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苦澀的水
臨死反撲，三個蛇頭十分有默契。
話音剛落，老文和南宮颯的武器就已經招呼上來了。但是三個蛇頭的攻擊卻沒有因此而凝滯。
我的腿，後腰，還有胸口，分別一涼，然後劇痛傳來，我低頭看見鮮血流出，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難道這就是死的感覺嗎？
周圍一片漆黑，除了陰冷就是陰冷。
難道說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感覺就是剛死掉的魂魄的感覺？
我在這一片漆黑中來回徘徊，似乎無邊無際，出聲大喊，聲音也似乎被周遭的黑暗所吞沒，完全聽不到任何的回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不敢停下腳步，一直朝著一個方向不停的走，終於看到了前麵有些灰蒙蒙的光。
是出口嗎？
我趕緊跑了兩步，從黑暗中穿越出來，眼前的一切卻是讓我一愣。
這裏沒有我想象中的陰曹地府。我來到的，卻又是剛才我激戰最後三個蛇頭的那個石室。
難道我沒死，我又回來了？
可是下一秒我就否定了我的想法。這是那個石室，卻又不是那個石室。
怎麽形容呢，就是說，我在這個石室裏，但是這裏似乎有很多跟之前的石室不一樣的地方。
首先，石室裏的假山是跟之前的分布不同，然後我抬頭看去，石室的頂部有長明燈的燈座，卻並沒有點燃。
整個石室的光源都來自於山川上的晶玉樹木花草，絢麗奪目。
而且這條地下河也十分平靜，根本就沒有剛剛那條大蛇的影子。
我正在疑惑，突然聽到有聲音傳來，“師弟，你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循著聲音望去，石室的盡頭坐著兩個道士打扮的人，看起來道骨仙風，我心頭一喜，難道這兩個中會有青玉真人本人嗎？
於是我趕忙上前，朝著兩個老道打了稽首。結果兩人自顧自的聊天，就跟沒看到我一樣。
之所以管他們叫老道，是因為他們其中有一個人須發皆白，另一個人雖然頭發胡須仍然烏黑，但是臉上也滿臉滄桑，看上去也有五六十歲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個白發老道竟然是黑發老道的師弟，隻見他咳嗽了兩聲，用手緩緩縷著胡須說道：“師兄，我跟七煞決一死戰，雖然將他封印，但是我自己也油盡燈枯。”
“我這一生，沒有徒弟，也沒有親人。我死之後，琉璃弑刹訣也就失傳了。這些都還是次要的，關鍵是七煞那個魔頭，從此之後就再無敵手。讓我如何能瞑目啊。”
原來這白發老道就是青玉真人！我心裏一激動，撲通就跪下了。
可是青玉真人似乎完全沒看見我的樣子，旁邊的的黑發老道也視若不見，接著青玉真人的話說道：“師弟悲天憫人，的確是我道中人的表率。可你若要找人繼承衣缽，大可尋一根骨上佳的弟子，何苦要費這麽多心思。”
我一聽這事兒跟傳承衣缽有關，也豎起耳朵跪在一邊聽了起來。
青玉真人看起來神色十分倦怠，他搖了搖頭：“弟子好找，仙緣難求。我曾以大衍神算之術推演過，能將七煞那個魔頭置於死地的有緣人，要數百年後才能出現。
故而我將那琉璃弑刹訣流落在外，同時依照天幹地支，周天星鬥之數修建此墓，為的就是在我死前，用盡我所有的道行，強行跟數百年後的那一位有緣人建立些聯係。”
聽完這話，我心中巨震，原來我的一切遭遇，都是青玉真人在數百年前就已經算計好了的。
這需要多少心力。我頓時對這位名義上的師父產生了由衷的敬意。
青玉真人咳嗽了幾聲，又繼續說道：“此術實為逆天之術，所以我死後會魂飛魄散。師兄，我們兄弟今日一別，就再也無緣相見了。”
黑發老道一聽，似乎十分激動。打斷青玉真人的話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師弟，你這又是何苦！”
隻見青玉真人微微搖了搖頭，嘴邊噙著一抹滿意的微笑，竟是坐化飛升了。
“師父！”我再也按耐不住，跪著前行兩步，上前去想要扶助青玉真人。
可是讓我驚訝的是，當我的手觸碰到青玉真人的身體，竟然就像是觸到了水中的倒影一般，泛起了些許漣漪之後，就從他的身體中穿過去了。
恩？
這個情況，就像是活人去觸碰鬼魂一樣，看得見，摸不著。
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
我還沒來得及多想，就看見一旁的黑發老道站了起來，也不見他有什麽多餘的動作，用拂塵一指，青玉真人連同身下的蒲團就一同飛了起來，他們身後的大石門打開，青玉真人的屍體就飛進了裏麵的那件石室。
然後這扇大門就永遠的關閉了。
黑發老道又是一抬手，手中飛出了幾點星火，將上方的所有長明燈點燃。
然後，他做了一件我十分想不通的事情。
他將地上假山擺放的位置更改了。我看得很清楚，原本的假山排列是什麽陣法我雖然不認識，但是風水很好，能夠讓這個石室一直保持靈氣不泄。
在這種環境中，我幾乎敢保證，青玉真人的屍身經過這麽多年，都不會腐化。
但是被黑發老道這麽一改，存氣變成泄氣，還容易出凶煞和厲鬼，難道這是為了保護這個墓不被盜？
我心裏正在疑惑，就見黑發老道回頭朝著青玉真人的墓室冷笑了一聲，是那種滿含深深嘲諷的冷笑。
“師父當年最喜歡你，把所有的絕學都交給你了，但是我估計他也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傻子。為了封印七煞，你竟然把自己的道基都給毀了。可惜啊，我原本就可以追隨七煞鬼王縱橫天下了！卻又是你，像當年一樣奪走了我的一切！”
黑發老道原本的道骨仙風頓時消失不見，滿臉的陰鷙，突然又笑了：“還好你死了，不然我豈不是被你踩在腳底下一輩子。你還想要有人來繼承你的衣缽，做夢去吧！”
說罷他又哈哈大笑，像個潑婦一樣，指著青玉真人的墓室道：“我就要讓你死不瞑目，你的周天星鬥大陣我破不了，但是我確有辦法讓後人進的來，出不去！”
我在一旁默默的看了半天，終於看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就說青玉真人的墓中怎麽會有一條變異的九頭蛇，這玩意一般隻出現在書裏啊。
原來是這死老頭子改了墓室的風水，將這裏變成了凶煞之地，像九頭蛇這種邪物正好在此安家。
同時我也弄明白了一件事，我來這裏真的是來對了。隻有得到青玉真人全部的傳承，才能夠打敗七煞鬼王。
我也許就是青玉真人之前說的那個有緣人。
這個石室應該是青玉真人死前最後一點執念留給我的幻象，可是我該怎麽出去呢？
黑發老道大搖大擺的消失在另外一邊，整個石室裏，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歎了口氣，左看右看，把整個石室搜了一個遍，也沒發現有什麽能夠讓我離開的機關。
青玉真人的墓室大門封的死死的，仍舊推不開。
氣急敗壞的我坐在河邊，想要張嘴罵人，卻都不知道該罵誰。
哎……
白白生了半天氣，我終於無奈的放棄了。
整個石室裏隻有地下河潺潺的流水聲。我要是一直都困在這個幻想裏出不去，那我的身體會不會慢慢的自己就衰老腐爛了呢。
難道說，我這一輩子，竟然最後困死在我師父給的這個幻覺裏了？
師父啊，雖然我從來沒麵對麵的叫過您師父，但是能不能不坑你這個命苦的徒弟。
您老人家跟師兄的恩怨情仇我插不上手，可是您知道他在您這墓外麵養了一條九頭大蛇不？
你徒弟我的身上到現在應該還有好幾個沒愈合的窟窿呢，都那大蛇給我掏的。
再說了，您老人家不是打算讓我幫您殺七煞鬼王麽？您把我困在這，我也出不去不是？
我坐在河邊朝著青玉真人的墓室吐槽了半天，整個空間仍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算了，青玉真人死前自己也說了。他死後魂飛魄散，能留給我這麽一個幻象就不錯了，難道還真的指望他老人家的靈魂出現，把我救出去教我道術麽。
我的目光落在了水麵上，我朝著青玉真人的墓室磕了三個頭，口中念到：“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等徒兒出得幻象，在去您的真身前擊敗吧。”
說完我站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縱身朝著地下河一躍。
讓我涼快涼快，清醒一下。
你還別說，這個辦法真的挺有效的。被涼水一激，我頓時覺得渾身一震。緊接著全身上下的各種疼痛就都傳了過來。
眼皮很重，而且口幹舌燥的。我剛努力的動一動，馬上就聽見老文熟悉的聲音說道：“哎，南宮，他醒了。”
有清涼的東西緩緩的流進我的嘴裏。是水。
但是為什麽水這麽苦呢？
我被我嘴裏難以形容的苦味嗆得直咳嗽，一個轉頭把剛剛喝進來的水全部都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