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2章 阿之

  之後，兩人繼續往前趕，一路有的沒的聊著。


  莫凡本來想以對方的名字稱呼，但‘林婉之’並不知道自己叫什麽，或者說，邪炁都沒有名字，隻有化炁一人擁有自己的名字。


  他們從來都是以別人的相貌而活，自然也就用上了別人的名字，他們並沒有自己，從來都是他者。


  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到哪而去，不知目的而活，不知因何存在。


  漂泊無依，孤苦伶仃。


  當他們一出現，就注定要成為其他人，而不是他們自己。


  在混沌的虛空中，像是浮萍一樣，無根無依，無牽無掛，孑然一身。


  這樣說起來倒是覺得瀟灑，但是長此以往，隻會覺得無盡的寂寞。雖然所有的邪炁都聚集在一起，但是沒有名字，沒有長相，依附別人而活，仔細想想倒是令人心酸不已。


  而‘林婉之’卻又是與眾不同的邪炁。


  大多數邪炁都想著在這曲直之境長此以往地待下去，聽著化炁的指揮，等待著青禾的到來。


  但好在‘林婉之’與這些邪炁截然不同，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甚至想要逃離這裏。這才給他創造了機會，至少能夠把保留著找到閆可怡的一線希望。


  若是沒有‘林婉之’，自己怎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林婉之’不甘心成為其他人，這樣不知為何地、稀裏糊塗地過著，想要找到真正的自己，也受不了化炁對自己的虐待，這才想要到外邊的大千世界去看看，去尋找真正的自己。


  因為她知道，在這片黑暗的土地之上，不可能找到她存在的原因。


  “沒有姓名？”


  莫凡怔了怔，稍稍露出一絲同情，但很快又收了起來。因為這樣的同情恐怕會對對方產生傷害，‘林婉之’是一個自強的家夥，不然也不會產生和其他邪炁截然不同的想法，任何同情對她來說可能都不是必要的，甚至是一種羞辱。


  “是，沒有。”


  ‘林婉之’低著頭，表情驟然變得有些難看。她一直是用別人的身份活著，早就丟失了自己，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


  “嗯……”莫凡看著‘林婉之’的表情，摸著下巴沉吟片刻，驟然道。“要不叫你阿之吧？”


  “啊？阿……阿之？”‘林婉之’眨了眨眼睛，驀然抬起頭，不知所措地看著莫凡。


  莫凡卻是淺淺地笑著，和顏悅色。“沒錯，阿之。你現在的模樣是林婉之的模樣，雖然不知道你之後又會變成誰，但你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姓名，不管你之後會變成什麽樣，但從今天……不是，從現在開始，你就叫阿之，怎麽樣？”


  “真……真的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叫做阿之嗎？！”‘林婉之’顯然有些興奮，緊張地握緊雙手，朝莫凡走進了一步。


  “有什麽不可以的？當然可以了！雖然林霄那家夥恐怕不太樂意……”莫凡嘀咕著，皺了皺眉頭。聽到這話，‘林婉之’興奮的神情瞬間又低落了下去。莫凡趕緊話鋒一轉，揮了揮手道。“管他的！就叫阿之，林霄還能把你吃了不成！阿之又不是林婉之的專屬，就叫阿之！”


  ‘林婉之’的臉上又浮現興奮和激動，用力地點了點頭，雙眼充滿著喜悅的淚光，不停念叨著自己的名字。


  “阿之……阿之……阿之……”


  “不過這隻是一個小名，現在我也暫時想不到你的大名叫什麽。所以就暫且就叫小名，等我們找到閆可怡和木靈珠，從這裏出去了，我再幫你想一個大名，到那時你就擁有自己的名字了！”


  莫凡見‘林婉之’如此激動，便趁熱打鐵地說道。


  雖然這樣做有套近乎的嫌疑，為了符瑞圖而利用這個邪炁，而且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陷阱，但莫凡還是拉進了他倆的關係，至少能讓‘林婉之’更加願意死心塌地地幫助自己。


  可見到為了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名，‘林婉之’卻高興得一蹦三尺高，差點就要叫出聲來。


  他心中又是難受又是高興，五味雜陳。


  難受是因為從沒有想過有人會因為一個名字而如此歡呼雀躍，高興也是因為看到‘林婉之’興高采烈的模樣而開心。


  而且他還保證出去之後給‘林婉之’取一個大名。


  也著實有點好笑，幫一個邪炁取大名……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做的出來，但是為了拉攏‘林婉之’，他不得不這麽做，而且要堅定地這麽做。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林婉之’是正是邪，但眼下必須拉攏她、利用她。


  至於之後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心中即使再有芥蒂和疑惑，也必須暫時收起來，不能讓‘林婉之’看出來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真……真的嗎？出去之後你就能幫我起一個大名了？”


  “真的，我答應你，保證！”


  “好……好！我……我一定會盡快幫你找到閆可怡和木靈珠的……到那時我就有自己的名字了。所以，你現在可以叫我的新名字了嗎？”


  “好的，阿之。”


  莫凡微笑著，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這麽好對付，一個新名字就將其徹底收買。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假裝的，總得戒備著些，不然來個突然襲擊，自己怕是會措手不及。


  自己可不能陷進去，必須時刻記住，這家夥是邪炁！


  他內心如此想著，但是臉上卻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並沒有讓人阿之覺察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我們……我們趕緊走吧！就在前邊不遠的地方了，我就將符瑞圖藏在那裏，馬上就能找到了。”


  阿之顯得比莫凡還要急切和激動，拉著莫凡的手，一蹦一跳地就往前方衝去。


  莫凡卻是沉這一張臉，凝重地看著阿之的背影，一時間竟然真的分辨不出，這家夥是假裝的還是真心的。不過不要緊，既然說符瑞圖就在前方，去看看也無妨。


  “你小點聲，別弄出太大的響動，化炁可還在外邊逃竄呢。”莫凡低聲囑咐道，讓蹦蹦跳跳的阿之稍微克製一點。


  “對……對不起……我實在是太興奮了，沒想到幾千年來，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我……對不起……我稍微抑製一下……對不起……”阿之連連道歉，臉上卻依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一時間，莫凡不禁有些恍惚。


  難道自己的想法錯了嗎？這家夥……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