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相依為命
“行了,這事兒是他做的不對,不過你也別跟他一般見識。”
牛阿婆有些好笑,她人老成精,也看出趙青棗不過是心頭有些怨氣,當即就好生解釋道:“我看你長亭哥那樣子,估計自小是富貴人家出生,對於這些尋常的東西,是真的不懂,你也就別往心裏去,以後多讓他跟著學學。”
“恩,放心吧,阿婆,我好著呢。”
趙青棗自然也看出沈長亭以前真的沒有吃過苦日子,估計也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以至於到現在,連許多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但不懂歸不懂,基本的忌諱總該會吧,一個正常人,怎麽能臉什麽東西能往臉上抹都不知道,這說好聽點就是老實的過頭了,說難聽點,就是白癡,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你想得開就好,長亭雖然不會做事,但心意是好的。”
牛阿婆見趙青棗也看開了,笑了笑,也沒多說,看著趙青棗忙著掃水,她原本還打算幫忙的,不過被趙青棗給拒絕了。
雖說牛阿婆並未解開趙青棗的心結,不過趙青棗的氣,終究是消散了一些,待她收拾完廚房,天已經擦黑了。
趙青棗沒有起爐灶,晚飯自然是沒著落,不過牛阿婆對此似乎早有準備,趙青棗忙完了,正洗著手的時候,就看到牛阿婆端了一些紅薯粥過來。
趙青棗原本不打算收的,畢竟牛阿婆家過的還沒他們富裕,一點吃的也不容易,不過還沒等她招呼,沈長亭就已經收下了。
見此,趙青棗有些無語,問牛阿婆道:“阿婆,你自己夠吃嗎?要不我自己煮飯就是了,也不麻煩。”
“沒事兒,這麽晚了,你們來得及燒嗎,我這特意多煮了一些。”
“哦,那謝謝你了,改天給你送好吃的。”
趙青棗燦爛一笑,也就沒再矯情。
等牛阿婆走了,趙青棗也忙妥了,就與沈長亭坐在一起,開始吃晚飯。
牛阿婆煮的紅薯粥味道談不上很好,很普通,就是一些大米,就著切了片的紅薯,加了一點玉米粉熬成的。
趙青棗原本是真的氣飽了,不過經過剛才一通忙活,也有些餓了,沈長亭見趙青棗氣還沒消,一時也沒開口,將端來的粥分成兩份,就麵對麵坐著悶頭吃。
待吃過晚飯,沈長亭才一臉認真地對趙青棗,道:“青棗,今兒是我做的不對,你別介意,我當時也是急了,誰知道你去掏馬蜂窩,我擔心你那沒法消腫。”
“那你也不想想拿東西能不能往臉上摸。”
趙青棗有些無奈,話雖如此,她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也沒先前那麽氣氛,無論怎麽說對方也是好心,不過這種好心辦壞事,有時候真的很可惡。
“我沒想那麽多,這不是急的沒法子了。”
沈長亭有些鬱悶,他本來就不善爭執,何況這種理虧的事,他除了道歉,也沒別的話可以說了,見趙青棗臉色好了不少,幹笑道:“這次我向你道歉,保證沒有下次。”
“恩,不過我可警告你,以後你可不許拿那些奇怪的偏房給我吃,就算我有個病痛,弄方子也得跟我說聲。”
趙青棗心有餘悸的警告,她是真怕了這世界的偏房,童子尿還算是好的了,畢竟沒毒,萬一弄什麽癩蛤蟆毒蟾蜍之類的,那她可真得哭了。
醫術不發達的年代,除了求神拜佛,其他各種偏方稀奇古怪,五毒之物用起來更是家常便飯。
“行,我保證以後跟你說明白。”沈長亭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趙青棗生氣起來也挺恐怖的,最少在沈長亭看來,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這幾日習慣了被趙青棗好吃好喝供著,又細心照料,這晚上趙青棗突然罷工,頓時他就懷念起趙青棗燒的吃的來了。
更何況趙青棗對他真的很不錯,沈長亭也不想因此鬧下很深的矛盾,相較於趙青棗,他覺得自己如今是個大人,也算是兄長,對趙青棗也寬容的很。
趙青棗見此,也不好繼續生氣,否則就顯得胡鬧了,想了想,又叮囑道:“還有,你以後可別下廚了啊,萬一把屋子燒了,我可蓋不起新的。”
“行,君子遠庖廚,這要不是擔心你晚上餓著,我哪裏會生火,直接去阿婆家湊合了。”沈長亭十分自然地開口,似乎去牛阿婆那混飯,天經地義似的。
趙青棗被噎的不輕,但心裏卻也好受許多。
收拾了碗筷,將蠟燭點上,趙青棗頓時注意到沈長亭右手燙了個不小的水泡,就在手背上,不由心下一驚。
“你這手什麽時候燙到的?”
趙青棗很麻利地拉過沈長亭的手湊到燭火旁,仔細看去,發現那水泡還不小,差不多花生米大了,而且旁邊還有個小的已經破皮了。
“估計是滅火的時候,燙到的,當時倒是沒注意,也沒覺得疼。”
沈長亭很少平靜,並未有多在意,這年頭農村幹活,有個磕碰再為正常不過,他好歹也在這裏生活了不少時日,這些小傷倒也沒有大驚小怪。
“那你別動,我給你包一下,免得發炎感染了。”
趙青棗見此,內心暗歎,這真是個祖宗。
“發炎感染?”沈長亭一臉疑惑。
趙青棗頓時窘了,知道自己說錯了,當即含糊地道:“就是感染灌濃,那樣的話,就麻煩了。”
“這天氣應該不會,隻要不下水的話,想必是無礙的。”沈長亭渾不在意地開口。
趙青棗一愣,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又說出這麽有學問的話來了,不由沒好氣地道:“你怎麽知道。”
“書上說的。”
……
趙青棗無言以對了,索性懶得廢話,直接拿著針,小心的將水泡給戳破了,將水擠了,直到那口子變白,又去灶台鐵鍋地下刮了點黑漆漆的灰往傷口上抹了一層。
趙青棗做這事兒很利索,畢竟草木灰煙灰之類的,對傷口效果真的很好,這事兒她以前可沒少做。
想上一世,她也是農村土老帽出生,自小也是玩泥巴長大的,這種事很熟練。
倒是沈長亭,看趙青棗極為麻利的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好了,不由驚奇地問:“你這手跟誰學的,這樣真的有用?”
“放心吧,肯定沒事兒,比你想的偏房好多了。”趙青棗笑道。
不管怎麽樣,總比這年頭那亂七八糟的偏方靠譜的多。
趙青棗內心默默腹誹。
沈長亭見此,也沒有繼續爭執。
不得不說沈長亭的脾性真的很好,最少對趙青棗,是真的信賴有加,隻要趙青棗堅持的事,他極少反對,大多數時間都由著對方。
趙青棗見沈長亭不反對,接著道:“先別動,我去找東西給你包紮起來。”
趙青棗說著,就去房間找能用的東西,紗布是不可能了,最終她找到沈長亭的一件舊衣服,灰色粗布做的,已經殘破不堪了。
當即她拿著剪刀,剪了一個布條,湊合著替沈長亭包紮好,最終才滿意地道:“這樣就行了,等兩天解開,就沒事了。”
“恩,辛苦你了。”沈長亭目光柔和下來,語氣有些感慨。
“沒什麽。”
趙青棗搖搖頭,對沈長亭這麽客氣,她還真不適應。
“那我先去抄書了。”
沈長亭笑了笑,突然就變得勤快起來。
“抄書急什麽,你還得養身子呢,再說手都受傷了,還怎麽寫字,我看還是早點休息吧。”趙青棗想也不想,直接將蠟燭移到一旁。
這年頭晚上確實無聊,可她還是不打算讓沈長亭夜裏抄書,畢竟蠟燭火光太暗,弄習慣了,將來對視力是個極大的影響。
“沒事兒,這不是閑著也是閑著,左右無事,歇一天了,也睡不著。”沈長亭急了,他今天是真的歇了一天,說著看趙青棗依舊不同意,忙道:“我這能寫多少算多少,算是打法時間,你看行不。”
“不行,你抄書是小事,可夜裏這燈火又不亮,時間長了,小心將來眼睛看不見。”
趙青棗毫不猶豫的拒絕,說著一指門口道:“你要真睡不著,就去找楚大哥和阿婆他們說話吧,想必他們現在也還沒睡,去不去,去的話我給你點個燈籠。”
“算了。”
沈長亭頓時無語了,他不過是被趙青棗刺激的,如今想發憤圖強,多賺銀子而已,既然身邊這小毛丫頭不樂意,他也沒轍。
這次爭執,以趙青棗完勝而結束。
為了避免讓沈長亭又起了抄書的念頭,這一晚,趙青棗甚至沒有繼續練字,很早就熄了蠟燭,一個人滾回房間休息了。
作為一個自主意識很強的人,趙青棗躺到床上,難免又開始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隻是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危險和殘酷,許多事情以她如今的年齡和身份,根本難以辦到。
也幸虧她如今和沈長亭相依為命,換了其他任何家庭,恐怕她都做不到像現在這般自在。
“以後該做什麽呢,賺錢嗎?”
趙青棗情不自禁的想,發現一時間並沒有絲毫頭緒,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僅陷於這個村子和不遠的一個鎮子,甚至連那個鎮子她至今都還未徹底了解。
“還是先過好現在吧,一步步來。”
如此一想,她懸著的心才安定了一些。
這個世界滿地各種亂七八糟的規矩,尤其是對女人,苛刻的令人發指,讓她一直對這個世界充滿畏懼。
如今在這個村子裏還好,畢竟此地原來喧囂,除了苛捐雜稅之外,也沒太多的紛爭,就算是苛捐雜稅,這裏窮的飯都吃不飽,就算是衙役官差,也收不出什麽來,以沈長亭的收入,足以自保。
難道不能走出這個村子?
趙青棗一時間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