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張濤,我認識十年的好兄弟。
在我人生最輝煌,最春風得意之時,沒少幫助他。
他房子首付是我替他出的,彩禮是我借給他的。
聽說他現在搞直播混的不錯,喊句‘老鐵666’就能有成千上萬的打賞。
他之前跟我說過,有困難就去找他,多的錢沒有,一兩百萬那是小意思。
既然是小意思,找兄弟幫個忙,應該問題不大。
我不舍得打車,乘坐公交外加走了三公裏的路來到了他家。
他家車庫裏,停著一輛嶄新的路虎攬勝。
好家夥,一輛車的錢都快趕上我欠的債了,這小子果然發了財啊。
按下門鈴,是他老婆開的門。
奇怪的是,她老婆堵在門口,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
“平哥,你來的不巧,張濤有事去外地了。”
“不會吧,我早上還看他發朋友圈了,定位就在附近啊。”
“哦,他剛走的。”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不太清楚,要有三五個月吧。”
我正準備走的時候,聽到了裏麵有男人打噴嚏的聲音。
“誰在裏麵?”我轉身一臉狐疑。
“額,一個朋友。”
“弟媳啊,你可不能做對不起我兄弟的事情。”
說著,我強行衝了進去。
臥室內,張濤一臉訕訕的看著我:“平哥,你咋過來了?”
“不歡迎我呐?”我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拍了一下,誰料到他使勁推了我一下:“別老是打我頭,有勁沒勁。”
我沒想到他臉色說變就變,有求於人的我笑著賠了個不是。
“濤子,哥也不跟你繞彎子了,這次來呢是想……”
“我聽說了,你廠子倒了,欠了一屁股債,是來借錢的吧。”張濤從皮夾裏抽出一百塊塞到我兜裏:“先拿著用,別惦記著還。”
“你把哥當叫花子了?”我臉色陰沉了下來。
“上門乞討可不就是叫花子嗎。”他老婆在一旁冷嘲熱諷。
強忍著把一百塊撕成碎片的衝動,我沒有再提借錢的事情,轉身朝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說了一句:“濤子,人呐,都有不順的時候,有我這一天,未必沒有你這一天。”
“感謝平哥教育,慢走不送,錢不夠再打電話給我,一兩百萬那都不是事兒。”
張濤在笑,在譏笑。
什麽狗屁兄弟,就是一坨爛狗屎!
有錢就是爺,沒錢連孫子都不如。
雨停了,天黑了。
我買了很多瓶二鍋頭,來到了沈悅所在的小區樓頂。
一邊喝酒,一邊寫遺書。
好像沒有什麽活下去的念頭了。
在遺書中,我曝光了沈悅的種種惡行,雖然失去了證據,但用我的死應該能證明它的真實性。
聽說穿紅衣服跳樓死後會變成厲鬼。
為此,我特地買了件全紅的套裝,非常鮮豔。
遺書寫好了,酒也喝的七葷八素,暈頭轉向。
都說酒壯慫人膽,可當我站上天台邊緣,看到幾十米下水泥地的那一瞬,我小腿肚顫抖不止。
我不敢,我不敢跳啊。
我是懦夫,我是廢物,我是垃圾!
哈哈哈哈,我這個慫逼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在天台迷迷糊糊的熬過了一夜,醒來的時候身上又痛又腫。
身上最後一點錢當做車費,回了老家縣城。
我跪在家中大廳,向父母坦白了一切。
他們當時沒說什麽,讓我好好的睡一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母親做了一桌豐盛的午餐。
吃完飯後,父親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裏麵有一百八十多萬。
其中,一百萬是賣房子的錢。
五十萬是二老辛苦半輩子掙的養老金。
還有三十多萬,是找親戚朋友東拚西湊的。
我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要,我怎麽敢要,我怎麽能要!
父親告訴我,人生當苦無妨,隻要能重新站立起來,那還是個頂天立地的爺們。
他給我舉了很多名人大器晚成的例子,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年近古稀的老黃忠馬斬夏侯淵,還有那晚年封神的薑太公,通過這些例子告訴我,三十歲的我依然很年輕,隻要雄心壯誌不減,依舊是一把絕世好劍!
在父親教育下,我接過了那張重若泰山的銀行卡。
債務基本還清了,但我的壓力不減反增。
還有幾年父母就要退休了,我得盡快成功,不能讓他們再為我受苦了。
成功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
創業我是暫時不敢去想了,先找份穩定的工作安頓下來吧。
接下來的一周,我給數十家公司投遞了簡曆。
好歹咱也是當過老板的人,當一個主管什麽的應該是綽綽有餘吧?
可惜,我又錯了。
投的簡曆要麽石沉大海,要麽被各種理由拒絕。
大專學曆和三十歲的年紀在職場上沒有任何優勢。
莫說主管,就是普通的員工人家都未必要你。
人呐,永遠不要高估自己。
沒有辦法,我隻好先一邊送外賣,一邊在城市中尋找新的機會。
我身體素質比不上那些二十出頭的送餐員,但我夠勤奮,夠努力,也愛鑽研。
他們一天跑八個小時,我跑十六個小時!
整個城市的路線圖被我印在了腦海裏,每家餐廳的出餐時間都被我默默的記在心裏。
另外,很多小區需要門禁卡才能進。
我便從網上買了個刷卡機,自己製作門禁卡,雖然有點擦邊,但效果很好,我送餐的速度再度飆升。
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我從外賣新人騎手成為配送區赫赫有名的外賣單王。
收入也達到了外賣所能觸到的頂峰,三萬塊!
聽起來不少,但還不夠沈悅買一個包的。
第二個月月底這天,我遇到了對我生命中影響最大的一件事。
因為這件事,徹徹底底改變了我未來的命運。
我等的那個機會,終於來了……
這天,我送了一單遊樂場的外賣。
送完之後,口幹舌燥的我來到附近的超市買了打折的礦泉水。
坐在破電動車上稍作休息。
忽然,我看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婆抱著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神色匆匆,遊走在人群之中。
不知怎地,見到小女孩的第一眼,仿佛心電感應一般,我的心顫了一下。
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越看越不對勁。
小女孩一身名牌,氣質不凡,絕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而抱著她的那個老太婆獐頭鼠目,一身蠻人之氣,穿的也都是些不值錢的地攤貨,看起來非常可疑。
這種人我在老家的農村沒少見過,這是刁惡婦女才有的麵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