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直刺蒼穹
“老師，您受到蠱惑了，快醒醒！”井田雄二發現餘多言順的神色有些不正常，趕緊叫了一聲。
“閉……嘴！”
餘多言順瞪著井田雄二，雙眸越發腥紅，紅的像是能流出血。
餘多言順腳下的木屐輕輕點地，身體飄然走上前麵凸起的高地，俯視著遠處的南門策，森然一笑，冷道：“嘿嘿……想不到，你沒有逃跑？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的陣法就是專為你設計的麽？”聲音悠長而沉悶，仿若積壓半空中的低雲。
“看得出來。”
音調之中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南門策邊說，邊又向前走出七八多米。鞋子和下褲管都燃成灰燼，腿上帶著烏黑的灼痕。
破損的神經末梢將疼痛清晰的反映在南門策腦海內……
痊愈的皮膚微麻發癢……
雖說感覺有些不適，南門策心裏卻十分興奮。
因為每一次受傷後的痊愈，都是對皮膚的淬煉……
南門策手掌拂過黏在腿上的焦黑衣物，顆粒般的灰燼殘留在指尖，十分細膩。灰燼的皮膚更具韌性，對於高溫的忍受能力也越發的強了起來。
“那你這就是自己在找死了。”餘多言順嘿嘿一笑，說道：“正好，死了你們兩個，才能揚我威名。”
南門策舔了舔嘴唇，嘴唇已經幹裂脫皮。
他的身上也沒有汗液。因為毛孔內流淌出的汗液已經即刻隨著高溫而蒸發。
他左手攥著玉符，右手張開，感受著陣法之中能量運行的軌跡。
餘多言順看著對方有些心不在焉，心裏有些不解，他仔細觀察著南門策的一舉一動。
好像……
好像南門策在感受自己的陣法。
餘多言順猛然一驚，決戰之中，生死關頭。
一點點微弱的疏忽，都有可能造成難以彌補的後果。
同時非常的氣憤！
這簡直是對自己的輕視，和侮辱！
“哦，對了。”南門策悠悠哉哉的說道：“你最好快點把錄製的視頻還給我。”說話時，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很是愜意。
見南門策如此藐視自己，餘多言順憤怒了！
“去死！”餘多言順雙手一抖，陣法之中氣體流動，驟然而起的狂風攪起混亂塵埃，以及無數細弱的火團，形成一團巨大的風暴，旋轉之中，隻探霄漢。
居民樓中燃燒的火焰受風暴影響，從窗口中探出一條條火舌。
這些火舌被風暴吸收在內……整個風暴的顏色漸漸由土褐轉成赤黃。
兩百多米外，陳隊長坐在警車內，眼見著火舌的瞬間變化，驚呼道“不好，快倒車！”
還未等警車後退，折斷的樹枝和雜物被風吹起，拍打著車身。
擋風玻璃前，顏色深沉陰暗，偶爾有幾道亮光，就像從石縫中裂開的岩漿一樣，看似帶著毀滅天地的力量。
車上方的警燈被吹掉，警車倒退時左右搖晃，撞在後方警車上。
“快倒車！”
陳隊長衝著對講機，大聲的喊。
“怎麽……&@#%……有風暴……*%&……”對講機內的聲音很糙擦，而且噪音也不少。
“是……修道者……&￥*#￥……快走&*……”
對講機信號都像受到了威脅，變的惶恐不安。
整條街道像是被丟入到滾筒洗衣機內！
雨停了……
瓢潑的暴雨被風吹散，隻見滾滾雲霧在天空攪動，詭異的紅色暗光，籠罩在街道的上方。
那紅色的暗光中，帶著無盡的壓迫感。
逃離遠處的居民皮膚被紅光照耀，覺得被火灼燒，隱隱發痛。
居民個個惶恐不安，都嚇壞了！
“榮幸吧！你將和我的陣法，一同毀滅！”餘多言順享受著天地威勢帶來的震撼，聲音低沉：“而我……將成符陣第一宗師！”說完，雙臂用力揮下。
“你狗屁都不是！”南門策怒罵一聲。
風暴內，無盡光芒和火焰凝成利刃，在飛速轉動中，朝南門策身上割去。
餘多言順臉色憋紅，十指僵硬扭動著，精氣瘋一般的往外宣泄。
初時，陣法猶如鯉魚，容易控製。
而現在，陣法借著天地之威壯大，如鯉魚躍龍門，成為纏雲繞霧的蛟龍。
強大的陣法，已經不是餘多言順可以駕馭得住了。
餘多言順咬緊牙關，渾身筋脈抽搐著，蓬鬆的皮膚慢慢裹緊骨骼，感覺自己要變成抽幹氣的氣球。
“不好！”
餘多言順受陣法反噬，吃驚不小，慌忙之中想再抽身，已經來不及！
剛凝成的利刃破碎……
“老混蛋，你不行了吧！”南門策得意的笑著，說道：“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老師！”井田雄二雖然看不到，心神卻能夠感覺到。老師的身體好像極度虛弱。他慌忙跑出陣法安全之處，剛跑了幾步，身體已經被風暴割傷多處，疼痛中，感覺腳下一空，掉入到坑洞內。
“這怎麽有坑？”
井田雄二來不及細想，就滾了下去。
風暴繼續擴大。
餘多言順怒道：“我創造了你……你就要聽我的！”他雙手插入和服腰間兩側，身體縮成一團球，而後，用力拋出雙臂。
手掌中，一道道金色符光擲入陣法。
這是他耗費數十年時間，慢慢積累下的“朝元符”，存儲著自身強大的精氣。
符光入陣，一劃為十，十化為百，百化為千。
千百符光連綿成一片，鎖住風暴。
餘多言順駕馭著風暴，雙手打出結印，兵刃重新凝成，收縮著，旋轉著，猶如一台巨大的絞肉機。
幾道金光閃過，南門策身上又多了幾處傷口。
有的光芒打在地上，出現深深的溝壑，鋼鐵打造的道路護欄輕鬆被風暴內兵刃斬成無數貼片。即便南門策是修道者，身體素質超乎常人，麵對這這些兵刃，身體也被斬成百八十塊，再厲害的血符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壓迫者心髒。
南門策呼吸著熱風，喉嚨管和肺部灼疼，鼻孔內發出焦糊味。顯然是剛才呼吸時被熱氣燒傷。
“去你的！”南門策孤注一擲，捏碎玉符。
“哢哢。”
輕微的兩聲後，風暴內平靜了下來。
南門策感覺到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從玉符內鑽出，那道符文明悟心中，落入到道符太極圖中。
他不知是誰製作了這一枚玉符。
這火焰、這風暴。甚至連這一片天，在玉符的氣勢下，似乎都變的渺小起來。
玉符之中，閃爍著妖豔的銀光。
速度快若閃電的一柄刀剛割破南門策肩膀，無聲裂開，化作虛無。刹那間，宛如泡沫破碎，成百上千的兵刃化作齏粉……
符光輕易的透開風暴，而後又輕易的刺破濃黑的烏雲！
冷雨夜，蕭條長街，黑騎士咖啡廳。
吳景虹一杯濁酒，斜依在門口的騎士石像上。
雨淋濕了他的身子，卻沒有一滴雨落入酒杯內。
杯子已經舉了二十分鍾，他時而眉宇緊皺，時而輕歎一聲。
直到那銀光刺過蒼穹。
殘餘的雷聲回蕩在街頭，翻滾的烏雲被吹散了幾千米。
暴雨漸停，零落的雨滴落在地上，翻起一陣輕微的漣漪，白日的高溫都降了下來。
“想不到，南門策竟然能將這殘存玉符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吳景虹手微微一抖，灑落幾滴酒水。
遠處，樹枝搖曳，一陣熱風又急又快的吹過。
吳景虹的模樣有些狼狽，在夜風中，身影顯得飄忽，就像是一縷煙，隨時有可能被風吹散。
“早了！”吳景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杯子朝身後一丟，歎道：“實在是太早了，玉符不該這時候用啊……”他的神色略帶遺憾，又搖了搖頭，緩緩走入屋內。
被吹散的烏雲翻滾而來，雨更急了，嘩啦啦拍打著地麵。
天地又恢複了靜寂。
酒店外的柏油路麵早已殘破不堪。風暴褪去，有的汽車殘骸被吹入了大廳，還有的飛上三樓，半個車身插入牆內。
對麵的居民樓，臨路的樓牆大都殘破不堪。
餘多言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他的四肢骨骼已經折斷成數截，這是風暴破碎時，陣法崩滅，身體與陣法相連，遭受反噬的結果。
南門策心髒劇烈的跳動，心情還沉浸在玉符破碎的那一刹那，震撼之中，久久難以平息。
他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厲害的陣法。
更想不到，世上有如此厲害的玉符。
究竟是什麽境界的人，能將如此強大的力量，凝縮在小小的玉符裏麵。如果這個人，想發動一場戰爭，或者改變世界格局，那麽……
南門策不敢接著往下想，他突然覺得，吳景虹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的高深莫測。
“咳……咳……你這是什麽符！”餘多言順聲音瘋狂，麵色猙獰的抬了抬腦袋，瞪著南門策說：“這是什麽符？”
南門策步伐緩慢，朝著餘多言順走過去。
他發現，餘多言順更瘦了，躺在那簡直就是一具裹著皮的骷髏，兩眼雖然瞪的很大，可其中沒了神采。
“是什麽符？”餘多言順很執著，他不在乎自己的傷勢，不斷追問著南門策。
“我不知道。”南門策搖搖頭，而後朝天空看了看。
雲洞中，可見星空璀璨。他想，到明州市以來，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透徹的天，心情豁然開朗了許多，冷漠的麵頰微微露出絲笑意，接著問：“手機在哪兒？”
餘多言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依舊瘋狂執著的問道：“你告訴我，那是什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