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別想太多
各種風言風語,不經意的總會在沈長亭身邊傳來。
對此,沈長亭除了麵色冷了一些,並未有太大反應,整個人看起來依舊透著難言的冷漠。
山村裏的人說忙碌,那是真的很忙碌,整日裏麵朝黃土背朝天,恨不得一個人分作兩半來用。
然而無論如何忙碌,吃飯休息的時間依舊很充裕,因時間完全隨自己意願支配。
閑暇時間裏,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能拿出來說半天。
比如趙青棗上次大量收購鴨蛋的事情,至今依舊是趙家村眾多村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甚至連鄰村都聽說了,更有不少甚至私下裏暗自打聽,想知曉趙青棗下次收鴨蛋是什麽時候。
更何況最近趙青棗又開始弄起打獵來,這種除了楚行山,在別人手裏完全不值得浪費時間的事,卻偏偏被趙青棗化作了讓人眼紅的收入。
這女人似乎無論做哪一行,都能賺錢,天生帶有一雙慧眼。
尤其是如今沈長亭還在衙門混的風生水起,而趙青棗又這麽會賺錢,這簡直讓人不眼紅都難。
被人盯著,對趙青棗而言,自然並非什麽好事,尤其是趙青棗最近還和楚行山走的很近,自然又給了村裏人不少話頭。
這年頭,女人能幹不算什麽,但男主外女主內這根深蒂固的念頭,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可偏偏沈長亭柔弱,而趙青棗裏外都能一把抓。
先前幾次與老趙家的爭鋒,就讓人看出她的潑辣,可偏偏越是如此,也越發讓許多長舌婦感到不滿。
淳樸是人性,嫉妒更是人心的魔鬼。
自從身邊傳來諸多非議後,沈長亭的麵色整日都繃得很緊,整個人麵上如同罩著一層寒霜。
尤其是和趙青棗之間的隔膜,讓他最近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感覺。
隻是他在眾多村民心中的印象,卻也並未此而讓任何人有所改觀。
換了其他人在衙門當差,誰見了不得禮遇三分,敬畏有加,甚至巴不得上前討好?
可偏偏他一直以來,都如同一個老好人似的,也沒讓村民覺得他有多大變化,自然也沒將他當回事。
所以這幾日,村民們對他並未有多大敬畏,甚至那些八婆長舌婦,依舊整日裏對他不屑一顧,有的更是橫眉冷對,風言風語。
隻可惜,這些他雖然知曉,卻也沒有做出更大的舉動,似乎將一切都悶在了心裏。
這日,他依舊如往日下工回來,隻是剛回到村子,就有兩個八婆迎麵而來,看到沈長亭佯裝驚訝地道:“長亭,你回來拉。”
沈長亭眉頭微皺,默默點了點頭。
“對了,長亭,你家青棗最近怎麽一直跟楚行山往來,可是有什麽好事情啊?”
“我說長亭啊,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你家裏總不能一直讓個女人當家,像什麽話。”
“就是,要我說,這種女人不如休了了事。”
兩個女人望著沈長亭,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若是趙青棗再次,恐怕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可惜此時的沈長亭卻不是趙青棗,這些風言風語他不是第一次聽到,但唯獨這次有人當著他的麵提。
當即他的麵色瞬間冷了下來,如同僵硬的木頭似的,盯著兩個村婦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扭頭就走。
“哼!得意什麽勁。”
“切,他這哪裏是得意,看這樣子,明明就是看不上我們。”
沈長亭的態度,瞬間讓幾個女人有點手足無措,望著沈長亭的背影,麵麵相覷,一時間內心格外不忿。
如今沈長亭得了衙門的好事,自然有人眼紅,尤其是那些家裏有女兒的,一時間心思都活絡起來,隻是沒想到這還沒開始,就受了一個冷眼。
他們如何想,沈長亭不知曉,但這些日子與趙青棗相處下來,沈長亭有一點倒是學會了。
那就是外麵的人能找上他的,多半也沒什麽好事,吃了幾次虧,他如今也長了記性。
沈長亭進家門的時候,趙青棗就看見了。
察覺到沈長亭麵上的不自然,她也沒往心裏去,這幾日沈長亭都是如此,她也沒繼續相勸的意思。
她也想開了,過不下去就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她也算是有夫之婦,就是被沈長亭拋棄了,也是寡,婦不是昔日的少女,想來也沒不開眼的繼續找她麻煩。
安心下來的她,依舊沉浸在捕獵當中。
農活不多,收入就少,僅僅靠皮蛋,一時半會她能力有限,也不可能一下子暴富,隻能東拚西湊,凡事能撈的都撈一下,最少打獵這塊,她如今本錢都回來了不說,還有結餘。
一個月下來,少說也有二三十兩銀子,比皮蛋的收入也少不了多少。
何況這縣城又不大,就是皮蛋賣到整個縣城,一個月最多也就百兩銀子,這還得靠她慢慢經營。
打獵這塊,短期內,她是不打算放手了。
沈長亭回來的時候,她正好在收拾著圖紙,這是對捕獸籠子的一點改進,改大了一些,還有在機關上盡量做的簡單。
畢竟這年頭鐵器,想做的如何精巧也是不可能,隻是原來的籠子捕鳥還不錯,但捕獸的話,不太好用。
所以沈長亭進屋時,她正將畫好的圖紙收起來,打算去找楚行山。
這方麵楚行山是行家,是否可行,她還得多請教。
“青棗,你忙什麽呢?”沈長亭看著趙青棗熟稔的忙碌,眉頭微皺。
“還能忙什麽,就是原來的籠子不好用,思量著改進一下。”趙青棗笑著開口。
一日裏二人也說不了多少話,雖然比前幾日冷冰冰的好很多,但趙青棗心頭依舊有些不快,隻是考慮到沈長亭心思敏銳,才特意放緩了語氣。
“那你這是又要去找行山了?”沈長亭幽幽開口,語氣帶著一絲火氣和涼意。
趙青棗沒有在意,反正她也習慣了,當即點頭道:“是啊,這東西隻有他懂,我得問問他行不行,不行的話,還要在想辦法。”
沈長亭聞言,眉頭緊皺,麵上閃過一絲陰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趙青棗見此,雙目微眯,詫異地道:“怎麽了,長亭哥,這有何不妥?”
說著一臉認真地看著沈長亭,道:“長亭哥,你若是有什麽想法,最好還是直接說清楚,別什麽事都悶著,你這樣,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有話都悶在肚子裏,這哪有一點過日子的樣子,她可以不計較沈長亭以前的身份,但如今既然是一家人了,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說的。
她自問自己做的足夠好了,可若是沈長亭一直這樣,她的忍耐也有限度。
沈長亭聞言,愣了一下,猶豫不決的道:“青棗,近日來村裏傳了不少風言風語,都說你和行山,你知不知曉?”
“我早就聽說啦。”
趙青棗撇了撇嘴,冷笑道:“不過是長舌婦心頭嫉妒而已,我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了,切,當初他們還勸我不要跟你好上呢,現在我日子不是過的比他們所有人都強,不過是想要我做皮蛋的方子,我沒給他們,眼紅了而已。”
說著她還有些不忿地道:“我就是外出,也都在太陽低下光明正大的,他們除了嘴上說說,還能怎樣,一群沒出息的貨,見不得別人好。”
都說這些鄉民淳樸,事實上完全不是這麽回事,這點趙青棗比誰都清楚。
相較於城裏人各家自掃門前雪,這些山溝裏的人最愛管閑事,還聽風就是雨,誰家日子過得好點,馬上就嫉妒起來,表麵上阿諛奉承,私底下什麽鬼話都敢說。
楚行山見此,似乎覺得趙青棗說的有些過分,歎道:“你也多少注意點,別總是給人話柄。”
“我能有什麽要注意的,我掙錢養家,靠自己能耐,又不偷不搶的。”
趙青棗眉頭擰成川字,看著沈長亭,旋即恍然道:“是因為我和楚大哥走的進,他們又嚼舌根吧,這種沒影子的事,理他們做什麽,長亭哥,你介意這些啊?”
沈長亭搖搖頭,一時沉默不語。
趙青棗笑道:“靜察己過,勿論人非,這是做人的根本,我想長亭哥是個讀書人,更懂得這些道理,不會介意的,不像那些長舌婦,除了盯著別人的閑事,也沒別的出息,反正我是不介意他們說的,行事光明正大,事無不可對人言,我擔得起。”
說著,依舊有些不痛快地道:“至於其他人,我又不是皇帝,又管不住他們的嘴,無所謂了,連皇帝還有人偷偷的罵,皇後還有人議論,何況我這種弱女子,隻要他們不來幹擾我過日子,管他們呢。”
說著將圖紙卷起,順手給沈長亭添了杯茶,道:“長亭哥,你也別想太多,現在是沒辦法,要多攢錢,為了這個家日子能長久,忍忍就過去啦,何況,以你現在的能耐,熬一兩年,好好幫著縣太爺做出成績,可比我強多啦,我就怕到時候幫不上你,拖你後退。”
沈長亭麵色一愣,趙青棗的話說的很粗糙,可道理卻很明白,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