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屍骸與彼岸
小舟在懸浮在河水之上，化作一道流光，河裏的腐朽氣味，夾雜著屍體的臭味縈繞與小舟夾板之上，令人作嘔。
“河裏這些伏屍分明都是至強者，為何屍體依舊會有腐臭味？”王爍捂著口鼻，麵色惡心，語氣不適的抱怨道。
“估計跟這河水有關係吧，說不定能腐蝕至強者的屍體。”段咫思慮片刻道。
河裏的屍體是傳說中無限接近與神的存在，到了這個層次據說就是脫胎換骨，早已脫離了普通生靈的範疇，一身實力驚世駭俗，可以搬山填海，翻雲覆雨也不在話下。
至於肉身也已經成聖，通體都充斥著強悍到極點的能量，這種能量泄露一絲都能鎮壓無數七重生武境存在，甚至能斬殺靈武鏡強者，按道理來說蘊含如此能量的肉身應當是永恒不滅，與世長存才對，可現在河裏的伏屍都有不同程度的腐敗，很大可能是河水本身具有腐蝕性。
“唉……”
段咫話聲剛止，搖漿的船夫悠悠一陣長歎，似乎是在因段咫的話語而感慨，又像是在遺憾著什麽事情。
“其實這河水都是普通的水罷了，本身並不具有什麽奇異能力。”船夫歎氣之後，便主動開口解釋道。
“普通河水？你蒙誰呢？這河水形態與鮮血無異，號稱不朽不滅的大能伏屍其中，而且沒有半點毀天滅地的能量泄露出來，你告訴這河水普通？”
王爍根本不信船夫的說法，眼前這條河的詭異他是親眼目睹的，能夠承受不朽層次生靈的屍體而不崩毀，而且還不是一兩尊，而是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骸骨，這樣的河這樣的水，會是普通的嗎？
“其實這河水是被鮮血汙染了，在河的源頭乃是一片葬區，不屬於此大陸，卻埋葬了史前無盡紀元的強者屍體，而這些血水就是自葬區流出。”
船夫顯然是深知這條河的具體情況，以及關於河水的來曆的，否則語氣斷不會如此篤定。
“荒謬，不屬於此界還能流入隱秘大沙漠？況且就算河水來自於葬區，被強者血液汙染，可河裏麵的屍骸作何解釋？為何多如牛毛，且都不散發半點威勢？”
王爍依舊不信船夫的解釋，他雖然隻有入武境，可見識並不短淺，在他眼裏，河裏的伏屍應該都會有莫大威能才對。
“這個世界是平衡的，所謂的永恒不朽，也是相對的，饒是無限接近神的存在，終歸也有消亡之時。”
“而這些屍體就是歲月太過遙遠，早已失去神性，否則莫說是這條河，就算是隱秘大沙漠周圍數個國度，也將在無數強者屍體的巨大威壓，與溢出的恐怖能量下化為齏粉。”
船夫語氣平靜，手裏依舊不緊不慢的搖晃著船槳，倒是段咫等人在聽完解釋後，露出了詫異之色。
連號稱不朽不滅，無限接近於神的遺骸都失去了神性，這些屍體是在河裏沉浮了多少歲月？
千年？萬年？十萬年？
段咫有些不敢想了，難怪他們身上的著裝都極為古老，也難怪有的還穿著獸皮，脖掛骷髏，像原始部落的土著，原來是因為遺骸是史前產物，身上穿著就是當時最為流行的。
河流伏屍之中也有穿著近古流行服飾的，但這所謂近古也不是普羅大眾印象裏的近古，而是自由帝國武修學院裏收藏的，出土史前圖書中，描繪的近古服飾，數以萬年計。
“實在是不敢相信，隱秘大沙漠裏竟然隱藏著這麽多辛秘，若是全部揭開，恐怕足夠顛覆整個神武大陸。”段咫目光凝視著河水翻湧起的濁浪，聲音緩緩。
“全部揭開？小娃，除非你到達地武境，否則莫要輕言揭開辛秘，地武境之下甚至連關於這些秘密的邊都摸不著。”船夫的骷髏臉沒有表情，但語氣裏的些許輕視，卻表達了他的情緒。
地武境？
想成為地武境可不容易，在靈武境為金字塔頂的自由帝國，玄武境便是至強者，地武境則是決裁者。
“不知前輩乃是何等境界？”段咫扭頭望著骷髏，詢問道。
既然骷髏說地武境才能摸到關於隱秘大沙漠辛秘的邊，那麽憑借其對於河流了解的程度，境界無論如何也不會低。
骷髏聞言一聲長歎，略有幾分傷感的回答道:“生前乃是三重天武境，攻伐帝城之時隕落，死後屍體通靈，被隱秘大沙漠裏的神聖教化，時至今日已經是四重靈武境。”
“嘶……”
段咫倒吸一口涼氣，被神聖教化？
神聖乃是萬年前的存在，豈不是說這古屍真在這條河飄了上萬年？
“不用驚歎，世界浩大，無奇不有，比如等會要去往的終點，就是一個充滿神奇的地域，當年我就是隕落在其城牆之下。”
話畢，船夫便不再多言，而是駕駛著懸空的船，乘著符文的威能，於萬千至強者屍體上橫渡。
……
小船於河水中飛速行進著，周圍景象始終是枯燥乏味的屍骸，以及一望無際，廣袤無垠的赤色沙漠，不知行進了多久。
“終點到了，歡迎諸位來到傳說之地，彼岸帝城，可惜由於當年大戰，導致此城被遺棄，造化被消磨幹淨，否則對於你等來說將是一場莫大的機緣。”
就在段咫等人都感覺有些困意之時，船夫的聲音在沉默許久後，再次響起，段咫等人的絲絲睡意也被這聲音一掃而空。
“這裏就是終點？”段咫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發現此時小船停駐的河流已經變窄了許多，而且水麵上的屍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河水。
“為什麽這麽大的霧？”王爍揉了揉疲倦的雙眼，望著周圍濃密無比的霧靄，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霧氣乃是數萬年前的大戰裏，一位恐怖的強者釋放的毒物，不過時至今日毒性已經消失，隻留下了霧靄。”
船夫耐心的向王爍解釋其疑惑，而後又抬手指著前方霧靄深處道:“好了，你們趕緊下船吧，前方就是彼岸帝城，傳說中夜裏才會出現的城池，實際上萬年前這座城就被廢棄了，裏麵已經被妖獸霸占，唯一的造化也隻剩下火靈，你們且行且珍惜吧。”
言罷，船夫放下船板，讓段咫等人下船，待到段咫等人全部下船以後，他就駕駛著小舟緩緩順著變窄的河流，順流飄下。
“少俠，看樣子我們是走了捷徑啊，當年我老祖沒有乘船，而是步行了數月，曆盡千辛萬苦才到達此處，現在想想我老祖真是虧了啊！”王爍目送著小舟離去，嘴裏歎息道。
“這小舟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也免去了諸多危險。”段咫說完，便轉身朝著船夫方才所指的地方而去。
他並沒有懷疑船夫是在騙他，畢竟船夫已經是天武境存在了，要對他不利的話，恐怕早就動手了。
王爍與趙靈則緊緊跟在段咫身後，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在這茫茫的大霧之中，與段咫走失。
一行三人在霧霾中摸索前進了足足一個時辰，這大霧像是沒有邊際一般，在他們走了一個時辰後，也沒有絲毫淡去的跡象。
“恩公，你看前麵是什麽？是不是一座建築物？！”趙靈忽然抬手指著前方霧靄，語氣激動的提醒段咫。
段咫聞言，抬頭朝著前方霧靄望去，卻見一麵高聳入雲的城牆，在霧靄中隱隱約約浮現，宛如海市蜃樓一般，顯得夢幻，顯得不真實。
“我們過去看看！”說著，段咫便大步朝著城牆方向而去。
然而，他們隻走了一刻鍾左右，令他們詫異的一幕便陡然發生，原本濃密到極點的霧靄，竟然突然間消失了，就像是有一個屏障將其隔離開來一般。
而他們眼前出現的景象更是讓他們意想不到，甚至可以說是發自肺腑的震撼，王爍目瞪口呆，趙靈神情凝滯，段咫則深深吸了一口氣。
此刻他們前方的地麵已經由沙漠變成了戈壁，全部是堅硬光禿禿的石頭，而石頭上堆疊著密密麻麻的屍體，這些屍體有的血氣磅礴燃燒虛空，有的符文滔天依舊蘊含莫大威勢，有的則渾身透著五彩光暈，很是奇異。
都是至強者的屍骸，竟然鋪滿了戈壁灘，而在屍骸遍布的隔壁前方，景象更是駭人。
荒涼，破敗，沒有一點生機，這片戈壁灘上除了滿天赤紅色的戈壁外，與遍地屍骸外，便看不見任何東西，更沒有生命存在，甚至連一株枯草都看不到。
一座孤城，佇立在戈壁灘的中央，這是在這一眼望不到邊的戈壁上唯一可以看到的文明跡象，其餘皆是一片荒蕪。
此城宛若臥龍橫陳於天地之間，城牆綿延無盡，一眼看不見盡頭，巨大的城牆如同山嶽，阻擋著這片戈壁灘的飛沙侵襲入城中。
在城的城牆上，群蟻排衙般的刻畫著無數符文，密密麻麻遍布城牆的每一個角落，隻是由於歲月久遠，許多地方的符文已經看不清楚，過於斑駁陸離。
這符文乃是昔日的護城大陣，如此巨大的一座城，所構建的陣法可謂驚天，足以橫掃絕世強者，可以鎮壓一方天地。
而城牆上除了那符文構成的絕世陣法，更是鑲嵌著無數的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什麽類型的兵器都有，這些兵器都是曾經前來扣關的強者所留，雖然時間的力量已經將它們腐朽，令其器體生鏽。
但是兵器上那一股股驚天的殺意，依舊影響著虛空，令整個乾坤都充斥著一陣巨大的壓迫感，同時虛空也如同水波一般，不斷蕩漾。
可見昔年前來扣關的強者，定然都是無比強大之人，僅僅是留下的兵器而已，經過無盡歲月的衝刷，那股氣息依舊可以一直影響天地平衡穩定。
城門像是通往不朽神國的通道一般，透露著古老而又聖潔的氣息，而在城門頂上鐫刻兩個字……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