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再見冬炎獸
這個冬天實在是太漫長,煞人的冬天。寒冷的潮濕像荏苒的時光,浸透了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
“郝教授,那個,吳教授又來了,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還說……你要是不去見他,他以後就再也不會來打擾了……”
前台走了進來,支支吾吾的說著。
想到超夢空間目前還比較穩定,大家都在忙著,郝教授放下手上的文件,歎了口氣走向前台,示意她一起走出了研究室。
“他還說什麽了?”
她們說著,走向了樓下的前廳。
“要不您自己跟他談談吧,要不是吳教授實在來了很多次了,我也不會去研究室打擾您,之前他什麽都沒說,這一次貌似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說,所以我這才……”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前廳。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你先去忙吧。”
見郝教授終於走了過來,坐在沙發的吳教授也起了身往前走了幾步。
“郝,見你一次可太不容易了,這大半年你像是移民火星了似的。”
吳教授笑著,還伸出手臂來擁抱郝教授,郝教授邁著拖遝的步伐走近了吳教授,一靠近就甩手打掉了吳教授的手臂。
“千萬別……幾十年不見你都是這麽不正經。”
她坐在了吳教授對麵的沙發上,剛落座,前台就把熱咖啡端了上來。
吳教授收起笑臉。
“知道你時間寶貴,就不跟你繞彎子了。”
說著他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摞資料遞給郝教授。
“你自己看看吧,你整天在研究室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鑽進了你那超夢空間的項目裏,現在業內人士對你聲音很多,有人說你的項目可能有悖人道。
還有傳言說,你的超夢空間一旦成功,就會對我們的現實空間造成影響,眾說紛紜,還有更離奇的我就不說了。
你看看這個吧,生命科學組委會已經決定提前驗收了,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還有必要讓自己背負這麽大的壓力嗎?”
“你是第一次做研究嗎?所有的研究在過程中有質疑的聲音再正常不過了啊,我的項目是機密。
這是本身就是一次變革,我們自己都沒有梳理出準確的名詞解釋出來,其他人就單憑自己的理解和猜測提出的質疑有可信度嗎?”
“可是就有人信了啊,關鍵是行業內質疑的聲音已經引起生命科學組委會的重視了
郝,你不要再固執了,不要再想著什麽變革了,你不是上帝怎麽可能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呐。
雖然我對你的項目不了解,但是以我們的專業可以大致知道,你完全可以采用強製的植入性幹預。
把空間的主動權放在你們自己身上,完全可以把小麥控製成傀儡,盡快演好這一出戲不就可以了嗎?”
“我們不是想要改變一個人的人生……”郝教授有些不耐煩,她強忍著情緒端起了桌上的咖啡。
內心卻難掩對眼前那個男人再度失望的情緒,她疲於跟他解釋也不能夠多餘跟他解釋泄露機密,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小麥已經承受過太多次的試驗性治療了,如果再進行過多的植入性幹預和強製性催眠,她的大腦會逐漸機器化……”
“這樣的話,超夢空間的項目不就成功啦?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嗎?”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我們團隊想要的結果!”
“師妹,你要清楚你們在這個項目上花費了多少經費,如果超夢空間的項目沒有結果。
甚至可以這樣說,沒有投資商和生命科學組委會他們想要的結果,你的團隊和你不僅僅將要麵對巨額的債務,更可能的是,他們會一紙訴狀讓你麵臨牢獄之災,你想過這些嗎?
我知道,你對你的病人負責,對你的團隊負責,對你的專業負責,你對小麥有了超越醫生和病人的感情,即使大腦機器化,不代表她死了,她是可以活著的啊……”
“可是大腦機器化是不可逆轉的,那時候小麥就隻是一個依靠代碼生存的機器人,那還是人嗎?“
“總比瘋瘋癲癲的好吧?她發作的時候總是問自己是誰,這又好到哪裏去呢?你要知道,一旦你們啟動強製植入,一個星期,甚至不需要一個星期。
讓她自己意識到自己在超夢空間裏的主宰身份,你們的項目不久可以申請完結了嗎?皆大歡喜啊,師妹,這才叫皆大歡喜啊,你自己應該很清楚,自然狀態下超夢空間裏的世界有多動蕩,你們團隊為此付出了多少日夜不眠的努力……”
“你根本無法理解小麥的求生欲有多麽強烈,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堅強,從業幾十年來,她是我在患者裏見到的唯一一位戰士,戰士!你懂嗎?
她是值得尊敬的,我不可能給她這樣一個被動的結局,不可能,我們研究室的每一個人所付出的所有努力,就隻是想給小麥的人生一個較好的結局,我們不可能毀了她!”
郝教授說著,往日治療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閃過,她情緒激動,但是想到這些,她的信心被小麥書瞬間填滿。
“師妹,你聽我的,這是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人生沒有權宜之計,這些精神病患,他們的人生更不能有權宜之計,如果有,有人問過他們是否希望受到這樣的傷害了嗎?
他們是從一出生就希望有這麽一個敏感脆弱的性格的嗎?!他們就該被人說是自作自受的嗎?!”
“作為師兄,最後說一句,內部消息,他們準備提前幾個月,最多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就會派人來驗收成果,文件很快就會下達到你這裏,你好自為之吧。”
吳教授喝了最後一口咖啡起身準備走。
“郝,看在我們之前的感情的份上,最後的結果不管怎麽樣,我都會盡可能去幫你的。”
郝教授沒有說話,她坐在沙發上,看著吳教授的背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人,此刻的感受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生命科學研究所裏麵的溫度四季如春,吳教授走後,她又續了一杯咖啡,郝教授看著前廳來來往往的人群聚攏又散開,這裏仿佛是人生的一個站點,每一次揮手駐足眺望都深及靈魂,她從來不否認這世界對愛的渴望比愛本身還要大。
連休息都是爭分奪秒,郝教授迅速的整理了自己的情緒,起身又回到了研究室。
郝教授走進研究室拍了拍手掌,每個人都暫停了手上的工作看向郝教授,她提高了嗓音喊道。
“從現在開始,我們需要加快進度,項目驗收的時間有可能會提前。在接下來的時間,我需要大家每一個人明確一點,任何形式的強製植入和幹預都必須得到我的許可。
我希望大家時刻謹記大腦的植入和幹預所帶來的災難性後果,我們要給小麥的人生一個較好的結局,大家有信心嗎?”
“有!”
研究室裏響起鏗鏘的回應,在一旁的關小開感受著這艱難又堅定的氛圍,對小麥這個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