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方才,諸神們從大殿內哄逃出來之後,被凰元君一掌打飛出去的焰白也已經轉醒過來,他晃了晃腦袋從地上爬起來,正瞅諸神一窩蜂地往外湧。焰白逆向而行,以為殿中出了事,不由心急如焚。
藥神見狀,連忙過去把焰白來了下來,他一把抓住焰白的胳膊:“戰神別去!那個鬼靈丫頭和羅刹都在裏頭呢!這陣仗怕是你我誰都摻和不得,去了反而添亂!”
焰白來回張望了一遍都沒發現禦忡和夙川的身影,心裏怎麽會不急:“出了何事!父帝呢?川兒呢?”
藥神拉著他便走:“帝下的令,讓吾等離開九霄!”他死死抓著不肯鬆手,“先走再……”
焰白掙脫不得,也總不見得對藥神動手吧?既然是父帝下的命令,那自己便先保護好諸神再!
出了宮,藥神已經差不多將方才殿中的情形告知了焰白,焰白心裏有了數。
還守在宮外的軍也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焰白將大部隊皆數調回了校場,校場外麵圍了滿滿一圈的禁製,橫豎還算是安全的。隻是校場地域有限,也隻能將將容下軍們而已。
諸神一路簇擁到了青燈廊,青燈廊是九霄正兒八經的出入口,有兩位守門人立在青燈廊的盡頭,看著諸神們這麽大的陣仗,兩位守門人都有些發懵。更懵的是諸神,這些族萬萬年來幾乎沒有離開過九霄,這突然讓他們走,他們也不知道去何處啊!
還好焰白被藥神拖著跟了來,焰白看著諸神們茫然的模樣,暗暗決定先帶他們去魔界暫避,沉冥宮好歹還有蠻它他們能幫忙。
焰白輕輕拍了拍藥神的手,藥神見他沒有再回去的意思了,這才舍得鬆開。焰白站到隊伍最前,戰神之勢赫然:“跟我走。”
年汀大陸·多羅城·沉冥宮
自從銀翮和羅刹一大早就動身了之後,南梟與四位妖尊就聚在正殿裏等著,如今大家關係熟絡不少,圍著矮桌閑聊幾句,氣氛很是融洽。隻是大家心裏都不免擔心,蠻它更是焦慮不已,她原想跟著去,可被銀翮下了死命令給拒了。冷靜下來想想,她也明白自己去了也是白瞎,可她和凰元君交過手,便又開始擔心銀翮的安危。
殿外的妖族們也知道妖王銀翮的去向,今日雖還是這一堆那一堆的聚在前庭,但沒了往日那般的熱鬧。
轉眼間過去了兩個時辰。
焰白領著諸神現身在了沉冥宮門口。
前庭內的妖族們與宮們外的一種族麵麵相覷,任誰臉上都是一片狐疑之色。
焰白讓諸神在外頭稍等,自己先進了沉冥宮去。他上回走的時候,沉冥宮還沒這麽熱鬧的,故而看到這麽多妖族,好奇之下,也開始擔心諸神們能否安然在此待著。
諸神們眼色沉沉地看著裏頭一院子的妖物,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無非是沉冥宮怎麽被妖族安上家了?戰神怎麽帶他們來這裏呢?……
藥神見狀有些惱了:“吵嚷什麽?如今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功夫議論這些?”
諸神們訕訕地住了嘴。
確實,這都什麽時候了?
焰白他們剛現身,正殿裏的五個人就站了起來,南梟和蠻它走得最快,連忙去迎了焰白進來。蠻它看看外頭的諸神:“怎麽回事?王呢?羅刹呢?出什麽事了嗎?”
焰白知道她擔心,可先得把諸神們安頓好了才有功夫解釋這些啊,他伸手輕輕拍了拍蠻它的肩膀,繼而對南梟施了禮:“銀翮他們與凰元君交手,恐波及諸神,父帝便下令讓他們出九霄避著。諸神無處可去,我便先貿然帶過來了……能不能暫在沉冥宮避一避?”
南梟點點頭:“他們肯就行,可別一見到妖族就習慣性地打起來。”真要命,平日裏和羅刹互相嘲諷慣了,竟練得自己如今是張口就來,他看著焰白的表情有些僵了,連忙補了一句,“花園後頭還有一間空殿,那裏僻靜,便帶諸神去那兒吧?畢竟妖族兄弟們吵鬧,也免得擾了諸神。”
焰白連連應下,出去領了一眾上神進來,跟著南梟去了那間空殿安置了下來,他讓諸神在此稍作休整,等界有了消息再看做什麽打算。
諸神無可厚非。
沉冥宮真是越來越海納百川、包羅萬象了。
焰白又隨南梟回到正殿,凰元君破開禁製之後的事他並未親眼見到,都是藥神轉述的,焰白也一一與了南梟他們。想到夙川或許身陷險境,焰白神色凝重。
夕萊有些坐不住了,自己的王還在界奮戰,身為妖尊難道隻能幹等著?豈有此理啊?夕萊又開始搬出他的兄弟義氣了,一拍桌子就要往外衝。
千魅嫌棄地瞪了他一眼:“你去了除了添亂還能幹什麽?”隨後她又優雅地對眾人道,“我勸大家都少安毋躁,有羅刹在呢,便是那凰元君有通的本事,也抵不過羅刹神勇是不是?”她已經知道了羅刹的身份,心裏是又驚又喜,更有一股沒來由的驕傲。
夕萊見無人響應自己的號召,有些尷尬地坐了回去。
蠻它垂著腦袋,心裏開始後悔,要不是那自己莽莽撞撞地發了脾氣,銀翮或許不會這麽著急找上凰元君,或許會想出更萬全的辦法,如今還牽連夙川受了傷……可千萬別出事啊!
焰白坐在她邊上,像是能察覺她的心思似的,竟伸手牽住了她。這突然的舉動讓蠻它瞬間懵住了,但她也沒躲開,緩過神來之後,心裏竟真平靜了一些。
南梟一言不發,這種力不從心、無計可施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如此等了一陣,他們回來了!
羅刹扛著夙川大搖大擺地進了沉冥宮,銀翮隨後而至。正殿內的眾人火急火燎地衝了過去,四位妖尊看到銀翮安然無恙,心裏就踏實了。
可焰白慌了:“川兒怎麽了?!”
銀翮上前一步:“暫時沒事了,戰神別擔心,具體的等先將他安置下了之後再細吧。”她領著羅刹將夙川帶到了自己的寢殿內,夙川還在昏睡,渾身軟趴趴的。以防萬一,羅刹親自在殿門口下了禁製。銀翮本是要守著夙川的,可心裏還有一大堆疑問,便派了人在殿外守著,自己又跟著羅刹回到了正殿裏頭。
羅刹風風火火地拎起茶壺一飲而盡,臉上有些煩躁,一瞥眼,看見雙生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放在了矮桌上,他的表情才好看了些。銀翮告訴殿內眾人凰元君已經被散了修為,恐生也成功對付了,隻有夙川……
“他到底怎麽了?凰元君對他用了什麽法術你知道嗎?”銀翮迫不及待地問道。
拿著雙生刀,羅刹好相處得很:“應該隻是尋常的製約之法,可那子本身血氣就不穩定,一點刺激就會爆發。”
“那血翼呢?”銀翮心這爆發也太誇張了些,夙川完全是變了一個人啊。
羅刹耐著性子解釋道:“鬼靈之血本來就很霸道,生長力強。就拿你做例子,你的鬼靈是被封印起來了的,數千年來你修為低下,可一朝蘇醒,短短時間你就能一巴掌拍死屠戈,成長速度是極快的。但你與那子不同,你本身沒有別的內元,可那子是萬歲的族,他體內的上神修為是會抵抗鬼靈的生長的,先前能抑製住也就罷了。今日璃凰的法術製約了那子的上神修為,鬼靈有了機會,便見縫插針地飛快成長了起來,體內容不住了,哪怕破體而出它也是要長的,總之不講什麽道理。”
眾人默默聽著,連連乍舌。
銀翮消化完羅刹的話,又問道:“也就是……他體內的兩股力量,哪個強哪個就能占領他的意識嗎?”
羅刹想了想:“差不多。”
焰白插了話:“那有什麽辦法嗎?”
羅刹回道:“不知道,這又沒什麽先例,我也隻是按理分析而已。”
看著焰白焦急的眼神,銀翮壓著自己的擔憂安慰道:“戰神且先寬心,帝渡了萬年修為給夙川,能頂一陣子呢。我們抓緊時間,總能想出應對之法。”
焰白也很理解銀翮的心情,這會兒被她安慰,自然沉穩下來:“我先帶諸神回九霄,安頓完之後再來找你們。”他起身要走,出殿之前轉頭望了蠻它一眼。
四目相對。
羅刹這時也看到了蠻它,便從懷裏掏出內丹遞過去。
蠻它看著自己的內丹,百感交集,她忍住眼淚伸手接過,繼而幻回狼形,將內丹服下。內丹入體,她的妖氣磅礴而現,她對著銀翮俯首相拜,喉中嗚嗚,目光淒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