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眉大師
青龍被虛空中伸出的巨手一把抓住，引入界，不知去向。
薑柳兒立在原地，看的是驚心動魄，巨龍對他而言已經是無上的存在了，然而，這一幕讓他以前的世界觀瞬間崩塌。
俗話：“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仙外有仙！”
—————-
過了兩三左右，薑柳兒又穿上了數年以前乞討的裝備，他把自己裝扮成叫花子，渾身臭烘烘的，他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以免被人認出來，這裝扮一點不失年少時的風範。
這一日，荒蕪的龍虎山狹窄的道路上，薑柳兒獨子前行，看著這滿目瘡痍的道路，薑柳兒不由心中一想便淚流滿麵，抽泣了起來。
這麽多年來自己孤身一人吃過多少苦，受過不少罪，中間也過了些短暫的好日子，但自己始終邁不出命運的困擾啊！
“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薑柳兒不信自己就是這命運，他繼續向前走著，不時，提心吊膽向四周望去。
突然，前方不遠處迎麵走來了一個人，走近一看，來者是一個老僧，隻見這老僧雖然生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此刻，他卻滿目悲憫一臉的苦澀。
都出家人四大皆空，“故道大、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而眼前的老僧似乎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於是，薑柳兒迎了上去問道：“大師乃看破紅塵之人，此刻卻為何這般苦惱嗎？”
老僧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眼睛突然靈光一閃，立刻又恢複了平常，但這細微的動作猶如蜻蜓點水一般被精明的薑柳兒窺個正著，薑柳兒沒有點破，但他依然不知大師為何如此。
老僧法號一眉，自幼便一心向佛，在寒山寺中潛心修行，至今已有五十餘載，近日，卻遭遇了佛法瓶頸，因始終難以悟透，故此選擇下山入世，希望在世俗當中有所頓悟。
誰想啊！一路躊躇而來，沿途白虎遍地，卻遇到了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善人，且深具慧根的修行才，老僧能不心動嗎？雖然他的前半生可能艱難困苦，擺脫不了窮困潦倒的命運，但後半生將會大放異彩，化龍封神。
就在此時，前方傳來了陣陣疾馳聲，薑柳兒猛然抬頭望去，隻見前方破亭附近竟有一夥官兵停下了腳步，他們打算在亭子裏暫歇片刻，補充一下能量。
一時間，馬蹄聲、刀劍聲、笑聲，聲聲入耳。
薑柳兒麵色一變，快速背過頭去，不敢看這夥官兵。然後道：“這些人肯定是來捉拿自己的，因為我殺了一個大貪官。”
一眉大師見狀，惠生一笑道：“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
不一會兒，一對父女背著籮筐路過了亭子，一看便知是附近的農戶，以采摘草藥為生，父女兩人的行當可以看出他們此刻正要上山采藥。
正當他們路過亭子的時候，領頭官兵快步上前，伸手就要調戲女孩，父親見狀將女兒護在身後，官兵一瞬間就被激怒了，拔出刀就要砍人。
時遲，那時快。
一眉大師見狀一個縱身瞬間出現在官兵麵前，接著就是空手接白刃，將官兵的刀硬生生接了下來。
不遠處的薑柳兒轉頭一看，直接嚇出一身冷汗來，身邊的父女倆也為眼前陌生的大師捏了一把冷汗。
一眉大師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空手接下白刃，自身手上卻一點傷口都沒有，所有人見狀都大吃一驚。
一眉大師麵對領頭官兵怒目而視道：“你們如此行徑與土匪何異呀？”
領頭官兵眼見來者竟然是個老和尚，不禁一聲嗤笑回應道：“嗬~老禿驢，我勸你少管閑事啊！不然讓你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話後，領頭官兵繼續當著眾人的麵要去調戲女孩。
一眉大師麵色肅穆，絲毫不懼，再次上前一步，伸手攔住領頭官兵。
“找死！”
被攔住的領頭官兵一臉的猙獰，再次舉起大刀，二話不順勢就往一眉身上砍去，周圍幾個官兵也加入了。
一眉趕緊收回手臂，雙手合十，隻見一層佛光普照，密布一眉的全身，任由幾個官兵亂砍一通，卻未傷害一眉大師絲毫。
領頭官兵神色一炬，沒想到眼前的老禿驢竟然有刀槍不入的本事，眼見自己這邊人少，頓時心生退意，招呼眾人迅速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看著一眉，領頭官兵滿目的怨恨。
官兵經過薑柳兒身旁時，狐疑的看了一眼路邊的叫花子。
等到官兵走遠，父女倆才走過來。
“大師呀！多謝您出手相救，不然女大師心善放過他們，不過路上要當心呐！聽此人報複心裏極度強，肯定是因為拗不過回去搬救兵了，望大師保重！”
一眉大師沉默片刻，雙手合十悠然一歎。
“我佛慈悲，得饒人處且饒人呐！”
一眉何嚐不知此理，隻是作為出家人，連掃地都恐怕傷得螻蟻之命，更何況是對人下手？這是萬萬做不到的啊！
藥農繼續向深山走去，消失在深山密林之中。
此時，薑柳兒走到大師身邊，此刻他覺得眼前大師乃得道高僧，於是就問道：“大師打算前往哪裏呀！”
一眉看了叫花子一眼道：“下之大，哪裏有疾苦，有不平之事，老衲就會出現在哪裏？”
話完，一眉大師繼續向前而行，薑柳兒此時改變了路線，他認為隻有跟著大師才會比較安全，於是他就一直跟在大師身後百丈左右的位置，大師行，他就行，大師歇息，他也歇息。
半個時辰後，來到一座山腳，再一次聽到有人呼救，薑柳兒連忙循著聲音望去，竟然是一群土匪在攔路搶劫。
一個人寧死護住包袱，卻被一群土匪當場砍殺，餘下的人膽戰心驚啊！
“住手！光化日之下竟敢攔路搶劫行凶。”一眉大師怒喝一聲。
新朝初立，根基不穩，官紳魚肉百姓，上梁不正下梁歪，逼迫百姓走投無路，紛紛落草為寇，搶掠路上富人，遠離聖都偏遠地區更是如此。
薑柳兒當時管轄的鄞縣實屬不易，管理的井井有條，從未出現過今這種情況，但當他逃走後數十，當地新來的縣令就已經壓榨的百姓無法生存了。
亂世之下，土匪橫行，官匪不分，皆草菅人命啊！
土匪回頭看了一眼，隻見是一個老和尚，當即分出幾個人向一眉大師走來，薑柳兒躲在後麵老遠處，不敢近身。
很快幾個土匪衝向了一眉大師，刀光劍影紛紛再次襲來，一眉大師當即施法抵禦，餘下之人眼見老和尚難纏，頓時凶性大發手起刀落，也不管那過路富人是否主動交出財物，一並將其進階殺死。
隨後，幾人提刀而來，一夥人圍著一眉大師就是一頓的刀劈斧砍。
過了片刻，一行人發現拿一眉大師毫無辦法以後，竟然也不膽怯，匆忙收拾起財物在罵聲中漸漸離去。
一眉大師雙手合十，看著那死去的百姓，第一次心生波瀾，若是自己剛才出手相救，餘下的百姓就不會慘死了，可救人勢必會殺人，那自己堅持的佛是對還是錯呢？
不忍幾人曝屍荒野，一眉大師連連誦經一番。
薑柳兒躲在遠處，看到土匪已經遠離後，才開始靠了過來。
兩人不忍，然後徒手挖坑將屍體埋了起來。
此時，一眉突然想到了什麽，於是他立刻折返向來時方向走去，薑柳兒不明緣由，不過依然緊隨其後。
剛到亭子附近，薑柳兒就看到剛剛那夥官兵從林子裏走了出來，一行幾人看到一眉大師以後，立刻緊張兮兮向遠處逃竄。
“林中肯定出事了！”
一眉大師急匆匆向裏麵尋找著，某處藥材稀稀疏疏散落著，沿著藥材的蹤跡，不遠處，剛剛那熟悉的藥農父女二人皆已倒地，父親似乎尚有一口氣在，於是薑柳兒連忙上前將其扶起，藥農一身是血，等看到一眉之後，頓時雙目大睜，抓住一眉的僧袍吃力的道：“是他們，在你走後返回，將我父女兩人圍困於此，女為保貞潔，自己抹了脖子。”
藥農男子完，最後一口氣消散開來，氣絕身亡，隻是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看著一眉似有憎恨，恨他最初沒能替行道，為民除害。
“怎怎麽會這樣呀！”
一眉大師不願殺生，可是卻有更多的人因為自己慘死，佛要慈悲，可是慈悲之下，卻是無數的生命慘死。
“啊~”
突然間一眉仰悲憤，即恨自己也恨蒼，自己若是出手，便不是這樣的結果，而蒼若是有眼，又怎會看著百姓危難？
修佛幾十載，一眉突然間充滿了迷茫，到底什麽是佛，佛怎麽會如此的冷漠無情？
“我佛呀！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百姓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呀？”
“哄哄！”
遠方傳來一群官兵騎馬在道上疾馳，來到附近停了下來。
忽聽一官兵大聲道：“那個叫花子就是殺死賈大人的凶手，抓活的。”
薑柳兒一愣，自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一眉看了一眼眼前的叫花子。
然後，一眉目光一掃，竟發現先前被自己教訓過的兵卒，此刻正一臉譏諷的看著自己，充滿了不屑。
若是成佛，需要冷眼旁觀人世疾苦，需要恪守佛規不可殺生，需要六根清淨無喜無悲，那麽成佛又有何用呢？
“這佛，不修了。”
一眉目光冷冽，臉上殺機大現，口中輕吟，確實有索命梵音傳出。
經過的官兵頓時哀嚎不斷，從馬背上翻滾落地，躺在地上抽搐不止，不一會兒，數十官兵盡見魂飛魄散。
一眉緩緩上前，平靜的看著死去的官兵，心中再也沒有一絲的悲憫。
靜默片刻，隨後轉身離去，他已成魔呀！再也不受佛規約束，他要用佛法殺生，以暴製暴，他要用魔心普渡眾人解救下蒼生。
薑柳兒跟在其身後，一眉大師在餘暉當中顯得莊嚴神聖，宛如一尊大佛。
PS：收藏一波，精彩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