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腹心相照
公良綴兒臉頰緋紅,臉色難看,獨自一人坐在內室的朱榻上也不說話,直到聽見纖雲和弄月進來,這才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容,道:“你們先出去吧,我心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弄月看了眼身旁的纖雲,纖雲點點頭,默默帶著弄月退出房外。
剛一出院子,走在回廊上,弄月就小聲說道:“你看,我就說嘛!皇上和公子在內室說了那麽久的話,一定又是吵架了。方才見了皇上和公子的神色,果真印證我的話。”
“皇上與公子之間的事,不是我們兩個做下人的好談論的。而且,今後你我在景元軒說話也要多多留心,別說漏了嘴,辜負了皇上和公子的信任。”纖雲叮囑道。
弄月點了點頭。
內室中,公良綴兒一個人靜靜地回想著赫連瀛徹所說的話,心中有喜有悲。喜的是赫連瀛徹還不曾全然忘記自己,悲的是,她二人身份懸殊,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都不能真正相守在一起。赫連瀛徹對這份感情看得重,對公良綴兒愛得越深,公良綴兒的心就會越痛,就會越發不舍,不忍。
公良綴兒想著想著,不禁又留下兩行淚來。
公良綴兒一轉身,手不小心觸碰到朱榻上的錦衾,隻覺得觸摸到了一處冰涼的東西。
公良綴兒拿在手中一看,是赫連瀛徹一直帶著身上的那支水晶蘭花步搖。
公良綴兒將步搖握在手心,捧在懷裏,哭得越發難過。
赫連瀛徹回到宮中,直接回了寢宮休息。
皇後賀蘭蝶夢見赫連瀛徹近日心情反複,就奉了一杯參茶,關切地問道:“臣妾見皇上悶悶不樂,可是又為國事發愁?”
赫連瀛徹接過賀蘭蝶夢遞過來的參茶,平複了一下情緒,回道:“朕沒事,朝中的事,朕自會處理好,皇後不必擔心。”
赫連瀛徹暫時不想將綴兒還活著的事,告訴皇後賀蘭蝶夢,因為如果不小心被太後賀蘭嫣知道,賀蘭嫣定又會不依不饒,攪得血雨腥風,恐對公良綴兒不利。
赫連瀛徹攬過赫連蝶夢的手,柔聲問道:“朕近來忙於國事,倒是把皇後給疏忽了。不知皇後近來身體可好些?”
賀蘭蝶夢嫣然回應:“自從皇上命人尋了治病的秘方,臣妾服用了幾副藥,身體竟也比往日好多了。往常春困秋乏,舊疾複發,如今入了秋,竟也沒在犯。臣妾還沒來得及謝過皇上呢!”
赫連瀛徹笑道:“你與朕是夫妻,更為知己,又何須言謝。聽你說病好些,你不知道朕聽了有多高興!”
“臣妾雖貴為皇後,對外,應為皇上分憂,對內,也應當履行一個做妻子的義務,為皇上生兒育女,延續皇室血脈。怎奈臣妾身子不好,不僅多年未能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還時常需要臥床養病,無法為皇上分憂,反而還要皇上時時牽掛,臣妾這個皇後,當得真不稱職。”
賀蘭蝶夢對赫連瀛徹自責道。
赫連瀛徹柔聲笑道:“皇後多慮了。能有皇後這樣賢德的妻子陪在朕的身邊,是朕的福分。隻要皇後能康複,就是朕對皇後最大的心願了。”
賀蘭蝶夢頷首,淺笑道:“如果瀅妃妹妹還好好活著,陪伴在皇上身邊,皇上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心中如此孤獨苦悶,鬱鬱寡歡了。如果可能,臣妾多想代替瀅妃妹妹而去。”
賀蘭蝶夢話未說完,就見赫連瀛徹封住了她的唇。
赫連瀛徹道:“在朕的心裏,你與瀅妃同樣重要!”
賀蘭蝶夢自幼與赫連瀛徹青梅竹馬,對赫連瀛徹了解甚深。賀蘭蝶夢知道,赫連瀛徹不似外表裝作的那般風流成性的人,相反,赫連瀛徹心中認定的人和事,無論時隔多久,都會深深地烙印在他心裏,一生不忘。而瀅妃雲綴兒就是赫連瀛徹心底裏認定的那個人。
賀蘭蝶夢道:“臣妾知道,蝶夢對皇上而言,是親人,是知己,而瀅妃對皇上而言,卻是刻骨銘心,永生難忘的摯愛。”
“皇後……”赫連瀛徹怕賀蘭蝶夢多心,想開口解釋。
賀蘭蝶夢搶先道:“臣妾不是嫉妒之人,皇上也不必對臣妾解釋。因為在臣妾心中,皇上也是如同臣妾親人一般的存在。與當皇上的愛人相比,臣妾更願意自己是皇上從小青梅竹馬的知己。既然是知己,臣妾便能比別人更深刻的體會,皇上失去瀅妃之後,心中的痛。臣妾鬥膽猜測,近日讓皇上憂心忡忡、悶悶不樂的不僅僅是朝中事務,還有其他,隻是皇上暫時不願說明的緣由,對吧?”
賀蘭蝶夢不愧為赫連瀛徹的知己,總能在第一時間看出他的心事。
在賀蘭蝶夢麵前,赫連瀛徹幾乎沒有保留,除了死而複生的公良綴兒。
赫連瀛徹猶豫了好久,不忍心欺騙賀蘭蝶夢,於是坦言說道:“朕確實有一事,遲遲未與皇後說明。”
賀蘭蝶夢道:“皇上若是不願說,自不必勉強。”
“你與朕,是青梅竹馬,又是多年知己,現在成為了夫妻,朕的心事自當不該瞞你。隻是此事事關重大,還望皇後聽後,能守口如瓶,為朕保密,尤其是不能讓太後知道。”
賀蘭蝶夢早已猜到事非尋常,點頭答應。
“臣妾定當為皇上保密!絕不會泄露半個字!”賀蘭蝶夢起誓道。
“朕當然你信得過你。”
赫連瀛徹輕歎一聲,道:“皇後可知綴兒她並沒有死。”
賀蘭蝶夢訝然凝望著赫連瀛徹,喃言道:“綴兒妹妹沒有死?!”
赫連瀛徹點點頭:“雖然朕還不知道綴兒當時是如何死裏逃生的,但躲過一劫的綴兒,如今女扮男裝,以平西侯公良奧之次子公良綴的身份,被朕的一紙詔書,召入帝城。”
“怎麽會?!綴兒妹妹為何要以男子的身份示人?”賀蘭蝶夢疑惑道。
赫連瀛徹垂眸,繼續說道:“她大概是為了保全平西侯府,保全生父公良奧和親哥哥,不會受到朕的威脅。”
賀蘭蝶夢明眸一轉,恍然道:“她是誤解了皇上詔書的意思,誤以為皇上是要召平西侯之子到帝城做質子?”
赫連瀛徹點頭,道:“應是如此。”
賀蘭蝶夢道:“既然是誤會,皇上大可以向綴兒妹妹解釋。綴兒妹妹如此通情達理,一定會理解皇上一番苦心。”
赫連瀛徹搖搖頭,苦笑道:“就因為她一直怨恨著朕,所以朕才無從解釋。況且,朕召集王侯公子來帝城本也是為牽製各諸侯勢力,為他日集權掃清障礙的。朕此時真的向綴兒解釋,也隻會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