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 手足無措
與也速不花同來的,還有高麗的和談使宋彥琦。
聽說龜州的守卒都在朔州,宋彥琦表示了最誠摯的謝意。於是,他把隻不幹主力部隊的撤軍路線與時間,向大烏泰全部托盤而出。
大烏泰這才知道,郭侃竟然已經率著稿城軍先行撤兵。但是,隻不幹派自己率領一千侍衛軍,偷偷地隨著稿城軍先行北撤,這事別說宋彥琦不知道,連也速不花都被瞞著。
不過,隻不幹一心想啃掉東真軍主力的意圖,也速不花多少還是知道一些,而且對此一直心存疑慮。
對於也速不花來說,這場即將爆發的汗位之爭,跟他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無認是哪個人最終成為蒙古國的汗王,隻要他守好自己的遼陽軍,就沒人會忽視自己的存在。但是,如果現在就開始站位,公然與貴由一係為敵,那是非常凶險的一種行為。
斡赤斤一旦奪得汗位,長遠來說未必不會容許自己在遼陽的存在;但是奪汗失敗,自己很可能就必須獨自麵對貴由一係展開的瘋狂報複。
既然彼此之間既然還想保持著表麵上的和睦,那就好辦。三方經過友好而熱烈的商談之後,決定一起前往朔州。
東真軍在前佯敗,遼陽軍在高麗和談使的陪同下,在後從容追擊。一路走得不急不緩,因為時不時還得停下來,稍微打上那麽幾戰。
而聽說窩闊台病重消息的忽察,自己領著侍衛軍,第一時間趕到朔州。並要求趙權立刻備好糧食,打算立即出發北上南京府,而後前往和林。
即便沒有也速不花透露消息,趙權也知道此番撤兵途中,定會遭到隻不幹的伏擊堵截,因此他斷然拒絕了忽察的要求。
可憐的忽察,向來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麵對趙權,卻總是討不到任何的好處,隻能空自憤怒無措。
趙權沒空去理會忽察的憤怒,他現在要操心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稻子開始進入最後的收成,估計還有五六天便可以全部結束。但是麥子的成熟卻得需要半個多月時間。
辛苦一年,趙權不可能扔下這些將收成的糧食,就這樣無償地捐獻給高麗人民。更何況,此去南京府,一千多裏的路程,要是沒有這些糧食,不用隻不幹伏擊,餓都可以把東真軍餓死在半路之上。
稻子本來就種的不多,即便全部帶上,也隻夠五百人一月所食。為了照顧焦急的忽察,趙權隻能選擇分兵北撤。
當趙權向朔州城外的高麗人,宣布了準備北撤的消息之後,又引發了一個讓趙權始料未及的問題。
自東真軍開始經營朔州以來,聚集於此的高麗人,雖然經曆了許許多多的艱難。但這一年的時間,卻是他們大部分人中,這輩子都很難得的受到庇護的一年。他們不需要擔心蒙古人的劫掠,不需要供應高麗官府與各路部隊沉重負擔,更不需要擔心山林裏四處出沒的盜匪。
而且,眼見著在東真軍的幫助下,自己竟然還有可能存下糧食。尤其是那些從主家逃離的賤民,更是看到了脫離賤籍、過上正常人生活的希望。
南京府也許離他們很遙遠,但這種距離並非是觸不可及的遙遠。結果,一萬多的高麗人,竟然有數千想跟隨東真軍北撤。
這事其實還是跟趙權有關,這一年的時間裏,他總是在有意識與無意識之間,向高麗人描述他準備在南京府打造的一個理想家園:每個家庭都將會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永久土地;每個家庭隻要繳納合理的稅負,他們的私人財產都將受到東真軍的保護;每個人,無論其出身為貴為賤,是漢人或是女真、高麗、契丹,隻要願意,都將得到東真軍最平等的對待。
可是,這批在趙權眼裏,原本將是他開發南京府最重要的勞動力,如今卻可能成為北撤路上,一個最大的累贅。
備受煎熬的忽察,終於等來了大烏泰。三個人商議了一整個晚上,但誰都無法確定,隻不幹會將伏擊的地點設在哪裏。
南京府,便是後世的圖們市。在朔州和南京府之間,正好橫亙著長白山。從朔州北上南京府,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沿長白山以西北上,這條路相對好走,也是東真軍南下時的道路。另一條在長白山以東,道路難行,而且路途多出近半。
雖然知道隻不幹很可以會在長白山以西這條路上設伏,但趙權卻隻能選擇這條路北上。
在趙權不容置疑的提議下,他決定挑選兩百東真軍,陪忽察一起先行北上。剩下的糧食收割、高麗百姓的處理,以及斷後事務,全部交由大烏泰主持。
雖然很擔心,但大烏泰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相對忽察來說,他反而更加放心趙權,有趙權陪同,好歹也能給忽察多爭取一些順利北撤的機會。
諸事安排妥當,當趙權率著兩百騎與忽察的三百侍衛軍,一同出發時,已經是七月十一。東真軍的主力,並沒有被遼陽軍拖住,卻被未收割的麥子與三千多高麗百姓拖在了朔州。
此時,郭侃率著稿城軍,已經離開宣州五天時間。
……
信使被四處撒了出去,又帶回了高麗北部各種亂七八糟的消息。麵對這麽多的消息,撒吉思突然就有了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向龜州派出的遼陽軍,不但沒有留下東真軍的主力部隊,反而被東真軍引著,向朔州追擊。撒吉思直覺著有些不對,但又無計可施。
別說他如今已沒什麽兵力可派,就是有,也不可能再派一支部隊去把遼陽軍追回來。
隻不幹不顧撒吉思的反對,堅持帶著自己的一千侍衛軍,混在稿城軍中,一起北上。他現在全部的心思,便是殺死忽察。
對於郭侃的計策,撒吉思其實並不想全盤接受,可是他自己又提不出更好的方案來。如今才實施了第一步,就出了問題。
撒吉思身邊,卻已經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沒有一個地方是能夠讓撒吉思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