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幹瘦老頭
井田雄二和山道次郎在廢棄樓房中沒敢呆太久，就起身匆匆趕往懷東國際機場。
自從圖書館事件發生後，井田雄二深知該事件對聖士組的影響力，一邊布防著應急的措施，一邊把所有的情況如實稟報給十二代目。十二代目對這件事極度重視。
相比之下，馬上要召開的醫道交流大會自然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已是傍晚時分，天色陰沉，翻滾的烏雲猶如厚厚的帷幕，緊緊的裹住了天地間的一切。
起風了……
機場路上綠化的冬青樹隨風搖擺不停。
井田雄二和山道次郎坐在車上，各自想著自己的打算。白天還風和日麗，這好端端的，傍晚怎麽就變天了。如果來了暴風雨，不知道又有多少航班要延誤。
他們擔心著航班會不會誤點。
不一會兒懷東國際機場印入了他們的眼簾。
隻見富麗堂皇的弧形候機樓上方，鮮紅醒目的“明州”兩個金光閃閃的字體。弧形的大樓正麵由四百多塊茶色玻璃組成，擦拭的明亮照人，外麵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井田雄二從車上走下，他將受傷的雙手插入口袋中，耳邊聽到轟隆隆的聲音。抬頭向上看去，隻見一架飛機穿透雲層，落下的機身越發龐大。
“我們快點吧。十二代目親口交待，這次趕往明州市的可是學習院的老家夥。萬萬不能怠慢了。”說完，他已經先行一步踏上台階，進入大廳。
機場內行人熙熙攘攘，神色匆匆。
候機大廳裝飾十分氣派，輝煌燈火明亮如晝，在裏麵絲毫感覺不到外麵天氣的變化。
看著繁忙的機場，井田雄二深深感覺到，這個龐大的國家猶如一條巨龍正在蘇醒，它深厚的曆史底蘊和文化一旦發揮作用，聖士組再想要到這個國家分一杯羹，就很困難了。
“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RM9172次大阪至明州的航班已抵達……”大廳中，響起了女播音員特有的聲音。
井田雄二站起身，在東門安檢區門外等候。
“大阪？”山道次郎忽而眉頭皺起，道：“十二代目安排的，不會是那個老家夥吧。”
“沒錯，就是餘多言順大師。”井田雄二有些得意，說道：“十二代目吩咐，一切都要聽從大師的。等我接機，我們萬萬不能失了禮數。”
“果真是那個老家夥。”山道次郎眼神中露出恐懼和煩躁，埋怨道：“我說呢，你在車上連個屁也不放。要知道餘多言順來的話，我是不會跟你過來接機的。”
“住嘴”。井田雄二聲色並不嚴厲，反而有些無奈的說：“他可是藤田宏正的師弟，學習院的大師！在醫道上隻要指點你一二，就足夠你們受用的。”
“他指導的東西，你敢學麽？別忘了……”山道次郎聲音艱澀的小聲說道：“這家夥搞過人體試驗……在他的眼中，你我就是兩隻小白鼠。我不管，人是十二代目交代給你的，你自己供奉好。不要讓他到醫道大會搗亂，我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
井田雄二道：“你要走麽？如果他知道你在明州，而沒有過來接機，會不會……”
“八嘎！”山道次郎硬生生停下腳步，目光氣憤的看著對方。
井田雄二正色道：“山道君，不要失了禮數！”
旁邊坐在排椅上的群眾開始向安檢區外靠攏，井田雄二聽到群眾嘰裏咕嚕的日語，倍感親切。
半個小時後，一個臉窄肉幹，細胳膊長腿的幹瘦老頭，出現在安檢區。
山道次郎遠遠一看，這就像是幾根竹竿上挑著的一張豆皮，臉色瞬間像是吃了蒼蠅般難看。
這幹瘦老頭，正是餘多言順。看起來電風扇開四檔就能把他吹百八十裏以外。但人不可貌相，他手下繪符的能耐絕無僅有，甚至獨自開辟蹊徑，發明了不少功力極強的符咒。
十一年前，他所居住的縣城遭遇七級地震，地震引發海嘯，山體滑坡等自然災害。
餘多言順所住的二層小樓，位於地震中心，這棟樓建造時也沒什麽奇特之處，在災難麵前，下麵一層破裂成了垃圾，可二樓除了窗戶破碎外，牆壁連一條大的裂痕都沒有，在滿是廢墟的小鎮上，顯得格外奇特。
當地居民趕到餘多言順家中時，發現他正在呼呼大睡，房中擺設的家具完好無損。內裏牆壁畫著奇特的紋路。
地震和海嘯發生後，聖士組撥款救濟，進行災後重建。
也因此，十二代目和餘多言順相識，隨後幾年互有來往。
地震後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去過餘多言順家中的六個人都先後離奇死去。
餘多言順也搬離了小鎮，獨自一人在大阪市郊區找了棟破房子，很少外出。
隨著聖士組的勢力涉及到大阪市，餘多言順有時需要稀奇古怪的東西，便交代給十二代目，十二代目會派人收集，然後給餘多言順送去。
送東西的人都得到嚴令，不允許靠近餘多言順樓房一百米內。
正是因為這條規定，聖士組和餘多言順一直都相安無事，過去給他送東西的成員也都好好的活著。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不少人憑著送去的東西，猜測他在做人體研究。
當然，這也隻是猜測。
能夠允許進入餘多言順房間的，也隻有聖士組的高層，以及包括藤田宏正在內的少數幾人罷了。
藤田宏正看起來長的年輕，卻是餘多言順的師兄。
餘多言順麵對師兄，自然不敢放肆。
他學習院的教授身份，據說也是藤田宏正推薦得來的。可是學習院並不待見他。這也因為他研究的東西比較偏門，沒幾個人喜歡。
但餘多言順掛著教授的頭銜，享受著地位和榮譽帶來的好處，卻並不怎麽關顧日本學習院。
五年前，餘多言順在一次研究中受了傷。傷勢十分嚴重，居住的整棟樓都炸平了。據說，麵額較高的硬幣被炸碎了，而一日元的硬幣被燒成一團糊。
日本的一日元硬幣是鋁製的，也是唯一能漂浮在水上的硬幣。
附近居民對餘多言順很不待見，有人見他在爆炸中沒有死去，心裏不爽，就告他毀壞貨幣。這樣他將麵臨監禁一年，或最高二十萬日元罰款。
幾名警察趕來調查，被聖士組的人暗中賄賂收買，事情不了了之。
傷勢漸好後的餘多言順意識到，自己若是死了的話，一身本領就會失傳，破天荒的來到學習院招收學生。
一開始，餘多言順按照藤田宏正的收徒條件，十分嚴格，非要有資質和靈性的學生才行。
可是……條件公布後，壓根就沒有人來報名。
餘多言順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條件。
最後終於有人找到他，可找到他的那人竟然是問路的學生。
餘多言順收徒心切，威逼利誘，將那學生收為傳人。
山道次郎認識餘多言順的傳人，那是自己國小時的朋友，兩人已經有一年多沒再聯係。
有人說，餘多言順在傳人身上繪符，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傳人給整死了……
餘多言順地位高，能耐大。山道次郎當然不能報仇。他惹不起，可現在躲也躲不起了。
眼看著餘多言順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身上像是爬滿了螞蟻，頭皮又麻又硬……
井田雄二看出到山道次郎的緊張情緒，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改天，我請你喝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後天就是醫道交流大會了，你這樣的精神狀態可不行啊。”
山道次郎並不領情，冷著臉說：“井田雄二，以後你們殺手組的事，一件也別把我們摻合進來！”
井田雄二自討沒趣，訕訕笑了兩聲，站在磨砂玻璃牆外的安檢門口處，皺起了眉頭。
兩名安檢警察將餘多言順和他的兩名隨從攔住。
一名警察指了指黑色長條狀布包，用手挽住餘多言順的胳膊，看情形是要將他帶走，接受調查。
山道次郎惡心的皺著眉頭，他雖然為餘多言順遭遇麻煩而竊喜，可最後的麻煩，還不是要他和井田雄二處理麽？
井田雄二耐心的觀察著，隻見餘多言順後的一名隨從站出來，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個黑色的證件，遞給檢安檢警察。
那警察打開證件看了看，將證件丟還回去，擺擺手，很不情願的放了行。
餘多言順倒背著雙手，上身有些弓曲，他慢吞吞的剛走出門，井田雄二立馬躬身行禮：“餘多大師，鄙人井田雄二，受命令來此接機，請您多多指教！”
山道次郎見餘多言順扭頭過來，內心有種瞬間被看透的感覺，趕緊彎腰九十度行禮。
餘多言順微微頷首，說道：“走吧，入住的地方選好了沒有……我不喜歡酒店，給我在市區租賃一套安靜舒適的地方。”聲音十分尖銳，聽起來很刺耳。
“十二代目吩咐過，來之前，我已經派人弄好了。”井田雄二抬起頭，他看到餘多言順青黃色的臉頰上一條扭曲的疤痕，疤痕從左額頭順著眉宇中心，覆蓋鼻梁一直到右下頜骨位置，形狀有些類似於日本國版圖，不像是刀傷，更像是燙傷。
餘多言順倒背著雙手，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