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正午時分的太陽很是灼人, 那熾熱的溫度像是要把人烤化了一樣,紀墨感覺不適地睜開了眼,眼皮很沉, 像是還想在睡夢之中遊走, 幾經努力才睜開了眼,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對著天光, 一時都沒想明白自己在哪裏, 自己在做什麽。


  之前那些潛藏的記憶,一幅幅畫麵, 都在遊走著,像是一片被打亂了的拚圖,讓他一動都不敢動,感覺若是動一下, 所有的都會被漿糊胡亂黏貼, 成為更加恐怖的畫麵。


  下意識地呼喚出了係統屏幕,隻有自己能看到的屏幕在眼前亮起。


  主線任務:藥植師。


  當前任務:專業知識學習——(92/100)


  普普通通的文字, 簡簡單單的數值, 卻像是一把尺, 迅速把所有的混亂都撥到正軌上,畫麵重新連續平整,一部分被掃到記憶的深處,一部分被放在最上層等待檢閱。


  哦, 藥植師,哦, 回家了, 哦… …嗯?紀奎呢?


  揉著太陽穴, 在昏沉之中逐漸清醒起來的紀墨用手臂支著身子,看了看周圍,白日和夜間有些不同,但露天休息,外麵的景物如樹木石頭之類的,還是能夠對上號的,這就是他們昨夜歇下的地方,發黑的火堆還在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熄滅了,周圍還有一圈兒紀奎灑下的藥粉,防蚊蟲的,他們身上也塗抹了一些,隨便躺在地上都不怕蟲子爬上來的那種。


  單薄的包袱皮就成了最簡單的鋪蓋,鋪平了放在地上,似乎也能隨時開始以地為席的安穩睡眠。


  然而,包袱皮隻有紀墨身下這一塊兒,紀奎不見了,連帶著他的那塊兒包袱皮也不在地上。


  他們還有幹糧在,又快到地方了,不應該是去找吃的了,水,隨身的水囊裏還有,那麽… …


  掃了一圈兒的視線回到眼前,發現手邊兒那一處小小的石堆,用小石子兒堆成的石堆。


  是做什麽用的?紀墨看了一眼包袱皮的四角,壓著的石頭還在,所以… …他扒拉開石堆,發現石頭內側有線狀焦痕,拿起來細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是夢中的那股子香,才清醒的腦子又有點兒暈,僅僅是香味兒都如此,這種迷魂藥香還真是勁兒大。


  紀墨黑著臉,已經完全知道這些都是紀奎在搞鬼了,之前他還曾跟紀墨顯擺過自己學製藥學得多好多好雲雲,要說這迷魂藥香不是他弄的——不是他還能是誰?


  扭頭翻了翻自己的包袱,東西沒少,反倒是多了,看著那幾片零碎的竹簡帛書,大致辨認了一下上麵的文字,虧得其中的一種字是他跟別人學過的某國文字,還能認出來一些,是說藥草的,應該是講述藥草種植方麵的方法,零零碎碎,不成體係,顯然也不是同一時期的,可能針對的也不是同一種藥草。


  再看看那帛書,絲絹一樣輕薄,像是從什麽上麵扯下來的巴掌寬的一條,文字也不多,兩三列,蠅頭小字,自己邊緣還有些模糊,可能是受過潮的原因,還帶著一股子防蟲防腐的藥劑味道,所以… …


  紀墨心中一動,把這幾根竹簡和那片帛書細細看了又看,是了,不會錯了,是藥典!


  都來不及欣喜,第一個湧上的就是恍然,怪不得,怪不得紀奎一路急行軍似的往回趕,還有路上每每遇到遭受過戰亂的廢墟,他都會裏外裏找一找有沒有死人屍體,當時紀墨問他找什麽,他還說自己是怕殘留的屍體生了疫病,紀墨還誇他細心,他一個穿越者都沒尋思那麽多。


  不過都沒有就是了,死的可能被埋了,又或者燒了,活的可能都被帶走了,再有逃走的,什麽都沒剩下,他們一路上經過幾處廢墟都沒碰上一具死屍,紀墨還暗暗慶幸,見死人可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能不見還是不見的好。


  還有紀奎那個大包袱,當時紀墨還奇怪他怎麽帶這麽大的包袱,有多少東西啊,很好奇裏麵都裝了什麽,但他一路上都不曾打開,每每都拿最外層解下來也完全不會暴露裏麵東西的包袱皮鋪地,當時紀墨也稱讚了他細心,知道用兩層包袱皮,結實又方便,不像自己,每次解開一層包袱皮,裏麵的東西都要放到一邊兒散著。


  嗬嗬,誰家包袱皮都要用兩個,又不是準備每個夜晚都打地鋪的還自帶鋪蓋卷,分明就是不得已打個地鋪,哪裏用得上那般!

  現在再回想那些小事情,樁樁件件,都是早有預兆,奈何當時誰能想得到呢?

  藥典那種東西,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接觸到的,哦,對了,紀奎似跟某個婢女好上了,消息不是很確實,難道是那婢女給他偷出來的?

  應該就是這樣了,這樣就連成了線,也隻能是這樣了。


  匆匆趕回家,逃了就逃了,逃不了的話就找死屍偽裝自己已經死了,躲過藥王穀的追查,藥王穀不可能不追查的,藥典這種東西,怎麽可能不追查!

  紀奎帶走的應該不是全部的藥典,但就算是一小部分,以那個包袱的大小,肯定也是藥王穀不能承受的損失。


  紀墨想著迅速生火,火堆之中還有幾塊兒沒有完全燒完的木頭,紀墨把火升起來,先把竹簡投入進去,又拿起帛書反複看,帛書不大,文字也不算多,卻都是不認識的,記憶起來更有難度。


  反複看了幾遍,閉上眼睛又想了一遍,確定自己都記下來了,紀墨飛快地把帛書投入火中燒成了灰。


  再看看剛才找出帛書和竹簡的那件衣裳,他本來就沒帶幾件衣裳出來,這件算是很好的了,但不能留。


  一同被投入火中,便是如此,還不放心,又把包袱皮也燒了,剩下的兩件衣裳,紀墨在附近河裏清洗了一遍,濕漉漉地掛在了樹上,稍微幹一些了,就直接折起來抱著,往紀家方向走去。


  虧了紀奎一路上領路到了這裏,否則半路上他這般行動,紀墨還真的不一定能夠認出回家的路,到底就走了一次,記憶沒那麽深刻。


  遠遠看到田地之中的藥草都已經大麵積死亡,比起糧食,這些藥草的耐受力更差,這情景,像是很長時間都沒人照看了,紀墨加快了腳步,越過這一片地,就看到紀家外圍也是經受過戰亂的感覺,房舍並不都是茅草頂的,火燒也不能燒完,卻有不少牆麵都是黑的了。


  走得近了,雞犬不聞,也聽不見人聲。


  心中有了最糟糕的預感,紀墨加快腳步,往裏麵又走了些,路過的幾家門戶都是敞開著的,裏頭沒有人,牆麵跟外頭一樣黑,不知道是被燒了多久。


  裏圈的紀家房舍也是同樣,因為這邊兒的房舍年頭更久一些,不少的房頂都塌了,完全看不到一個人在,也沒屍體,是遷移走了,還是… …紀墨更願意相信是族人都遷走了,因為亂軍無所得,這才泄憤放火,而不是… …


  家中的房頂也塌了,不把那些碎瓦搬走,是看不到具體情況的,紀墨看了看內側的牆麵,同樣是被火燒過,木質的桌椅床櫃什麽的,應該都剩不下,人,最好沒有人。


  心越來越沉,都懊悔昨日不應該聽紀奎的在附近歇下了,他是不是早都發現不對了,以為這樣就能讓藥王穀的人以為他也死在這裏了嗎?


  還是說… …


  對了,放火燒屋,為什麽一路過來看到的戰亂後的情景都是火燒房屋?為什麽,為什麽… …腦子裏飛速地轉著,想到的卻是上個世界最後的那場火,所以是為了毀屍滅跡?

  不,應該是更進一步,防範疫病!


  這個世界因為藥王穀的存在,因為藥草知識的普及,比起其他世界的古代人更善於運用藥草,相應的衛生知識什麽的,隻看小時候紀奎知道往水裏撒藥,用藥殺毒就知道了,他們未必研究到了細菌的地步,但對那些微生物統稱為“毒素”,以藥殺毒的形式來避免疫病什麽的,也是可行並深入人心的,那麽,戰亂之後的屍體,紀奎都知道可能傳播疫病,那些被拉過去當士兵的人中,若是有幾個耳濡目染的會怎樣?死人往屋子裏一扔,放上一把火,齊活了!


  這個年代沒有聽說過大規模的疫病,明明經常在打仗,大戰小戰不斷,卻沒有聽說過疫病大規模傳播,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嗎?


  祠堂也被一把火燒沒了,牌位,族譜,曾經紀墨都沒仔細看的東西,如今都沒了,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了。


  “不,不一定,可能他們都遷移走了,不可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的… …”


  紀墨努力說服自己,心卻沉到了穀底,從紀家族地這邊兒到藥王穀本來就有不短的距離,古代消息的傳播,並不會更快,也就是說他們聽到消息的時候,事情可能已經都過去好久了,等他們再回來,能夠看到殘存的房舍就算是經受得住烈火的考驗了,還能怎樣?


  一時頹然,紀墨自語:“怎麽,這麽突然呢?”


  中原各國之間的逐鹿之戰,十年時間,終於把戰火燒到了他們這個比較偏離中心的國家之中,而突然的戰爭顯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的,十年練兵的軍隊也不是他們倉促間能夠匹敵的,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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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2

  偏安一隅的效果自以為與戰亂無關,通過藥草大肆發戰爭財,等到中原定鼎,就有大軍壓來,席卷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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