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震驚的不隻婢女們,還有餘小桃。
他哪根筋抽了嗎?
居然要她片刻不離身的照顧他?
莊主身前的大丫鬟碧兒忙開口勸阻。「莊主--」
「莊主,這樣不好!」餘小桃搶先在碧兒勸阻之前開了口,提出堅決反對。
段長淵揚了眉。「喔,有什麽不好?」
「莊主的病症重在休養,並不需要妾身隨時看顧,妾身隻擅長熬藥診脈,這樣隨身照顧,還是貼身丫鬟們來得細心體貼。」
開什麽玩笑,叫她片刻不離身的照顧他,那她還怎麽偷溜出去快活呢?
不知這個段長淵發什麽神經?白天被他罰站就已經夠嗆的了,連晚上也不叫她安生?
「既是我的妾,日夜不離的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莊主,妾身不是不願意,是不擅長。」也不想!
段長淵打量她,雙目微微瞇起,開口道:「如果本莊主沒記錯的話,你做本莊主的妾有兩個月了吧?」
「是。」餘小桃心中一跳,不明白段長淵這時候提這個做什麽?
「身為本莊主的妾,本該負起伺候之責,但這兩個月來,你不但疏於請安,也未盡伺候之責,本莊主沒怪罪於你,如今身染怪症,而你有醫術,又是本莊主的小妾,就該負起照顧之責,卻再三推拖,光是這一點,本莊主就該責罰你貪懶之罪。」
餘小桃驚愕地瞪著段長淵,他在說什麽鬼話?貪懶之罪?是他不想看到她,才把她關在後院,形同軟禁好不好?
他居然說是她疏於請安,不如說他是不想看她太清閑。
段長淵很高興看到她那張悠哉的表情,多了一抹不安,他雖然將她軟禁在後院,卻不代表他沒注意她的事,這莊裏大大小小的事,都必須掌控在他手上。
這兩個月來,負責看管她的婢女都有定期向他匯報,她每天好吃、好喝、好睡,不是在屋裏閉門不出,就是偶爾偷溜到後山玩耍,不任意走出後院,也不提出任何要求。
他開始懷疑,她不是貪慕他的人,因為她到山莊來,像是專門來白吃白喝兼白住似的。
她很聰慧,下人對她暗裏做的事,全被她擋了回去,一點虧也吃不到,若她真的隻是想找個地方白吃白喝白住,並不一定要挑中他的山莊,以她的聰明才智,可以找到其他更適合的地方,不需要在他這裏受委屈。
說是為了名利,他可不曾聽說她有任何炫耀行為,這種形同軟禁的日子,一點也不舒適。
他懷疑,她另有企圖。
在段長淵莫測高深的盯視下,餘小桃有不好的預感。
「莊主,妾身可沒有貪懶,妾身一切都是按照莊主的吩咐,乖乖待在後院,妾身知道莊主不想看到妾身,所以才不敢待在您麵前,以免礙了您的眼。」
她表現得十分敬畏,在這山莊裏,段長淵最大,在恢複武功之前,她還需要青玉山莊的保護。
「喔?你不想礙了我的眼,而我卻叫你來伺候,倒是本莊主的不是了。」
「不敢。」她把頭壓得更低了。
「既然不敢,本莊主便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好歹你是我的妾,吃我的、用我的,總該付出一點回饋,本莊不養米蟲,今晚,你就留房值夜吧!」
啊?
餘小桃心下一驚,留房值夜,他真把她當奴才了,明明不想看到她,卻又不讓她好過,餘小桃氣得臉都紅了。
偏偏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她所料,這男人根本把她當成了婢女,不對,比婢女還不如,變相地開始奴役她。
清晨,在他醒來之前,她就得在一旁等著遞藥,等他喝完了藥,凝神打坐時,她隻能乖乖待在一旁。
段長淵處理公務時,理也不理她,隻是將她晾在一旁,她就開始罰站一整日,他要她待著,她就不能走,他不喊她,她就絕不能說話,而當他開口時,就是她被奴役的時候了。
端茶遞水,送巾磨墨嗎?
不,這些根本輪不到她。水灑到地上,她擦;藥弄髒了地毯,她洗,凡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全都交給她,最可惡的是,他居然命她去倒恭桶!
有沒有搞錯!他居然讓她去做這種粗賤的活!
餘小桃簡直快氣炸了,恨不得再下幾副藥折磨段長淵,但是這麽做的後果,是她必須照顧他更久,她不能這麽做。
不但不能對他下藥,還得讓他好得更快,她硬是把十五日的期限壓縮成十日,她早就可以將他盡快治好了,隻不過她心眼小,不想讓他好過,現在為了不委屈自己,把壓箱藥都用上了。
他問她,為什麽這麽快就康複了?她說,全賴莊主身強力壯,有好的武功底子,加上她的藥效驚人,所以好得快,而且她當初說了答應在十五日之內治好他,十日就是十五日之內,並沒有說一定要用到十五日呀。
段長淵又在盯著她看了,她把自己的身段壓得很低、很卑微,從頭到腳都表現得很有誠意,段長淵卻覺得,這女人肯定不簡單,她似乎藏了一手,他越來越覺得,這女人根本不喜歡他,因為他感覺到她身上的疏離和謹慎,讓他越來越在意。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她似乎沒那麽醜了,加上相處時間越久,越是發現她有點鬼靈精的性子,還挺逗人的,當她眼珠子在轉動時,似乎在打著什麽俏皮的鬼主意,那閃動的慧芒很迷人。
她以為他沒看到,他其實比她更精,他都注意到了,因為他可是背後長了眼睛的男人。
她越想找理由躲開,他就越想奴役她,每當看到她偷偷咬牙切齒,他就挺舒心的,明明她臉上遮著麵紗,可他就是能從她細微的小動作中,察覺她的喜怒,見她吃癟時,他的嘴角也會似有若無的彎起。
餘小桃以為治好了段長淵,就是她結束被奴役的苦日子,他卻又有新的任務給她。
「你跟我來。」他轉身朝山莊正堂走去,而她隻能忐忑不安的跟著他,不知這人在打什麽主意。
在她的照顧下,段長淵身上不再有紅疹,而原本被抓破的傷口也已結痂,充足的休養,加上她加重藥效,果然讓他好得很快。
她應該可以脫離苦海了,是吧?是吧?
山莊正堂,是她當初會見段長淵的地方,也是山莊的議事堂,裏頭已經有眾人等著,全是莊裏的人。
當段長淵跨進門坎,眾人談論的聲音突然肅靜,人人露出恭敬的態度,紛紛向莊主見禮。
餘小桃跟著段長淵狐疑地進了正堂,而她的出現,也讓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耳邊還聽到有人竊竊私語。
「就是她?那個不知羞恥用手段當了莊主小妾的女人?」
「是呀,就是她。」
「她為何臉上罩著麵紗?」
「因為她相貌醜陋呀!」
「原來如此,居然醜到必須遮住臉,難怪她需要用手段來要挾莊主。」
「可不是,莊主愛妹心切呀!為了救大小姐,不得不答應她。」
那些對她不滿的私語傳入餘小桃耳中,射來的目光有不屑的、打量的、好奇的,她都不理不睬,挺直腰背,在行進中,她看見了大小姐段青靈,她也在,兩人目光交會,段青靈還朝她眨眨眼。
餘小桃對這位大小姐是有好感的,在這山莊裏,隻有這位大小姐對她釋出善意。
她知道段長淵雖不待見她,可是隻要自己一天是他的小妾,他就必須保證她的安危的,頂多被恥笑,但不會有性命之憂,因為這男人絕不會允許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動她,那等於是打他的臉。
這也是當初她挑上段長淵的原因,雖然這男人有點惡劣,但起碼為了江湖道義,他不會不顧他們兩人的交易。
段長淵坐上了主座,餘小桃則很識相的找了個角落站著,任由眾人打量,在段長淵坐上主座後,眾人也安靜下來,莊主一個眼神,就足以威壓四方。
她低垂斂目,又變成那個卑微安靜的小妾,不理會那些輕視的目光。
段長淵掃了眾人一眼後,緩緩開口。
「讓各位擔憂了,長淵在餘姨太的細心照顧之下,原本感染的奇症已經好了,餘姨太的醫術的確很高明。」
餘小桃心中驚奇,這男人把她帶來,當著眾人的麵讚美她,還真讓她驚訝了,他有這麽好心?
「謝莊主讚。」她驚訝歸驚訝,還是福了福身。
段長淵瞧了她一眼,唇角微揚,接著開口問道:「都到齊了嗎?」
王雄站出來,拱手回複。「稟莊主,大家都已收到消息,今日特地把家裏有病症的、身體不適的親人,全都帶來了。」
原本低垂斂目的餘小桃聽聞此言,心中咯噔一聲,姓段的想幹什麽?
段長淵點點頭,似是很滿意,這時候,他轉過頭來看著餘小桃,對她露出入莊以來的第一抹微笑。
「餘姨太醫術高明,想必願意為莊裏的人奉獻無私,我的病也差不多快複原了,餘姨太又閑來無事,就幫忙把這些人給治一治吧!」
給治一治吧?!
他說得比唱得好聽!她卻聽得如魔音穿耳,忍不住倒抽了口氣,這個殺千刀的段長淵,存心想累死她是不是?光是用目測的,這堂上就有好幾百人!
她死瞪著他,而他則是淡笑處之,接收了她眼中火光亂跳的目光。
「山莊不養無用之人,餘姨太既身為我的小妾,就該為山莊多盡心盡力,如此才不枉你現在的身分地位,你說是嗎?」
她可不可艾薩克迷魂粉,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她好想在那張俊美的臉上印上一個腳印,不然,一個手印也行。
可惜她隻能在心中痛踹段長淵,人在屋簷下,她忍!
「餘姨太,可聽到我說的話?」
段長淵望著她,可以想象得出,在那麵紗下的表情有多不甘願。
段長淵見她不語,隻是一徑盯著他,而眾人也屏息看著他們。
他站起身,從座上走下,來到她身前,微微彎下臉,在她耳畔低聲說著——
「你該慶幸,本莊主為人寬厚,在我受苦期間,你偷笑了那麽久,也該到了將功贖罪的時候了。」
他聽到她倒抽一口氣,看見她眼眸閃動的光芒,那生動的表情取悅了他,他向來是個物盡其用的人,劉仁告訴過他,她的藥方很神奇,不同於坊間的藥材,她給的方子,都讓人無從曉得她是從哪裏找來這些藥材的,劉仁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那些東西是什麽。
在發現她懂得製作一些靈丹妙藥之後,段長淵決定好好利用她。
他身為青玉山莊莊主,手下能人居多,而這些人之中,有的在任務中受傷,留下了後遺症,無法完全康複,有的因為中過毒,雖然不至喪命,卻髒腑受損,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培養精銳不容易,他要她治愈這些人,繼續為他所用,至於沒毛病的,就讓他們把身有疾病的家人帶來,治好了家人,這些手下會對他更加鞠躬盡瘁,忠心不貳。
這便是他年紀輕輕,就受江湖仰戴,連朝廷權貴都禮遇他的原因,他深懂禦人之術,他不會浪費了餘小桃的才能。
餘小桃與他銳利的目光相撞,她的拳頭緊了緊,試圖冷靜地開口。
「莊主,妾身隻是略通岐黃,沒那麽厲害的,妾身並不是大夫,醫不好不說,就怕治錯了,讓人吃錯藥,妾身擔不起這個罪名。」
她故意裝得可憐兮兮,一副無法擔當大任的怕事模樣,該裝孬的時候,她不會介意的。
她這話一出,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被她治不好事小,就怕治壞了,有人已經開始打退堂鼓。本來想說,不用錢治病,他們當然樂意了,攜母帶兒的趕過來,可萬一被治壞了,得不償失呀!
段長淵瞇細了眼,將眾人憂心的一麵收進眼底,再看看餘小桃低著頭,一臉害怕懦弱,他開始明白,這女人越是顯得卑微,越表示她的狡猾。
她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推拒討好他的機會哪。
突然,他伸手摟住她的腰,這個意外的舉動讓她驚訝地抬頭,對上他含笑的眼。
「小桃是在怪我平日冷落了你?也是,自從收你進房,我們兩人都沒好好的相處過,現在你把我治好了,我也該多到你的湘水居坐坐。」
餘小桃覺得自己被惡心到了,整個人突然清醒過來,盯著眼前含笑的俊容,想用美色勾引她?她沒那麽笨好不好!
要知道天生麗質如她,可是聽男人的甜言蜜語長大的,而段長淵這點迷湯當然迷不了她。
他是要壓榨她的能力,為他所用。
她冷靜下來,衡量過後,當務之急,還是以恢複武力為先,他想利用她來為他的人治病,雖然累了點,就當是付食宿費吧!
想到這裏,她低下臉,溫順的回答。
「莊主誤會了,妾身沒有任何不滿,莊主對妾身很好,妾身為山莊盡一分心力是應該的。」
段長淵還在看著她,劍眉微挑了下,這番識時務頗耐人尋味,她太快降服,反倒讓他深思,一雙眼意味深長地打探她。
餘小桃借著向他福身,技巧地抽離他的懷抱。
「妾身謹遵莊主之命,必然盡力治好大家。」
因此,餘小桃開始了在山莊的義診。
她現在更加摸清段長淵的脾性了,敢不讓他好過,他也不會給她好過,吃了他的東西、穿他給的衣服、住他給的地方,他絕對不會白給你,現在,他就要她開始償還了。
每日,她都得幫人看診,雖說不是什麽大病,大多是一些小毛病,但其中也不乏陳年舊疾。
一開始,有人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對她沒有太高期望,而她也想打馬虎眼,不想表現得太厲害,可偏偏那奸詐的段長淵早就想到這一點,派了劉仁在一旁盯著,名為幫忙,實則是監視,避免她偷懶打混。
小人!
餘小桃在心中把段長淵腹誹了百遍,無妨!高人不爭一時,爭的是一世,這筆帳暫且記著!
「閣下腸胃不通暢,並非便秘之症,而是自身壓抑的結果。」餘小桃把完了脈,對眼前的大個頭說道。
高陽是位長得高壯的男子,身形魁梧,臉上有疤,聽了餘小桃的診斷,大皺眉頭。
「這想拉就拉,我沒事何故壓抑?」
「這就要問閣下了,閣下怕是長期養成了習慣,才會如此,並非便秘之疾。」
「你到底會不會看呀?」這話是不客氣的質疑了。
餘小桃也不客氣地回他。「閣下一根腸子通到底,不腹瀉就要偷笑了,想便秘還沒機會。」
這話一出,那些等著看診的人哄堂大笑。
餘小桃既然接了診,也沒什麽好隱瞞,她對段長淵的敬畏本就是裝的,對這些人,她是連裝都懶得裝,更不怕得罪這些人,有什麽說什麽。
「夫人,你生不出兒子,不是你的錯,是你家夫君自找的。」
「你說什麽!」
老梁帶著妻子來問診,兩人成親五年,到現在妻子的肚子還沒消息,所以他想來討個能生的方子,給妻子補一補,卻沒想到,人家直接說問題出在他身上,如此有失顏麵之事,讓他當場刷黑了臉。
餘小桃無視他難看的臉色,依然鎮定地說道:「看你麵色,就知你時常晚歸,再觀你眼神,便知你飲酒不知節製,生孩子需要陰陽調和,這陽盛陰衰,生得出來才怪,你身子不行,就算你夫人身子再好,一人也孤掌難鳴。」
「你胡說!老子壯如牛,豈會生不出來!」這莊裏的人誰不知道他老梁一夜能禦三女!
餘小桃冷哼。「生孩子跟你壯不壯無關,而是身體健不健康,你看似壯,實則腎虧肝虛,加上又喜吃藥補,這身體都補壞了。」
她這一說完,眾人的目光全落在老梁身上,老梁和老梁的老母,想要孩子想很久了,老梁老母更是常怪媳婦生不出來,大夥兒看不出老梁這麽壯,原來根本問題不是出在媳婦身上,而是他自己外強中幹呀!
一時之間眾人喧囂不已,有人乘機虧他,讓老梁一張黑臉透出了羞紅,而老梁的妻子卻是雙目含淚看著餘小桃,總算有人為她主持正義,因為肚子一直沒有消息,她沒少受丈夫和公婆的氣,這五年來隱忍著,如今總算含冤大白。
其他的,還有人因為在江湖上打打殺殺時受了傷,當初雖然治了,卻留下了後遺症,這些餘小桃看過後,便讓一旁的劉仁一一記下,然後吩咐對方按照她的食補及調息方法去治療。
同時,她還給了他們一些藥膏,有治腳氣的、治關節疼的、治皮膚過敏的,這些藥膏都是她的獨門秘方,不外傳的,自然得由她親自熬製,不能假其他人之手。
她醫治這些人的過程,全都有人一五一十地把細節報告給段長淵。
「那趙大武原來有腰疼的毛病,變天就疼,咱們這才曉得,原來三年前咱們搗了水匪的窩,他那次受了傷,就留下了腰疼的毛病。」
「陳強說他搽了餘姨太給的藥膏後,腳氣果然好了,比其他的藥還有用,說可不可以再給他多些。餘姨太說,與其搽藥膏,不如叫他換一雙鞋,並且要勤洗腳,大太陽時就別穿鞋襪,多曬曬腳,才不會複發。」
段長淵安靜地聽著劉仁和王雄等人的報告,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眼神裏卻有著玩味的深思。
劉仁恭敬的說道:「莊主讓餘姨太為莊裏的人看診,實是一個好主意,不但治好了許多人的隱疾,還讓大夥兒感謝莊主的仁義,大夥兒對莊主更加忠心不貳了。」
段長淵嘴角揚起一抹淡笑。「看來,她利用醫術,倒是討好了不少人。」
劉仁的醫術他是明白的,能讓他誇讚的,表示對方絕對不簡單,瞧他和王雄兩人說得有趣,似乎讓餘小桃為莊裏的人看診,反倒改變了眾人對她的觀感,多了一分賞識。
「說到這一點,老夫本也覺得這是一個讓眾人對她改觀的機會,但也不知那餘姨太是聰明還是愚蠢,她看診時,從頭到尾都是板著麵孔,而且說話毫不拐彎抹角,也不怕得罪人,遇到凶狠的,她還直接說了不看拉倒,省得她費力。」
劉仁將她嘲諷高陽,以及數落老梁外強中幹,直言他生不出兒子怪不得別人的話,全部說給莊主聽。
「那老梁生不出孩子,原來是因為他身子太虛,又時常用藥補,但是補的方式不對,弄虛身子,才生不出來,他那媳婦在一旁猛點頭,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好不委屈,弄得老梁一張黑臉都透出了紅,直把眾人笑個半死。」
段長淵每日聽劉仁和王雄給他匯報餘小桃的診治如何稀奇古怪,有時候她會叫人金雞獨立一刻鍾,有時候又叫人把舌頭伸出來,大口呼吸著,有時候又叫人蹲步跳,做一些奇怪的動作。
所謂內行人看門道,劉仁醫術也算高超,卻始終看不懂餘小桃的門道,可她卻又能一一對症下藥,那些吃了方子的人,很快就看出效果,所以沒有人懷疑她看診的方法。
段長淵聽著聽著,卻失聲笑了出來,劉仁和王雄不明白莊主為何突然發笑,段長淵卻隻說了一句。
「她可真懂得拿捏機會,給恩時不忘報仇。」
劉仁和王雄經他這麽一說,想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接著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原來,那餘小桃特立獨行的看診方法,是借機在整人,她早看出病症不說,非要把人家當猴耍一番後,才故作正經的說出病症,而那些人在她準確點出隱疾所在,藥效發生後,還會感激涕零,對她刮目相看。
這個餘小桃,可不是省油的燈,若是把她當傻子看,就會受到報應。
劉仁和王雄暗自忖度,以後可要對這位餘姨太敬著點,否則哪一天著了她的道都不知道——事實上,王雄已經著了餘小桃的道,包括段長淵,他們到現在還不曉得,那癢症便是餘小桃的傑作。
段長淵每日聽著,不知不覺當中,聽她做了什麽事、說了什麽話、整了哪個人,已成了他的習慣,而在他的命令下,劉仁和王雄也不敢把她看診順道整人的事說出去。
隻要她能治愈這些人,段長淵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餘小桃每天忙著看診治病,哪裏有時間打坐調息,害她這一個月來武功隻恢複了三成,再無進展。
白日忙碌,傍晚回到寢房,她連沐浴都在打瞌睡,哪裏還有精神打坐運功,而且原本那些婢女都是睡在外頭的,以往根本也不屑為她值夜,現在好了,她們說是受莊主之命,莊主體諒她一整日辛勞,特地囑咐她們要片刻不離的伺候她。
再這樣下去,她哪有時間恢複武功?離開山莊的時日一再拖延,她心中的焦急越甚,她不願在山莊待得過久,她還有正事要做。
哼!他有張良計,她也有她的過橋梯。
白天她是走不開了,但是到了晚上,就別想她會乖乖聽話,她能給解藥,亦擅長下藥,迷昏婢女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到了晚上,她假裝熄燈睡了,等過了一刻後,再起身,走到婢女身邊,推了推對方,沒有動靜,知道婢女睡熟了,於是她身形一掠,趁夜摸出湘水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