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十多分鍾後,南門策換上一身幹淨利索的警服。當然,胸口和肩膀上並沒有貼警號和簡章。
南門策翻了翻袖口,品了品茶,望著焦急等待的張局長笑道:“不錯,挺合身的。那個……時間不早了,局長大人也要早些休息啊。我就先告退了。”
“什麽?”張秋毫站著南門策身前,哭喪著臉說:“我休息的了麽?你走了,他們怎麽辦?”
“先讓他們在樓上好好反省一晚上。”南門策說道:“就現在這情況,我給他們治病,他們也不肯啊。沒準自己折騰的夠了,累了,就睡著了。等明天一覺醒來,精力充沛,錯亂的神經也就恢複正常了。”說完,他拍了拍張局長的肩膀,轉身離開。
剛走了兩步,南門策停下身來,說道:“局長,借我三百塊錢。”
張秋毫掏出錢包,問道:“幹嘛?”
南門策見他磨磨蹭蹭,不舍得掏錢,直接將他錢包奪過來,說道:“打車回去啊。”
“搶我錢包幹嘛?”張秋毫一陣肉疼,小聲問道:“你這是在打的麽?你坐飛機啊,花這麽多錢。”
“一個局長,別這麽小氣。”南門策拿出幾張紅彤彤的鈔票,將空掉的錢包丟給張秋毫,說道:“我隻借錢,不要你的錢包。”
南門策走出公安局,將摩托車推到小巷熟睡的快遞員身前。
快遞員貼靠著牆根正在熟睡,嘴裏流著哈喇子。
小巷裏夜風涼爽,吹在身上格外舒適。南門策伸展了一個懶腰,朝快遞員手心塞了兩百塊錢,說道:“這些也夠彌補你的快件損失了,繼續好好做美夢吧。”起身,快步離開。身影在月色和燈光的籠罩下,漸行漸遠。
公安局對麵的小區,幾家窗戶悄然打開,披著睡衣的兩口子嘀咕個不停,正在談論先前的爆炸和槍響。
在兩口子低聲私語中,夜色漸漸深了。
一層不變的街景,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黑騎士咖啡廳前的兩座石像被風吹拂著,忽然間活了過來。
馬蹄踐踏,奔騰之聲響起……
一陣閃爍的刀光劍影……
落魄的身影穿梭於刀光劍影之中,手中夾著一張符紙豎在胸前,用手捏著符角一抖。
符紙化作淡淡的白色光芒,將他全身籠罩在內。
那飛奔而來的駿馬,以及高高舉起的刀劍靠近落魄身影後,瞬間變成一縷縷的白煙,隨風散去……
落魄男子捂著胸口,表情很痛苦的慢慢往前走。
門板後是一件寬闊的空大廳。
大廳裏收拾的幹幹淨淨,破碎的櫃子和桌椅都已經運走。
在大廳靠右側的空地上鋪著一張尼龍質地的毛毯,質地粗糙。
吳老板鋪著毛毯,懶洋洋的用手機聊著天,聊著聊著,耳朵抖了抖,語音說道:“寶貝,來客人了。你先休息啊。”
嘀嘀!
一條信息回複過來:“這麽晚了,還要忙啊。你也早休息哦,安嘍……”後麵還跟著幾個可愛的表情。
吳景虹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回了句晚安,將手機揣入兜裏。慢吞吞從毛毯上爬起了身。
砰砰砰!
幾聲猛烈的敲門聲響起。
“開門……快!快開門……”門外的聲音有些急躁。
“催什麽催。”吳景虹依舊不急不躁的穿上涼拖,不急不緩的走到門前。
這扇門是吳景虹找木匠剛剛修好的,油了一遍漆。如今天氣炎熱,漆皮早就幹了,留下的味道也很淡。
吳景虹拉開門栓,看著門外落魄男子手上淡白色符光漸漸散去,露出英俊而疲憊的麵頰。
吳景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說道:“咦……這不是楊主爺麽?您怎麽這幅德行,該不會晚上又偷女人去了吧。”
門外站著的正是楊負龍。他有些疲憊的抬了抬眼,苦笑道:“吳老板,你說笑了。我還用得著偷麽?我是偷的人麽?”
吳景虹目光緊緊的盯著楊負龍,搖搖頭歎道:“這幾年來,你的修為進境並不大。那些旁門技藝終究不是正道。你研究它們花費這麽大的心血,究竟值不值得?”
楊負龍身體一顫,像是被吳景虹一語戳中要害,說道:“吳老板,閑事你就不要管太多了,我是來取東西的。”
吳景虹喃喃的說道:“這麽快。”
楊負龍冷冷的哼了一聲,眼裏滿是憎恨,道:“有仇不報,死不瞑目!”
吳景虹淡淡的說:“你跟我進來吧。”說著,轉身朝房間深處走去。
吳老板有自己的規矩,他會妥善保管好每個顧客的物品。
絕對不會泄露物品的任何信息。
絕對不對任何人透露顧客的身份。
正因為自己守口如瓶,所以顧客都很信任他,一直照顧他的生意。
這些顧客雖然不常來,但是每一次都能帶來不菲的利益。
若是別的顧客來取東西,吳老板興許會高興。因為這等於他圓滿完成了一次交易。
可楊負龍不同。
因為他存在這的東西十分特別。
那是一隻眼睛。
有關於它來曆,卻有很多個不同的版本。
吳景虹也在一次酒後,跟朋友聊天的時候聽說過。版本很離奇,而且內容神秘,也不詳細。
據說在四百多年以前,一位高僧於山洞之中終日苦修,禪悟佛法數十年。
在某個冬日的早晨,高僧將弟子招到身邊,說明三日後自己即將圓寂。
高僧果然三日後圓寂。弟子焚燒屍骨時,從中煉化出一顆舍利子。
白色的舍利子,中間有棕色眼瞳般的團,看起來很像人的眼睛。
開始時,眾弟子將舍利子供奉於塔頂之上,每逢重要節日,必然參拜。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見過這個舍利子的僧人下場都非常慘。有的性格暴戾,還有的連日噩夢,恐懼而死。
久而久之,不少僧人感覺這舍利子是不祥之物。
方丈眼見著日漸衰敗的寺廟,十分無奈,隻好取出舍利子,將它毀掉。
不過舍利子極其堅硬,斧劈不斷,火燒不融。
一段時間後,舍利子沒被毀掉,保管它的方丈卻越來越瘋癲了,最後摳下自己的左眼,將那舍利子塞入到眼眶之中。
方丈流血很多,僧人趕到下山,從山鎮之中喊來大夫救治方丈。
方丈服了藥,昏迷了好幾天。
那大夫隔了幾日,去探望方丈,被寺廟中的情況嚇呆了。
寺廟中的僧人竟然全被殺害,遍地的狼藉。而那受傷很重的方丈坐在大雄寶殿,塞入舍利子的左眼完全變了模樣。
那大夫嚇的扭頭就跑,片刻也不敢停。
他撿回性命,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場,交代後事沒多久也撒手而去。
慢慢的,那舍利子也在人口中換了名字。
知道它的,將它稱之為殺戮之眸。
幾經輾轉和波折,殺戮之眸成為楊負龍囊中之物,然而他並不能如願以償的駕馭這隻眼睛,反而很多時候被殺戮之眸控製。
幾年前,迫不得已,楊負龍將殺戮之眸存在吳景虹之處。這是因為他實在沒有能力繼續保存這隻眼睛。弄不好,整個人也會完全迷失。
剛來明州市,他同樣也不願取出這樣東西。當時,殺戮之眼帶給他的痛苦和欲望記憶猶新。
若不是因為今天敗在南門策的手上,他也是不會來找吳老板的。
吳老板在前麵帶路,走到二樓時回頭一看,楊負龍還站在一樓樓梯口,扶著扶手像是快要跌倒。
“楊負龍,你好像傷的挺重麽。”
“我沒事!”楊負龍抬了抬頭,問道:“二樓有沒有人?”
“沒有。”吳景虹淡淡的說:“你放心,我這裏不允許任何打鬥。就算有修道者找你算賬,也要到你出了門以後。”
“嗬嗬……想不到,我也有今天……”楊負龍大口的喘息著,感覺耳朵裏鳴響不斷,而且不時就會有頭暈目眩的感覺。甚至,心髒會不時的揪緊疼痛。
種種疼痛,讓楊負龍有種快要死亡的感覺。
膻中穴為人體一處大穴,南門策將銀針完全刺透穴位,留在其中。簡直隨時能要了他的命。
“憑你現在的力氣,恐怕是沒有辦法取東西吧。”吳景虹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淡淡的說:“你還是不要勉強了。”
“不!”楊負龍手掌並用,艱難的爬上樓梯,動作狼狽不堪。
楊負龍好不容易上了樓,坐在樓梯口,嘴唇已經發青發紫,兩眼睜得很大,渾身打著哆嗦。
從公安局到黑騎士咖啡廳這麽遠的路他都走來了,萬萬不能在最後的時候放棄。他稍稍休息便站起身來,求助道:“吳老板,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吳景虹看著他,淡淡的道:“說。”
楊負龍當著他的麵解開上衣,將胸膛露出,用手虛指了指膻中穴,說:“幫我把身體裏的銀針,拔出來。”
吳老板用手摸了摸它的傷口,眉心一緊,旋即舒展開,說道:“這根銀針上蘊含的精氣已經傷害到周圍血脈和組織,甚至粘連在一起。我可不敢幫你,弄不好拔出它的話,你連命都沒了,就算有命,也會身受重傷。”
楊負龍聽了麵容猙獰,恨恨的捶打著牆壁,問道:“如果不拔呢?”
吳老板笑道:“那你的傷,永遠也好不了。恐怕以後走路,你隻能佝僂著腰了。”
楊負龍痛苦的仰麵看著天花板,心裏嘶吼著:“此仇不報,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