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年輕時候的六子就不是個聰明的, 老了更加不是,加上老眼昏花精神不濟等諸多負麵影響,竟是完全沒發現年輕人的心思不純, 於是在後頭發現對方背著自己去墓中, 堵住他,發生爭吵的時候,竟是直接被年輕人推下墓穴之中, 跌在裏麵, 再沒起來。


  紙人被年輕人拿在手中,紀墨便是關切, 卻也沒看到六子如何,視線中停留的最後一幕,是那一雙渾濁的眼向上看著燭火所在的刹那,似有無形的水霧彌漫在眼中, 讓人看到濃重的悲意。


  關切, 卻無能為力,

  請選擇時間, 一百年, 兩百年, 五百年,一千年… …


  是了,還是在考試。


  “一百年。”


  屏幕上的時間選項很快喚回所有的神思,紀墨徒然地收回伸出的手, 這個五十年的片段縮影就這樣停留於此,他的眼前, 浮光掠影, 很快再次呈現出了一百年之後的場景。


  黑暗, 一片黑暗。


  似乎還是在墓穴又或者棺材之中,紀墨看不見周圍到底怎樣,但這樣的黑暗似乎也讓人能夠安心。


  可安心也不過須臾,他還記掛著六子,可想一想對方那時候的年齡,再想想現在的時間,無論多麽記掛,到底還是不在了。


  再想那個年輕人,能夠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一定沒什麽好結果吧,一定要沒什麽好結果才好。


  可惜啊,這些事,也不是由他做主的。


  世間的運行自有一番道理在,不是此,便是彼,芸芸眾生,身處其中,誰知彼此,最終也無法判斷到底該走上怎樣的路才不負此生。連自身都無法自主,又哪裏能夠安排了別人呢?


  想想隻能放下,猜測對方應該是憑借那墓中所得有了番富貴景象,又或者如王哥他們那般,吃喝嫖賭,全存不住錢,隨意得來的錢漫天撒了去,也隻能重操舊業,然後某次翻車,坑死自己。


  無論怎樣,似乎都想到這樣的結局,似如此才能解意。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片平靜,黑暗之中全無事情發生,不知不覺,就再次麵臨時間的選擇。


  請選擇時間,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兩千年… …


  “兩百年。”


  兩百年還不夠滄海桑田,卻足夠一些人發現一些事情了,光線鋪灑進來,黑暗之中的一切重新有了具體的形狀,不是一片混沌,紀墨看到了身處之地的樣子,是那個墓穴,那個墓室之中。


  紙人依舊完好,也許陰氣真的有滋養的效用,又或者是他造的紙足夠結實,竟是能夠保存到了現在,細想也不奇怪,若是紙張真的脆弱無比,現代的那些古籍也不會出現在世人眼前了,早在曆史之中化為飛灰了。


  上千年的東西都能有所殘存,他製作的紙人,各方麵都細節優化到了極致,在適宜的環境之中保存良好,不說千年那麽漫長,幾百年,總也不至於風化成渣。


  若是那般,這考試本身就毫無意義了,一樣注定不能夠保存超過百年的東西,怎樣考試才能夠優秀呢?

  眨眼之間的這些思考並沒有影響光亮來源處的動作,一人說:“應該就是這裏了,真是夠難找的。”


  “是啊,若不是找到了那家的後人,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裏!”


  “這墓中也不知還有多少好東西,我看那人說得不清不楚,大概他自己也不明白吧。”


  “早就被嚇破了膽,哪裏還敢再來!”


  說話聲逐漸靠近,紀墨這才發現光亮的來源是燈,比之前的昏黃燭光亮了很多的燈,可能是改良了蠟燭的配方,讓亮度增加了一些,又或者他長久不見光,這才覺得格外明亮。


  一行五人的隊伍陸續走進墓室,隨著他們帶來的燭光照亮,紀墨才發現紙人身邊兒的白骨,那幾人也發現了,他們被紙人唬了一下,背對他們的紙人乍一看像是一個人蹲在那裏,麵朝白骨。


  “誰!”


  厲喝之後,就有人持刀上前,看他作勢要揮刀的樣子,紀墨駭了一跳,若是真讓他把紙人毀了,可就沒有下一個選項了,按照五十年及格的標準,一百年可能就是七十分,不知道算不算良,雖然也算通過重修,但重修到這種成績,多少有些令人扼腕。


  那人似知道紀墨所想一樣,刀鋒停留在離紙人不過半寸的距離上,收勢幹脆利落,連揮刀帶來的風都沒讓紙人晃動一下,可見水平。


  紀墨不會武功,好幾個世界也沒接觸過這種更神秘的存在,好歹見過這個世界之前王哥的拳腳功夫,知道他們就算沒內力,也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那種,再見這刀勢鋒芒,收發隨心,心裏就讚了一聲,那種感覺看起來就像是個高手。


  而這樣的高手來盜墓,不說明珠暗投,也多少讓人有些“苛政猛於虎”的猜測,外頭,是又亂了嗎?

  兩百年間,短點兒的朝廷恐怕都要換過兩三回了,說不得還真是有什麽亂世再起的樣子。


  “是個紙人。”


  對方審慎地查看了一下,這般做出結論之後,也沒輕易觸碰,看到紙人旁邊兒的白骨,雖已散落,卻還是能夠看出大致的人形,俯身觀察,身後人移過了燭火照亮,一語挑明:“傷在後腦,是被砸死的,該是內訌。”


  自來盜墓行當多有危險,不說墓穴本身的機關重重之類的,就說盜墓賊這個團夥內部,也絕對不是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樣子,古有傳,盜墓都是家族傳承,父子相傳,且下墓的時候,兒子在裏頭,父親在外頭,蓋因父親不會不顧兒子,把兒子丟在墓中,由此保險。


  可見便是一家子,父子之間,也肯定發生過兒子不顧老子,拿了老子遞出來的東西扭頭就走了的事情發生過。


  說起來殘酷還有些無法理解,但合作夥伴之間的背棄,卻像是這個行當一開始就背負的詛咒。


  父子之間尚不能因血脈至親而免除,更不要說兄弟之間了,若是無血緣關係的兄弟,就更是弱了一層保險。


  同進同出之間,防範的也不知道是誰。


  這些紀墨不太清楚,隻看他們配合默契,很快就從地上散落的其他屍骨斷定當年這裏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才導致一夥人內訌,竟有三個都死在了這裏。


  墓室再怎麽如生前所居,到底是地下居所,難免狹小憋悶,一口氣下來很多人,就要考慮氧氣含量是否充足的問題,一個盜墓團夥,五人結伴,算是最經常的,而這裏就死了三個,可見出去的那兩個,不管什麽因由,也都是狠角色了。


  “都小心點兒,不定這裏發生過什麽。”


  其中一人提醒著,另外四個都應了,一人拿著一根蠟燭,分別放在四角,點亮了墓室,那一口嚴絲合縫的棺材就進了他們視線,成為焦點所在。


  “那鬼牌就是出自這裏,其中不定還有什麽,咱們小心些。”


  一人說著,從布袋之中掏出一物,竟是那U型夾。


  再見U型夾,紀墨哭笑不得,他可還記得自己找人做的時候,對方都說沒有不會如何如何,結果卻反複看到此物出現,莫非自己還是發明此物的鼻祖人物不成?


  不知道有這份功勞,是否會被盜墓賊團夥知道,也來個祖師爺叩拜之類的。


  唉… …這個小發現讓他緊張的心情稍稍舒緩,觀察著他們所為,不知道是期待陰冷再現,有點兒靈異,還是期待一切平安,無事發生。


  而結果麽,棺材蓋子被打開並無異樣,除了蓋子放在旁邊兒地上有些浮土飛起,其他時候都很正常,而棺材之中,身著甲胄的將軍形象其實也沒那麽瘮人,連頭盔麵罩都戴著,又有甲胄撐著,乍一看還真的宛若生人在內,令人微微詫異而已。


  這一夥人目標明確,U型夾略作翻檢,找出一片殘帛夾出,其他的就沒再驚動,之後又原樣把棺木合攏,隻在合上那蓋子的時候發現一角痕跡,一擦就成渣,黑黃色的,渣滓之中較大的碎片不過小拇指甲蓋大小,看起來像是… …


  “——黃符!”


  “說不得就是鎮壓那鬼牌的,被人無意中破壞了,這才導致陰氣湧動,鬼牌現世。”


  “是鎮壓也是維護,如今風水已散,陰氣漸去,此地也無邪祟了。”


  “便知那人都是謠傳,還當這山中鬧鬼,真是… …”


  “話說,這紙人完好,孤零零一個,像是前輩帶入,不知是做什麽用的。”


  要出去的時候有人注意到那墓室門口不遠處的紙人,白骨就在它腳下,襯得那顏色鮮亮的紙人也有幾分詭異,尤其那一雙眼,真人眼珠子一樣,又有血紅小口鮮亮如新,如才喝了血的邪祟,令人不敢多看。


  “仿佛聽長輩說過,紙人探墓之法,依稀不得具體,不知深淺,不可亂用。”這是阻止好奇的那人去撿紙人,這種陰氣有關的東西,都不能隨便撿拾,說不好便要纏在人身,不得解脫。


  他這話說得及時,那人伸出的手收了回來:“罷了,我們走出去再看吧,那些人不講究,這裏也沒什麽好東西了。”


  說話間,幾人陸續離開,一同離開的還有那光亮,室內重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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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地雷!


  子侄輩。


  有些東西,若說有,沒人見過,若說沒有,依稀仿佛,又有些科學解釋弱氣的陰冷無法令人信服。感謝在2020-05-06 12:35:08~2020-05-07 12:44: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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