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不管怎麽說, 東西做出來就是要賣的,不換成錢財似乎也無法體現其價值,咳咳, 其實是他們留著也沒什麽用, 按照王達的話說這種東西留在家中就是招禍, 雖然沒有美玉值錢,但懷璧其罪的道理總是相通的,礙了別人的眼還不知道會怎樣。


  在古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哪怕每個古代世界都有些不同,但製度的相似性決定了官本位的權威,為了一兩件好東西讓別人家破人亡什麽的, 也不是官老爺的專利,想想紅樓之中那個沒能耐的賈大老爺吧,為了一把扇子, 不惜人命。


  那還是比較常見的扇子,不是這種從未有過的微縮模型,若是被人發現了, 豈不是禍事到了?

  這可真是寶貝燙手了。


  賣要賣, 還要想個辦法賣。


  “直接說是隱居山林的機關師的大作, 最好是遺作如何,這樣價錢也高些。”


  舉凡藝術品, 製作者還活著的時候總是不容易提高價格的, 非要製作者已死, 後無來者, 才顯得稀罕些。


  紀墨的主意就有點兒宣傳的意思了, 既然是一錘子買賣, 若是不能賺得足夠多, 以後再看別人通過類似的東西賺錢,他恐怕自己都會得紅眼病。


  “什麽機關師不機關師的,不許提這個詞,咱們家就沒有會做機關的,不過是胡亂弄的小玩意兒,不,不能是咱們想的,隻能說是撿的,悄悄想個法子賣了,不能讓人知道是咱們賣的… …”


  王達說著自顧自想開了,眉頭蹙著,他少了一隻手,特征明顯,若要偽裝,該怎樣才能遮掩不被人發現呢?


  “都說是撿的了,怎還要偽裝?”紀墨聽得有點兒糊塗,問了一聲。


  王達摸著他的腦袋,歎了口氣,說:“這樣精巧的東西,你若說是自己做的,人家說不得讓你當場做了來,若是做不來,就要白得了東西,隻說是你偷的,若是做來了,脖頸上套著繩子,直接就成了人家的下人,合該白給他們做東西的,若說是撿的,也有可能被認作是偷的,反誣賴個罪名給你,你又能怎麽辦?便是這般都沒有,等拿了錢給你,偷偷跟著你到家,指不定第二天醒來,你就跟著那東西一起被賣了。”


  誰都知道會下蛋的雞比一隻雞蛋值錢,時下多稱呼商人為奸商,不為別的,這種順手捎帶著的“拐賣”事情,有的賺,他們也會做的。


  兩個平民人家,既沒有龐大的宗族以人數庇護,又沒有富貴人家作為依仗,拉著人一並賣了,又值得什麽?連個告狀言聲的都沒有,不欺負你欺負誰。


  便是真的有機會讓鬧到官府去,難道那官府還能向著不曾出錢的人說話,圖什麽呢?


  公理正義,可沒那麽值錢。


  聽得這些話,紀墨打了個哆嗦,略有懷疑地看著王達:“不至於吧。”


  所以,這是注定賣不了高價?

  有些喪氣地垮了肩膀,紀墨不甘心地說:“那就找個小店家,賣便宜些吧。”


  “咱們顧慮的,難道那些小店家不會顧慮?”王達看了紀墨一眼,眼神之中有點兒恨鐵不成鋼,這樣簡單的推想怎麽就想不到呢?這會兒又想的少了。


  舉凡做生意的,若是沒有靠山,幾個敢把攤子鋪大的,被盯上了,怕是最後家破人亡都算是好結果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不賣了?不行,不賣又成了燙手的山藥了,不能不賣,可,該怎麽賣呢?”


  若論人情世故,紀墨不覺得自己經驗多少,在這方麵,很想聽到王達的指點。


  “別急,等我打聽打聽消息,想想辦法。”


  王達是個有成算的,這般說了之後就有兩三日都是早去晚歸的,沒去地裏,紀墨上午沒事兒,怕來收拾屋子的蓮嬸子和小雲看到什麽,都不動那些木料,到了下午才會動手製作一些東西,等著王達回來。


  如此過了些時日,王達才有了準信兒,專門製作了一個小木櫃大小的木盒子,裝了模型,混在櫃子裏,挑著帶出去了。


  等他再回來,就說把東西賣出去了,價格麽,兩錠銀子,沒被剪開,完完整整的兩錠銀子,笨拙的造型都顯得可愛了。


  “才十兩!”


  紀墨失望至極,十兩銀子放在現代可能不算少了,一個微縮模型,這樣簡單的聯動機關,幾百塊錢也就夠了,這十兩銀子相當於六七千塊錢,也足夠昂貴了,便是在古代,一兩銀子也能買兩石米,十兩銀子的購買力不可小覷,但… …跟預期的差好多啊!

  “你的眼可真大,十兩都嫌少了!”王達意外紀墨的反應,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家這日子過得,從哪裏顯出富貴來了,竟然讓這孩子瞧不上十兩銀子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說總應該多一些吧。”


  百兩千兩可能有些誇張,但,比十兩多一些,總不為過吧,怎麽說,也是獨一份兒呐。


  王達邊收拾東西邊說:“就這還是因為張老爺過壽,機會好,這才能得了,否則… …”


  張老爺是方圓百裏遠近聞名的大戶,據說有兒子還在做官,姻親也是朝堂上的老爺,這位又是高壽,今年雖不是整壽,卻也算是個小坎兒,快到日子,不少送禮的人家都提前準備上了。


  不管是為了攀關係還是為了交好,總是要送點兒讓人眼前一亮的禮物才行,他們早就備下的有禮物,卻也有那種急著通過禮物撬開這道門,想要尋點兒奪眼球的新奇東西的。


  王達出去打聽了幾天的關係,選定了那麽兩家放出風聲,這期間,那微縮模型就被他藏在外麵,幾乎是一天換一個地方,比做賊的還謹慎,還給自己做了偽裝,神神秘秘地賣了東西,確定沒有尾巴跟著,這才回來的。


  隻說這賣東西的過程是怎樣曲折怎樣遮掩,紀墨突然就又發現一個古代窮人很難暴富的原因了,哪怕好容易有了手藝做出好東西來,想要賣出高價,也要看上頭允不允許,不是你說價高者得,就能真的價高者得的。


  拳頭大過真理,強權壓得下公平,平平安安把東西換了錢就是本事能耐了,想要真的符合其價值,可就太難了,便是挖到百年人參,對方非要說是一年的,賣還是不賣?東西拿出來,就是錢財露了白,其中禍患,可想而知。


  “你記得,咱們這樣的,做事兒不能張揚,那是取死之道。”


  王達的這一句話說得格外深沉。


  “嗯。”


  紀墨點頭應了,很是鄭重,心裏卻難免鬱悶,這已經不是明珠暗投的問題了,這樣的手藝不能轉化為銀錢的話,又能有多少人去學呢?

  手藝人,也是要恰飯的啊!

  又過了幾天,張老爺大壽,擺出流水席,外頭有專門給他們這些窮人設置的位置,去交上一份壽禮,就能混一口吃的,那可真是流水席,前頭人吃完,後頭都不換盤子就有人坐著接著吃的,等盤子光了就算完。


  張家豪富,整整一條街,披紅掛彩,連那流水席的桌子凳子都塗了紅,長桌如龍,一眼看不到邊兒,長凳幾乎頭尾相連,有的沒座位,站著就擠在那裏吃了,疊放整齊的席麵眨眼間就會亂七八糟,說不得一抬眼,連菜盤子都要少幾個。


  能夠擺得起這樣的席麵,可見張家的富貴,這一桌子不少肉菜,光這個就要不少錢吧。


  紀墨跟著王達來得早,他們村中能來的青壯都來了,女人孩子這種場合是不出席的,一群人擠來擠去,若是孩子丟了,或者誰家的女人被占了便宜,都是尷尬。


  別人家的大喜日子,可不好鬧事情的,吃東西歸吃東西,哪怕筷子打架搶菜,卻不能摔盤子的,這時候可沒什麽碎碎平安的說法。


  王達領著一個村子的青壯占了尾頭的一個桌,再不許旁人過來,他們這裏就吃開了,紀墨沒座位,被王達夾在兩腿間,像是專門給圈起來似的,手疾眼快地拿了一盤子菜過來,旁的就讓村人自取。


  他們這裏凶相畢露,旁的人倒是不好過來湊熱鬧,最大的衝突就是碰撞帶來的,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為了這個打架,倒是安安靜靜吃完了這頓飯。


  那大肘子是真好吃,紀墨眼大肚子小,逮著那一塊兒也不過啃了一半,剩下的都進了王達的肚皮,爺倆腆著肚子往回走的時候,那誌得意滿,真像是打了勝仗一樣。


  “今天多虧王老大,看見柳楊村的那個了沒,哈哈,他那德行去年還… …”


  張老爺年年過生日,王達卻是頭一年過來,同行歸村的村人們說起去年搶飯吃沒搶過的事情來,一個個都覺得今兒算是揚眉吐氣了。


  “我還拿了他們桌上一盤菜,氣死他們!”


  兩張桌子是相鄰的,他們開始還不明白為何王達選了個尾桌坐,後來才發現好處,這樣就防一邊兒就行了,誰伸手就給他折了,咳咳,沒折,變相的針板。


  窄木板一頭打孔,容針穿過,在針鼻子上用線拴著連在一起,再加一層板子夾著吃力,用過之後還能把針取下來用,也不用很多針,三五根足矣,誰伸手紮誰,就算他們知道自己被紮了也不能為這個鬧出來,這種場合,誰先鬧誰就要被記一筆了。


  這個,還是紀墨的創意,永遠都忘不了的甩針舞,最好的暗器,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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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想要模型!

  哈,不劇透!

  可以養肥再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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