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迂腐
謝嬌沒能盯他們太久。
主要是要去火車站接蘇秀蓮。
正月,冬天還未過去,白日依舊比夜晚要長。
五點多,天已經灰蒙蒙一片了。
謝嬌圍好圍巾,同時問背好他行囊的鄭先雲:“真跟你娘一塊兒住招待所啊?”
陸家房間不夠住,別說蘇秀蓮了,就連陸其華喜歡的人,趙芬也得住外麵招待所。
鄭先雲聽說他娘會住招待所後,也顧不得與他親娘處於冷戰期間了,收拾行囊,決定出去住。
他說:“住一起,安全。”
謝嬌有些忍俊不禁,這個小男孩,打從骨子裏就是溫柔的。
即便鬧再大的脾氣,再生氣,也是以他娘的安全為重。
謝嬌摸了摸鄭先雲的頭,說:“真是個男子漢。”
因為考慮到回來的時候,很有可能隻有謝嬌一個人,這一次去火車站接人,陸向榮也一同前往。
小崽被暫時交托給李香老兩口。
原本陸老太太想幫忙帶孫子的,她有帶這類小孩的經驗。
但小崽和李香老兩口更親近,天黑了,他不願意跟陸老太太一起。
謝嬌出門前,還警告了大鐵和二丫一句:“今天晚飯,我是肯定不會回來吃了,但要我知道,你們沒老實受罰,用你們收撿出來的破爛,那就等著我回來收拾你們吧!”
走後,大鐵和二丫吃完飯是,老實巴交的用豁了口的碗。
陸老太太看不過眼,說:“這碗還是換了吧,不曉得盛過多少泥,指不定還有小狗在裏頭小便過。”
他們埋下的這套房子,以前主人養過狗,數量還不少。
陸老太太還親眼見過,小狗在碗裏小便。
有潔癖,又有強迫症的陸老太太著實見不得這場景。
大鐵搖頭拒絕:“不成不成,奶奶,我們要是換掉,那等回去以後,說不定得用這樣的碗吃一年。而且都洗幹淨了,熱水泡了,還用娘說的消毒水洗過了,幹淨的。”
二丫不想用,但正如大鐵所說,現在老實挨罰,總比謝嬌生氣起來,直接把她扔在省城好。
陸承醫和雙胞胎,那也是跟大鐵和二丫共患難,一起用這些豁了口,裂了縫的碗。
也是一下午勞動而有的革命友誼,讓他們關係親近了不少,用這類碗盛飯時,二丫還提醒雙胞胎和陸承醫,小心點,要避開豁口扒飯,不然嘴巴會被割傷的。
大鐵則說:“純爺們兒,不怕被割傷!”
五個孩子之間,關係親近了不少。
大嫂看得挺有味兒的,尤其是自家雙胞胎跟著大鐵和二丫,懂事了不少。
倒是二嫂,看見明明年長,卻跟著大鐵和二丫混,什麽都言聽計從,心裏頗不是滋味。
她一不高興,飯也吃不得多,回房時,還踩了自己男人一腳。
陸昌忠莫名其妙,著實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自己媳婦兒了。
他沒追上去哄,大老爺們兒怎麽能飯都不吃,去哄媳婦兒呢?要哄也得晚上關了門再哄。
夜深人靜,任打任罵,怎樣都行。
二丫瞟見了,用早上謝嬌勸陸昌忠的語氣一樣,說了一句:“二伯,你不去看看二伯娘咋了嗎?”
陸昌忠正想著自己媳婦兒最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時,冷不丁聽見二丫跟她娘一樣多管閑事,有些不高興說:“你這小孩,好的不學,怎麽學了你娘多管閑事?我為啥要去看你二伯娘,你二伯娘好著呢!”
二丫攤手聳|肩說:“那二伯,到時候你被關在外麵,可別哭。我爹就聰明,從來沒有被我娘關在外麵過。”
這時小雨說:“我爹被關過。”
小餘也跟著起哄,抓著勺子說:“我也,我也。”
陸昌忠總覺得被孩子們這麽說,很丟麵子,他拍了拍桌子說:“吃飯呢,哪兒來那麽多話?我絕不可能被關在外麵。”
他信誓旦旦。
然而,八九點這個樣子,謝嬌和陸向榮回來時,就看見陸昌忠鬼鬼祟祟的拍房門,低聲說:“盼妞,你幹什麽呢?有事讓我進去了說,鎖門是什麽意思?”
陸向榮瞧著有些好笑,問:“二哥,幹什麽呢?”
聽見聲音,陸昌忠回頭看見這兩口子,當即變臉,往謝嬌他們所在方向走。
邊走還邊說:“沒咋,肚子有點餓了,下樓找點吃的。”
說完與陸向榮擦肩而過。
等陸昌忠去廚房那邊了,謝嬌抱著陸向榮的手臂,悶笑出聲,悄悄與陸向榮說:“你二哥,真是活該,大男子主義晚期了。”
陸向榮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個情況,邊跟自個媳婦兒往自個房間去,邊問:“怎麽說?”
進了屋,關了門,在找洗漱用品時,就跟陸向榮把事兒經過說清楚了。
最後總結:“你二哥,就是個告狀精,左看我不順眼,右看我不順眼,跟老師看問題學生似的,總盯著我,教育我,也是沒長腦子,難道就沒想到他自個總提別的女人,自個媳婦兒會不高興?”
別說二嫂顧盼不高興了,就連陸向榮都有些不痛快了。
沒事兒總盯著他媳婦兒做什麽?
謝嬌自覺自己沒幹什麽事兒,還認為陸昌忠討嫌,管事兒精,她完全沒發現陸向榮的不高興,繼續說著:“我今天上午,那是好心提醒他,多用心思在他媳婦兒身上,別成天管別人閑事,多給媳婦兒分憂,照顧一下小孩,不然到時候媳婦兒惱火了,哄不住。”
“你猜他說啥,他竟然說大老爺們為什麽要帶小孩,那是夫綱不正才要帶小孩。”
說到這兒,謝嬌翻了個白眼,問:“你二哥真是喝了洋墨水回來的?這惡臭老思想怎麽比那些迂腐的老男人還要頑固?”
陸向榮是有些生氣,但針對於自己二哥。
他對自己媳婦兒,是沒有表現出一丁點不高興,還笑了一聲說:“他像我舅舅,老頑固,而且凶猛得多。”
謝嬌頗為好奇,問:“多凶猛?”
陸向榮嗤笑一聲說:“將我舅媽鎖在屋裏,不讓出門。但凡我舅媽多看哪個男人一眼,就會揍兒子。”
謝嬌一愣:“為什麽揍兒子?”
這事兒和兒子能扯上關係?
陸向榮說:“他在外名聲好,是個文人,認為打媳婦兒不體麵。打兒子就不一樣了,兒子是媳婦兒的心肝,老子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
謝嬌擰眉。
這種人,簡直可惡可恨。
謝嬌問:“他死了沒?”
這種人,謝嬌覺得就是該死。
如果沒死,豈不是如今還有人受他欺負?
陸向榮看著嫉惡如仇的妻子,說:“死了。明麵上是病死的,但家裏人或多或少都猜到,是舅媽忍無可忍,弄死了他。”
謝嬌皺了皺眉頭。
倒不是覺得舅媽忍無可忍動手有什麽不對,隻是覺得為這樣的人髒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雖然自己動手報複,會很爽。
謝嬌追問了一句:“那舅媽後來怎麽樣了?沒被……逮捕吧?”
陸向榮沉默了下來。
這份沉默,讓謝嬌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陸向榮說:“她死了,自殺。”
“外麵人看來,是與她感情很好的丈夫沒了,追隨而去,實際上是不想拖累兒子,讓人知道,他兒子有個殺死親爹的娘。”
謝嬌抿了抿嘴。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為了兒子,她犧牲了自己。
謝嬌磨了磨牙,說:“真不值得!”
陸向榮沒在這事兒上多做評論,轉而又說起自己家裏。
他說:“這事兒家裏幾個人都知道,那時我和大哥二哥幾個年紀都不大,但都明白一件事。”
謝嬌挑眉,問:“什麽事兒?”
陸向榮莞爾:“自然是不能欺負妻女。不然,後果是不能承受的。”