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指手畫腳
張福寶是第一次來圖書館，根本不知道關於醫學和道經的書籍放在什麽地方。原本想找圖書管理員詢問一下，但南門策走的飛快，他生怕停下腳就找不到南門策，隻好一直跟在後麵。
明州市圖書館是全國有名的圖書館之一，藏書量巨大，且有不少孤本。不少館區和過道中都擠滿了看書的人。
令人感覺心神愉悅的是，雖然閱讀的人不少。但聽不到絲毫私語聲，隻有紙張翻動摩擦時的沙沙聲。
張福寶本就不是個愛讀書的人，覺得在這種靜謐的環境裏，打個噴嚏都會被當做罪人，身體哪哪都不舒服，格外壓抑。而南門策則不同，他十分欣賞這裏的氣氛，目光隨意瀏覽著書籍，入眼九成以上的書，都是自己沒見過的書名。
南門策抽出一本書，翻看兩眼，又覺得裏麵文字膚淺，隨著放了進去。
“原來南門先生也隻是裝文化人。”張福寶心裏暗暗嘀咕著，因為他見南門策拿出一本書，隨手翻幾頁就放回去了，就沒有仔細讀完過一本書。
穿過幾排椅子坐在過道上看書人群組成的障礙，南門策在一處書櫃旁停下，目光掃過，臉上浮出一抹喜色。
“終於找到了。”
書櫃上麵，有不少關於養生的書。
南門策手指在一本本書上掠過，書櫃上擺放著《二十四節氣養生法》、《生命在於運動》、《動與靜的智慧》、《不生病的訣竅》等暢銷書。
南門策沒有停下，繼續朝裏走。
中醫偏於冷門，過道中讀書的遠沒有文學區的人多。再往裏走，書櫃上放著的藥典也不再隻是簡單的養生，書櫃上標簽依次分出內科、外科、婦科、兒科、眼科、針灸科、耳鼻喉科、骨傷科等。
南門策看的眼熱，恨不得拿出一本狠狠咀嚼，就一股腦兒將書裏麵內容全塞進腦子裏。
“南門先生，你醫術都這麽好了，還看這些東西幹什麽？”張福寶十分無聊，倚在書櫃上問道。
“為什麽不看，學無止境。多學些東西不好麽？”南門策淡淡的說。
“以前我在部隊上，教官教育我們，搏鬥術隻要學會一門，練的精通就可以了。”張福寶態度十分認真，瞪大眼睛說：“因為，一輩子就活個幾十年，貪多嚼不爛。隻要我這軍體搏殺術練精了，別管那宋秋風會什麽泰拳、八極拳，我一拳就能撂倒他。”
張福寶說完，嘿嘿笑個不停。他感覺這是自己能說出來最有水平的話了，足可以勸說南門策。
以前，老師教導啥“學無止境”，南門策也這般說，這有個屁用。一輩子的時間如果隻拿去學習了，人生要多枯燥，多無聊，直接學死就完了。
南門策點點頭，道：“你們教官說的沒錯，但是那種境界很高。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
張福寶不解，問：“啥境界？”
南門策將剛剛取出的《針灸甲乙經》放回書架原處，眸中一道精芒閃過：“大道至簡、返璞歸真！”說完，他衝著張福寶平平推出一掌。
張福寶舉臂格擋，招式大開大合，粗大的胳膊宛如盾牌擋在身前。
南門策手腕輕輕一翻，整條手臂像擺動的鞭子將人手臂震出，手掌粘連著手臂，五指順勢而上叼住肩頭。
“哎呀！”張福寶痛叫出聲，整條手臂被抓的又酸又麻，頓時沒了力氣。
南門策收回手，拿出書來繼續閱讀。
“邪了門了。”張福寶連連打出幾手，五指如鷹鉤般抓起，卻總感覺打不出南門策那一掌的效果。
兩人鬧出些動靜，也幸好這一排走道中看書的人很少，沒有引起太大關注。
“五弓備齊、內勁自生。”南門策淡淡的說：“身體和雙臂如同強弓張開，意識飽滿，由此打出的內勁比普通拳腳要強許多。拳掌學起來很簡單，難學的是拳意。”
張福寶聽完，更感覺雲裏霧裏，猶如隔靴捎癢，怎麽著都不舒服，纏著南門策問道：“哎呀，南門先生，您就直接告訴俺吧。你剛才說的太深奧了，簡單點。”
南門策知道，不跟張福寶解釋清楚，自己也甭想安安靜靜看書。轉過頭盯著他，開口道：“蓄勁如張弓，發勁如放箭。你在搏擊前，身體要自然舒展，就像張開的弓，帶著一股繃勁。發力的時候繃勁外吐，如射箭凶猛。這樣你就學會如何出拳了，而我那一抓按住肩膀上巨骨穴位，這就是懂得醫術後，所取得的意想不到的效果。”
“原來是這樣啊。”張福寶似懂非懂的說道。
南門策道：“隻有你學的多了，融會貫通之後，一招一式都蘊含著剛勁、繃勁、內勁、柔勁、纏勁。那時才可返璞歸真。別說軍體搏殺術，就算練第七套廣播體操都能打敗對手。”
“我勒個乖乖！”張福寶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臉頰，瞪大24K雙眼，怪叫道：“廣播體操都能打敗人。”
南門策甩給他一個後腦勺，從書櫃隨便抽出一本書，隨意翻看閱讀。
一排書架後麵走出個身穿白色休閑裝的男子，身材高挑、帥氣、陽光。
男子直奔著南門策走來，輕聲道：“朋友，你剛才講的很精彩。”聲音聽起來清脆爽朗，中氣十足。
南門策輕輕“哦”了一聲，算作回應。他看書的時候不喜歡受打擾，先前被張福寶糾纏已經有些不耐煩，對於主動搭訕的男子更是不願搭理。
“中醫深奧晦澀，而現在人心浮躁，肯學習它的越來越少。”男子見南門策態度冷淡，並不生氣，而是接著說道：“倘若你對中醫很感興趣，我們可以提供幫助。”
“不用，謝謝。”南門策這才抬頭看了男子一眼。
目若朗星、唇紅齒白。男子的長相十分帥氣，容貌也很幹淨，隻是他下巴微昂，眉宇之間不經意露出高傲之色，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年輕人，虛心求學才能有突破。”男子口氣老道，宛如教訓小輩般。
南門策淡淡的說：“第一，你還沒有能力教我。第二，你打擾我看書了。”
圖書管理員輕步走來，朝南門策這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男子不理會管理員，開口問道：“我可以不打擾你，但是你要回答我，腦充血該如何醫治？”他開口便提出有難度的問題，擺明想讓南門策出醜。
南門策又瞥了男子一眼，道：“無聊。”
帥男子感覺自己剛才那一拳，像是打在空氣中，有氣使不出來，哼道：“原本以為你有真才實學，這麽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上。”
南門策低頭看著書，沒有回應。
幾名看書的男女轉過頭來，有的人神情厭惡，有的人因為有熱鬧可看，表情驚喜。
張福寶冷道：“為什麽要告訴你，有能耐你自己說，該如何治療？”
“《內經》上說，血之與氣、並州而上，則為大厥，厥則爆死，氣反則生，不反則死。”男子倒背著雙手，朗朗說道：“原本聽你講解武道，以為你有些真才實學。看樣子剛才那些言論，指不定是從什麽書上背誦下來的。我山道次郎在中原遊走數年，到目前為止，還沒見擁有真才實學的名醫。中醫盛行反倒不如我們日本，實在是讓人失望啊。”
語氣很平靜，但是他那種盛氣淩人的情緒卻完全表現了出來。
想我泱泱中華大國，在經曆外國侵略和內戰後，這個國家記住了恥辱，記住被剝削的慘痛教訓。所以飛速發展經濟，發展軍事實力。
憑著現在的國力，再也沒有人敢輕視中華。可飛速發展下，也衍生出不少社會問題。
中華所特有的文化被忽視，便是其中最嚴重的問題之一。
中醫神奇有目共睹，即便美利堅大國都在拚命拉攏中醫學者，研究這門深奧的學問。可偏偏在自己土生土長的土地上，中醫卻並不受重視，甚至被一些人以偽科學之名，受人唾棄。
如今，一個日本人在南門策鼻子麵前，指手畫腳，數黑論黃，全然忘記他們如何舔著鼻子學習時的場景。
南門策緩緩合上書，長長吸了一口氣，眸子中燃起憤怒的火光，冷道：“你照搬詞句，沒有絲毫個人見解，像這種拿著別人學問朝自己臉上貼金的現象，你不感覺十分無恥麽？”
山道次郎像是聽到很好笑的話，忍不住笑了笑，才道：“我今年二十三歲，已經熟讀內經於心。你們全國十數億人口，都知內經為國粹，但是有幾個能張口就來的？我看，感覺羞恥的應該不是我，而是你們才對吧。”
“是麽？”南門策冷冷一笑，道：“你們日本的文化我也知道，比如說茶道，發展的確實不錯，還有武士道精神，也都有可取之處。但歸根究底，你們文化的發源地都是我腳下這片神舟浩土。而你數典忘祖，自學了兩年醫道，就目中無人。你為何不跟音樂學院的學生比唱歌，為什麽不跟書畫界的朋友比潑墨畫。”
“好！”有看客情不自禁的大叫道。
南門策這幾句話，可謂是說到大家心坎裏了。
山道次郎被南門策幾句話噎的麵紅耳赤，“我就比醫術，你們行麽？”
周圍看客不過十多人，沒有一個年齡超過三十歲的。山道次郎是聖士組有名的醫生，在醫術方麵很有信心。
“腦充血，是麽？”南門策笑道：“脈象弦硬而長，或寸盛尺虛，或大於常脈數倍，並且沒有緩和之意，頭目眩暈、健忘、頭疼、耳聾目脹，這是症狀。我想問一下山道次郎先生，應該用什麽藥方醫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