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紀奎在這一年正是要學習製作肥料的年紀。


  紀家通常對孩子們的成長安排是這樣的, 五歲的時候先跟著下地,學幾種簡單的藥草種植方式,培養一個天天下地的習慣, 知道一個具體的種植流程, 從種子精選到澆水施肥, 再到最後的收獲采摘, 以及半成品藥材分揀工作,整個一個流程用幾年時間了解一遍,有個基本的概念,到了九歲十歲的時候, 就能開始跟著製作肥料了。


  藥草長得好不好, 不能完全靠天吃飯,少雨要澆水,雨水多還要給打傘、排水、防澇,另有冬日保暖,夏日遮陽的諸多工作,其中肥料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環。所謂地力有限, 從輪植到年年種植, 若是不施肥,怎麽能夠保證地力能夠充分供給藥效呢?

  每一個紀家子弟, 就算是叛逆得成人後離開家門, 不再做藥植師這一行的, 在這個年齡,都要去跟著學習製作肥料。


  不掌握一兩種肥料的製作方式, 都不配稱之為藥植師。


  這是有味道的職業。


  紀奎每日都帶著味道回來, 回來就抱怨:“你那師父可真會給人添亂, 咱們紀家足有十幾種肥料, 難道還不夠用嗎?非要弄什麽綠肥,為這個還要再種一片地,真是… …”


  他的喋喋不休的抱怨並沒有獲得紀父的讚同,“糞肥是糞肥,綠肥是綠肥,泥肥,灰肥都不能混為一談,你這麽說可是不對。”


  好似繞口令一樣的話,卻是包含了十二大類肥料之中的四類,紀家也就主要是這四類肥料製作,其他如渣肥,雜肥,土肥,規模就小,碰到有原料了就做一些,調劑用,或跟其他肥料輪換,總不能讓一種肥料成為一片土地的主旋律,壞了地氣。


  這幾種肥料之中,有的是種地之初就平鋪了一層的,有的則是在後期以澆灌的方式添加,再有需要埋在藥草植株的旁邊兒,容它緩慢吸收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而無論哪一種,味道都不太好聞。


  久居鮑肆之中,不聞其臭,紀奎也就是開始適應不了的那幾天不斷抱怨,後來就沒什麽感覺了,聞得多了,也就那樣了。


  倒是紀母一如既往地嫌棄,每回他一進院子就要被趕去衝水洗澡,隨著天氣漸漸轉暖,也不用非要熱水洗了,涼水一澆就完事兒,後來紀奎都會自覺地在溪水邊兒清洗完了再回來,還美其名曰可以給楝白增添一些肥水味道。


  製作肥料這個階段,要學習一兩年的時間,然後會再次回歸到藥草種植上,那時候就是學習紀家的核心藥草,包括楝白在內的四種藥草種植了。


  在這方麵,紀墨已經走在了前麵。


  為此,紀奎也抱怨過幾次,大意是弟弟雞賊,不帶著自己雲雲,被紀父打了幾個巴掌,這才不說這樣的話了,都是族中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紀奎的話傳出去可不太好聽,紀父是個要麵子的,哪裏肯放他胡說。


  不知道紀奎後來是明白過來這一層,還是心大想開了,單方麵跟紀墨眼睛不是眼睛地過了幾天之後,就又恢複本性了,偶爾還會尋著紀墨說話,問他學得怎樣,眼神之中不覺還會帶著些許同□□彩。


  後來紀墨才知道,那是紀奎知道了紀桑曾經的種種,這些事情,隨著紀桑的回歸,本來已經被人遺忘的,再次被一些人記起來了,紀家的老人不少都還在,認真聽,願意聽,總能夠聽到一些,當年嘲笑紀桑的那些人,如今也都還在,小話便傳了出來。


  以為是王者,誰知是青銅,不覺出現了落差之後,紀奎的心理倒是平衡了,對紀墨的態度也平順了許多。


  紀墨卻是沒理會他那麽多,反正紀奎跟他最不對付的時候也就是拿話刺他,另外單方麵不理睬罷了,並不影響紀墨的日常作息,他也不去多管,等到對方多雲轉晴,又好了,反而多了些囉嗦,耳根子不那麽清淨了。


  看在紀父紀母的眼裏,兩兄弟鬧矛盾又和好,多正常啊,隻當看不見就行了。


  這般性格活潑的兄長,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是活蹦亂跳的,換個角度看,其實也挺好的。


  紀墨被話癆煩住的時候就會換個角度想想,也能適應了,他的小花盆中的青霜草換成了楝白,因為對方紮根腐木這個特性,紀墨選擇人為製作腐木,濕度溫度足夠,再把腐木碎片放在花盆之中,和土一起鋪平,然後種植楝白,若是這般試種能夠成功,以後也可以把腐木當做肥料來用,不必大費周章專門選擇這種環境了。


  他把自己做實驗的目的和希望達成的結果告訴紀桑,獲得了來自紀桑的支持,作為藥植師,就是要有這種把藥草種植普及的心思的,若不然,又何必成為藥植師。


  拋開精細要求那點不提,紀桑作為藥植師的各個方麵都是合適的,他也在逐步培育藥草擺脫對特定環境的依賴,試圖通過人為搭建的遮陽棚等存在,把因喜陰而不得不在山林之中種植的藥草轉移到平地上來。


  這方麵,族中也是大力支持的,於是在紀墨的花盆實驗之外,紀桑自己還弄了一塊兒搭建了遮陽棚的試驗田,考慮到濕度問題,他所選擇的地方離楝白所在地不遠,師徒兩個,每日一早都能一塊兒走,晚上再一塊兒走回來。


  隨著紀墨喊“師父”的毫不掩飾,很多人都知道了紀墨拜紀桑為師,既定事實形成之後,紀父就是再不情願,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下這一條,心裏總有些不舒服,像是自己低了紀桑一頭似的,跟紀墨別扭了幾天,不外是見麵不搭理,特特不與他說話。


  那樣子,像極了紀奎鬧別扭的那幾天,這父子兩個還真是有些一脈相傳的脾性。


  不過他們兩個是沒什麽察覺的,察覺到的紀墨倒是覺得“老小孩兒”就是這種感覺吧,也不挑破,安靜等了幾天,紀父自己就順過氣來了,無事人一樣叮囑紀墨好好跟著紀桑學習。


  “你師父的本事還是有的,他今年帶回來的那些藥草,來年說不定就成為咱們紀家的核心藥草了,你若是能夠多學幾種,也是有好處的,不指望你都學了,學個五六種,將來也能自個兒頂立門戶。”


  一個人把各種藥草種植都學盡了,在紀父看來是不現實的,紀家族長也沒這個意思,從不這樣要求族人,核心的掌握一兩種,不那麽要緊的多掌握一些,也都能夠混口飯吃了,就是隻掌握一種,還能一招鮮,吃遍天呐,何況紀家足有四種,大家分一分,也夠子孫後代受用了。


  憑空多出來十幾種,紀家歡喜是歡喜,歡喜之外的擔憂也是有的,這一年,本來說是要把那些廉價的都去了,種植新的藥草,還有幾家是不願意的,種熟了的藥草,旱澇保收,不說賺多少,起碼不會虧本,也省心力,突然換成新的來種,費心費力種不好,賠了虧了又算是誰的?


  一個家族之中,最怕這種打小算盤的,一個鬧起來,便有一片都不安寧,那段時間很是鬧了一陣兒,看得紀墨也是感慨,一家之中都不平靜,還指望外頭多寧靜呢?

  人多了,就是亂。


  跟紀桑一樣,紀墨兩手一揣,晃悠悠就到地裏去看了,與其聽他們磨嘴皮子,最後不是強權壓下來改了,就是留存釘子戶繼續,真是毫無懸念啊!


  結果麽,沒什麽新意地一半一半了,各家都能保留一半原來的藥草,一半用來種新的藥草,若是新的藥草收益好,以後就是核心藥草了。


  這方麵,紀家是沒什麽定價權的,他們會把種植好的藥草分揀完畢交給東家,哪怕是新藥草也一樣,也是變相在東家麵前刷存在感,贏得好感,之後由著東家這等專門做藥材生意的,看看如何把這些藥材銷售出去。


  因亂世小衝突多的緣故,止血療傷的藥材常年短缺,再有就是一些治療熱症的,紀墨猜測應該是傷口感染帶起來的炎症之類的,但在這邊兒不說什麽感染,隻說熱症,相應的藥草也會供不應求。


  其中青霜草這樣物美價廉的藥草也會獲得一定的價格漲幅,很多藥植師家族都會保留下來,繼續種植,紀家也不例外。


  實在是這種藥草過冬容易,種植久了藥效說不定還會上去,種植難度又不大,可以以量衝質,很劃得來了。


  主線任務:藥植師。


  當前任務:專業知識學習——(21/100)


  猛地五個點的專業知識點衝上來,把紀墨嚇了一跳,分析了好半天,才覺得會不會是因為青霜草漲價了,這種藥草的等級在係統評定這裏就算得上是可以增長知識點的藥草了呢?之前積累下來的種植青霜草的知識相關,如今都化作了點數,這才一下子多了五點。


  摸著小下巴,看著花盆中的楝白,花盆還是那個花盆,裏麵的青霜草卻被轉移到了地裏了,楝白淺綠色的葉子彎出優雅的弧度,似乎是在對紀墨的猜測表示肯定。


  “這麽說的話,難道係統也是勢利眼兒,完全根據市場走的?不會吧,本來很有格調的感覺… …”紀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了,完全被經濟杠杆操控的係統,感覺有那麽點兒… …也許,是因為重要程度不同了呢?

  等等,止血療傷相關藥草,治療熱症相關藥草,突然間缺口這麽大,都漲價了,是哪裏打仗了嗎?作為戰爭物資,這才跟著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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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2

  終於有時間看留言了!今天的第三章完成!


  聽音樂那個例子很好啊,就是這樣的,古代很多東西都是帶著點兒迷信色彩,另外跟玄學掛鉤的,再加上紀桑的天才,我這裏應該已經寫明白了,他就是那樣的天才,比如說若幹杯水一眼就能看出哪杯不同,還能順帶利用現有知識判斷為什麽不同的那種,所以在他看來,他的要求很簡單很基礎,而連這種基礎都做不到,就是態度不端正啊!沒毛病!

  估計看到這裏,大家都理解了,很多東西為了不劇透,以紀墨的視角,不可能一下子什麽都知道的,所以.…… ……不要著急!邏輯還在,沒丟!道理也在,常在!

  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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