識,相識一笑,日子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說到搬出去,果然他那天就沒有留下來。突然房間裏沒有他的身影,聲音,還有點不習慣。
為了我,他要從自己房子裏搬出去,怪不好意思的。
第二天,我成功地請到了幾天假,原本主管對於我才上班兩天又請假的這種不負責任的表現頗有微詞,但王柱明同意了,他也不好說什麽。
替悅悅也和她們園長老師說了聲,清早大概五六點,我們就踏上了回家鄉的火車。
不清楚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驅使著我,我想回家了,回我從出嫁後再沒好好看過的家。
我給莫澤輝發了一條短信就關上了手機,等待開車。
悅悅安穩地在我懷裏睡著了,原本她就不喜歡早起,這會兒睡得很香。
當母親的時候和做女兒的時候,是不一樣的,我現在能體會到她的感受的時候我已經傷害到了她。
時間過去,我和她沒見麵已經4年了,我抱著我可笑的愛情幻想,跟家人決裂4年了,真狠心啊我。
火車開始緩緩開動,若不是注意到窗外景物的變化,移動是很難察覺的,因為你身處其中。車廂裏從一開始人群湧入的喧嘩,變得安靜下來,偶有人竊竊私語,偶有人起身走動,細小的聲音讓人昏昏欲睡。
座位對麵有一對夫妻,妻子大著肚子,兩人小心翼翼地護著,嘴角帶著即將為人父母的興奮和喜悅,渾身散發著父性母性的光輝。
一方麵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麽會坐軟座,不去軟臥,一方麵又覺得自己管太多。有些羨慕有些好奇就多看了他們兩眼,他們似乎察覺到了,兩人笑著回望我,妻子看著我懷裏的悅悅,眼神憐愛。我也回了他們善意的笑。
這樣幸福的樣子,真的很容易感染人啊。
我躺在座位上,我靠著椅背,頭貼著窗,這樣想。
有陽光從窗口灑進來,帶著淩晨的微冷淡淡地籠罩著我的臉。
閉上眼睛感受著這樣的嫻靜,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收到武漢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第一次踏上這次列車的時候。
那是懷著一種怎麽樣的心情,對大學生活的滿懷期待,對大城市的好奇新鮮,對未來的展望和憧憬,還有對家人的眷戀不舍。趴在窗子上對一切都覺得美好,像剛出籠的撲騰著翅膀往上飛的小鳥,掙脫的束縛毫無顧忌地前進,覺得以後的自己一定能闖出一片廣闊的天空。
多鮮活多富有朝氣的趙怡婷,曆曆在目卻物是人非。
迷迷糊糊感覺快睡過去的時候,車廂裏傳來一陣喧鬧,我皺了下眉頭,睜開眼。
悅悅似乎要被驚到了,揉了揉眼睛有醒來的跡象。我又緩緩地拍她,一邊從周圍的現象中得知事情的情況。
“車上有沒有醫生護士之類的呀,這裏有個孕婦馬上就要生了!大家幫幫忙呀!”
“快點快點,有人要生了,快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幫的上的。”
“天啊,怎麽能讓孕婦坐火車呢,多危險,孕婦應該好好待在家裏嘛。”
有人探出頭往聲源出看,有人熱心起身前去詢問情況,車廂裏頓時出現熙熙攘攘的場麵。
“大家請安靜一下,現在前頭車廂有個孕婦要生產了,我們在下一站已經安排了醫院和救護車,但是可能來不及了,想問一下這裏有從事醫生職業的人嗎?”乘務員一邊平靜車廂內的情緒,一邊為孕婦尋求緊急幫助。
“我是醫生,但我不是婦產科,我先去看看情況。”後麵有一位高瘦的男子站起往前車廂走。
“我是實習護士,我也去幫忙。”有個紮馬尾的小姑娘也舉手。
“太好了!我替她們謝謝你們的熱心了!大家請不要喧鬧,為孕婦爭取一下比較安靜的環境好嗎,謝謝大家的配合了!”乘務員引著兩人走。
我聽了半天,突然發現,我對麵的那對夫妻自剛才出事就不在座位上了,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出事不會是他們吧!看那位妻子肚子的月份也該是到臨盆的時候了。
我有點坐不住了,可是手裏還抱著悅悅,我低頭,她呼吸平穩,眼睫毛在陽光下投下一串剪影,恬靜安寧,想了想便作罷,說不定我去了隻是幫倒忙,這不是人多力量大的時候。
這麽覺得,但心仍然提著,也不知道其他車廂裏有沒有幫得上忙的人,希望她別在火車上生了才好,環境太不好了肯定很痛苦。
生孩子有多痛,沒生過的人是無法想象的。
據說,疼痛分為十二級,蚊蟲叮咬這種察覺不到的,為一級;類似打針,剛好能注意到的為二級;刮傷劃傷這種較弱的疼痛,為三級;被打耳光的弱痛,為四級;裝撞到門上的輕度的痛,為第五級;像腸胃炎、肚子痛這個程度的,為六級;棍棒毆打的疼痛為七級。
痛經為八級,肩頸腰腿痛為九級,斷手割肉是十級,闌尾炎等內髒痛為十一級,最痛的十二級疼痛,便是分娩帶來的。
比割肉斷手闌尾炎還痛,你能隨意想象嗎?有的醫院產床邊的鐵柱都變形了。而且,到了產床上是沒有任何尊嚴的,所有的狼狽都被人觀看著,要不是為了肚子裏的小生命,為了站在外頭的男人,有哪幾個女人願意遭受這樣的痛苦呢?
我焦急地等了一會兒,那一對夫妻還沒過來,我確定前麵的就是他們了。
我聽著周圍人湊在一起小聲地說話:“聽說已經搭了一個簡易產床,等著宮開呢,剛才羊水破了,可嚇死那個男人了。”
“還沒生啊?難怪一直沒聽見聲音。”
“你以為生孩子那麽容易哦?羊水破了就馬上生?一看就是沒有過孩子的。”說這話的應該是一個媽媽,對著一個小青年一臉嫌棄。
“還要等著宮開,還有陣痛,生的時候又痛又醜,恨不得把他塞回去不生了,真的是受罪。”又是一個媽媽,是再也不想經曆的語氣。
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插進來:“生孩子很麻煩嗎很痛嗎?啊那我不要生了!”
“唉,小姑娘,你別看我這麽說,可是生孩子這件事,還真不是你說不生就不生的,等你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舍不得的,你舍不得不生的,畢竟是你的骨肉,再痛再沒有尊嚴,那是你孕育的小生命。”那個媽媽好笑似的。
“對啊,說是這麽說,其實都是不後悔的,隻是希望身邊那個男人能體諒一下受著苦的我們,包容一下安慰一下,希望孩子能夠開心健康地長大。”有人喃喃。
車廂內出現了一時寂靜,有人思考,有人回憶。
我笑了笑,突的留下一行淚。
女人嘴裏說著痛苦,不想再經曆,其實都不後悔這件事情,因為愛著,母愛和愛情,因為甘願,所以再苦再累也不會放棄這個小生命。
隻希望,在外麵等著的男人,可以不顧忌我們這時的頭發零散,汗水橫流,一身血腥,對我們說辛苦了,而不是抱著孩子就走把我們丟下在那裏,甚至為了看孩子是男是女將我們望之腦後。
隻把我們當成生產的工具,剩下我們的父母為我們焦急,心痛。
曾明旭,你知道嗎?你知道這樣為你生下孩子的我嗎?
簡單地願望而已,可是很多人都做不到。
我握了握緊緊抱著我腰的悅悅的小嫩手,她抱著我,像是抱著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