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試借君王玉馬鞭
“不知,郭將軍,有何心願?”忽必烈問道。
郭侃心裏一動,略一沉吟後,答道:“某,願身先士卒,為主平蕩天下。”
忽必烈一聽,臉上顯出大喜之色。
郭侃說的是“為主”,而不是“為蒙哥”!
“好,郭將軍好誌向!希望有朝一日,能與郭將軍,共馳沙場。”
郭侃叉手而禮,恭聲說道:“願為王爺前驅。”
兩個都是聰明人,一問一答之間,已經都明白了彼此間的心意。
當然,這種事都是隻能意會而不能言傳。
忽必烈雙掌一拍,喝道:“來人!”
帳外進來一個護衛,雙手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放著一根馬鞭與一大坨足有三斤重的金子。
“郭將軍此行,為忽必烈節省了六百萬兩銀巨資,我現還沒有能力回報於你。這些金子,權作我支付給你的定金,來日定當重報。
這根馬鞭,是我常用之物,贈於郭將軍,願郭將軍不忘今日之約。”
郭侃站起身,取下鞭子握緊,說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王爺莫要再以六百萬兩說事。不過,這鞭子,郭某便笑納了!”
“哈,哈!郭將軍真乃豪爽之人!”忽必烈不由的開懷大笑。
“啪”的一聲脆響,騎在馬上的郭侃,在半空中甩出一朵漂亮的鞭花,雙腿一夾,率著部下如飛而去。
此鞭軟梢銅芯,外纏切絲牛皮;胡楊木為杆,犛牛角為柄。
若說價值,不過數兩銀子。但是,柄上卻刻著忽必烈的蒙文名字。
也許,這應該是忽必烈送出去的第一根刻有名字的馬鞭吧。
郭侃越看越是喜愛,這一趟出來,值了!
“試借君王玉馬鞭,指揮戎虜坐瓊筵。
南風一掃胡塵靜,西入長安到日邊。”
郭侃一路狂奔,直到和林時,才漸漸緩下了有些亢奮的心情。
如今的和林,氣氛詭異,可謂群魔盡出。郭侃不得不一直提醒著自己:低調,一定得低調!起碼在蒙哥王爺回來之前,自己不能沾染上任何的麻煩。
進城之後,郭侃忍不住往石忽酒樓瞥了一眼。
那裏依然人潮如織。
一個略有些熟悉的麵孔一閃而過。
郭侃並未在意,那裏如今是忽察王子的產業,即使真有什麽可疑之人,也不是他可以去探究的。
跟在郭侃身的蔣鬱山,看著漫不經心、緩緩而行的郭侃,卻陷入糾結之中。
蔣鬱山隻看了那人背影一眼,便已認出是誰。
但是,蔣鬱山終於還是默不吭聲,隨著郭侃,進入了蒙哥的王府。
其實,蔣鬱山一直都知道,雖然南京府早就將石忽酒樓的全部股權賣給忽察,但是這裏,依然是南京府密諜人員在和林一個重要的聯絡站。
剛剛閃進的那個人,卻是蔣鬱山昔日的屬下,史青。
跟在他身後的,則是離開遼東戰場不久,緝偵局特別行動隊的副隊長,薛餘。
兩人被引入二樓一個小雅間。
史青與薛餘相互一讓,同時坐下。彼此間也不言語,隻是點好酒菜,開始默默地吃菜喝酒。
偶爾間,會望向窗外,看著似乎有些雜亂的和林城。
夜色漸深,酒樓的客人終於漸漸散去。雅間門被推開,進來一個胖大廚子。
這廚子年約三十,滿身是肉。一手端著三盤熱菜、兩盤涼菜,另一手叉著三個小酒壺。進來後,屁股一拱,關好門。
放下酒菜之後,廚子一邊擦著滿身的汗水,一邊麵帶歉意地說道:“慢待二位了,廚房的活剛歇。”
史青與薛餘相視一眼,又有些狐疑地看著此人。
來之前,陳耀有交待到和林的酒樓與一個胖子見麵,他們倆卻根本沒想到,這胖子竟然會是酒樓的廚師。
“某家姓於,見過史爺、薛爺!”
被一口叫出名字,史青與薛餘再無懷疑,相互見禮而坐。
此時,於某卻微微地皺了皺眉。對於南京府派這兩人過來,他有些不理解。
史青與權總管一樣,出身於稿城軍,這不算一個秘密。因此,了解他身份的人不在少數。
從這方麵來說,史青的忠誠度絕無問題。隻是聽聞此人率直易怒,以他為首來負責西北之事,真的合適嗎?
對於薛餘,於某之前倒不認識,隻知道此人在特別行動隊中,單兵戰力不輸於丁武。
但第一眼看去,兩個似乎都非機靈之人,這讓於某心下未免產生出一絲的忐忑。
不過,這事於某畢竟說了不算。上麵派什麽人下來,他都隻能接著。
想及於此,於某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取出裏麵一卷羊皮紙,遞給史青。
“這是從忽察王子那裏,拿來的詔令。史爺憑此詔令,可去涼州闊端王爺帳下,先領一個十夫長職位。”
闊端,窩闊台二子。在窩闊台上位之後,受封涼王,領西夏故地及青藏地區,設府於涼州(今武威)。
守護西北區域的闊端,這些年算是為蒙古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除了清除西夏與畏兀兒故地之外,闊端還遣兵殺入烏思藏,直抵尼婆羅(今尼泊爾)邊界,逼得雪區薩迦班智達主動要求與其商談降蒙事宜。
此外,蒙古國在西路發動的對宋之戰,一直都由闊端掛帥。到如今,川蜀之地已有近半疆域為其所占。
也難怪當年貴由在爭奪汗位時,視其為勁敵。若論戰功,十個貴由也抵不過一個闊端。
薛餘看了眼詔令,問道:“這個忽察王子發出的詔令,有用嗎?”
於某點了點頭,說道:“隻要這個詔令是真實的,就沒問題。”
“可是……”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忽察王子畢竟隻是王子,本來是沒資格發出詔令。但和林現在已經亂成一團,很多情況連我都很難理解。
就比如詔書。
貴由出征時,朝政是交給其皇後海迷失暫管。現在海迷失直接就以蒙古國汗王的名義,四處發出詔令。包括前一陣,南京府收到的那一份。
我估計,是有人給她挖坑,這行為明顯是僭越,到時一旦被新汗王清算,她有嘴都說不清。
忽察還好,他隻是以新晉王爺的身份來發詔令,雖然也不是很合適,但起碼比海迷失吃相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